第63章 空前的压力

从腊月初一到初八，短短的八天时间里滨玉城中发生了很多大事，这八天时间对于滨玉城中生活的五百多万普通百姓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恐怕大家今生都不想回忆起这几天他们有意无意中看的画面。

初一，知县死了，被人把头砍下来挂在了衙门的正门口上，在知县人头下面还胡乱堆着一大堆人头，那场景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后来那些人头的身体都被官兵从城主府的各处角落里和屋顶上找到，整整一百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处理掉了。

没有了知县的滨玉城终于陷入混乱，五大帮会之间厮杀不断，原本鲁延虎还想联合八达帮和恒辉帮去吃掉勇战帮和巨日帮，可是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失控，最后变成了五大帮会的乱战。可是还不等五大帮会分出个高下立判的时候，新来的知县宣布了一件事情，让本就不平静的滨玉城江湖又掀起了一阵更大的风暴，四海会正式进入滨玉城，并且以后有资格代表知县的江湖帮会就只有四海会，原来在滨玉城中的五大帮会官府一律不承认，最让五大帮会不能接受更不敢接受的消息是，新来的知县直言说怀疑上任知县就是这五大帮会联手杀死的，毕竟那天在得知知县被杀以后，这五个帮主都带了不少人到衙门门口去过。

四海会更是直接，趁着现在城防军陆续出城准备换防的空档，在东海城中四海会八个堂口更是直接派来了两个堂口的弟子进入滨玉城中城区，这次足足来了三万四海会弟子，并且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三万人都是四海会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都是身上带些功夫的人。从新知县宣布四海会正式进入滨玉城那天到腊月初八已经有五天时间，这五天时间在中城区中基本上每间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看到在街道上四海会的弟子和其他五大帮会弟子搏命，整个中城区现在已经被四海会正式接管了超过半数的店铺。

还有一则消息，那就是原来的滨玉城师爷失踪了，很多人怀疑这个师爷是被新来的知县给做了，毕竟这个新来的知县自己带着师爷来的滨玉城，还有人怀疑师爷是看到知县死了以后害怕被牵连跑路了，众说纷纭，怎么猜测的人都有，但是真相，却只有那个消失了师爷自己知道。

猛虎帮总堂中，鲁延虎愤怒的杂碎了面前的一张实木桌子，堆着在场的其他八个人怒吼着：“新来的知县简直就是不给咱们活路，当初我就觉得这一系列事情都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好的，你们说，咱们应该怎么办？”

单战军也是满脸怒气：“老鲁，你在这里和我们喊有什么用？现在官府只承认四海会，咱们五个滨玉城里的土著帮会却称了外人，要我说五家就联合起来，等把四海会打出滨玉城以后，咱们五个人再分个高下也不晚。”

巨日帮帮主是个老者，身体十分肥胖，眯着眼睛抽着大烟，怀中还抱着一个美妇，斜眼看了狂怒中的鲁延虎一眼，似乎他一点也不害怕这个长得比熊还要高大魁梧的男人，语气中仅是嘲讽：“单小子，你应该知道鲁延虎背着咱俩偷偷和这两个家伙聊过吧，我猜他们一定是琢磨怎么吃掉咱们两个帮会，我看咱们还是各自为战的好，剩的被人算计。”

巨日帮帮主怀中的美妇感觉自己的翘臀又被抓了一把，娇嗔着拍了巨日帮帮主一下，声音妩媚的开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鲁大帮主怎么能干出那种事来，不过要我看，咱们五个帮会联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件事毕竟决定着咱们以后的生死，要动手就别分个先后，咱们五个帮会一起打，这样才算公平，互相之间也才有个保障。”

恒辉帮帮主毫不掩饰自己盯着美妇胸口一片雪白的贪婪目光，不咸不淡的说到：“咱们五个帮会一起打四海会这个注意的确不错，但是咱们出动多少人合适，四海会那边可是有三万人，还都是能打的主，咱们一次去的人太多，城防军就会插手，如果去的人少又没有用。弓箭弩箭这种远程武器咱们也不敢用，如果用了城防军还是会插手，所以这事不是说着那么轻松的。”

卓斯文深沉一笑，他本就长得极丑，这一笑在普通人眼中看着十分吓人：“现在正是城防军换防的时候，现在城里哪来的城防军，看来各位帮主也都的确是安逸惯了，福寿膏吃多了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如果咱们再不动手，等城防军换防结束，那等着咱们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宫兆生看着外面又开始飞舞的大雪：“斯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次知县的衙门和城主府中只有三千府兵，战斗力比咱们的普通弟子强些有限，要我说既然不管怎么做都是输死一搏，那怎么就做的绝一点，直接把知县也干掉，江湖争斗，知县死于非命，到时候咱们一家交出几百人去给他赔命也就是了。”

鲁延虎盯着一直没有表态的八达帮帮主，八达帮帮主抽了一口大烟，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老鲁，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八达帮做的虽然是洋人的生意，但是要论打我们可没怕过谁，只要你们四个都打，那我八达帮也不差事。”

鲁延虎一拳重重砸在手边一个巨大铜像上，就看见那个空心的铜像居然直接凹了进去，鲁延虎开口：“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今天晚上火把为令，咱们五家派出去所有门徒弟子，直接灭了四海会和这个狗日的知县，他们要断咱们活路，那就别怪咱们不给他们留情面。”

四海会位于滨玉城的分舵堂口中，包括华承俊和于正道在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在此，白书生作为这次大战的军师，脸色有些沉重，今天的滨玉城安静的出奇，就在江湖中行走的他深知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要发生大事的前兆。白书生说到：“咱们的弟子今天白天决不能显出异常，一定要让五大帮会觉得咱们靠着知县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越是让他们感觉没有防备，那五大帮会进攻咱们的可能就越大。”

凤鸣道人在一旁有些好奇的问道：“白侄子，你怎么能确定他们这两天就一定会对咱们出手。”

白书生手中来回开合折扇：“这个原因很简单，他们想要除掉咱们，那就必须趁着城防军进城之前，一旦换防的城防军进驻了滨玉城，那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华承俊和于正道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显得有些紧张：“如果他们在城防军到滨玉城之前发起进攻，咱们该如何应对，我丝毫不怀疑在场所有好汉的势力，可是咱们毕竟是三万打七十万，更何况还是依托这三个院子防御，一旦城防军动作慢了的话，恐怕这七十万人都能推平咱们这三座院子啊。”

孟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让他感觉很爽的事情，有些兴奋的开口：“咱们可以用火药罐，上次打盐帮的时候我们用过，拿东西威力巨大，杀伤力也强，这次咱们做一些更大的火药罐，别说他们七十万人，只要火药罐足够，就是再来七十万也不在话下。”

韩诚在一旁摇头否定：“这次不行，上次咱们只有五个人，但是这次咱们身边有三万弟子，火药罐威力的确大，但是伤害范围太广，会伤到自己人，这三万弟子可都是咱们帮会精挑细选出来的顶尖战力，如果把他们都折在这里，那就算在东海城里的四海会总舵也会伤筋动骨。”

白书生点头称赞：“韩诚说的不错，其实咱们最需要防范的是他们用火，冬天风大，一旦他们想办法点着咱们院子中的这些建筑，那咱们就得被动往外杀，如果真的陷入那个境地，那咱们可就是真是危险了。”

于正道思索片刻：“如果他们真的敢打到这里，那我的三千府兵可以使用朝廷配发的弩箭啊，这东西远程打击敌人非常好用，这也是民间严谨使用的武器。五大帮会攻打四海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继续称霸滨玉城，如此一来他们就有了顾忌，肯定不敢使用这种朝廷严令禁止的东西。否则就算他们成功了，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闻于正道说城主府中居然还有弩箭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不由得一喜，白书生赶忙开口：“于师爷，不知道朝廷给你们配发了多少弩箭？”

于正道有些尴尬：“数量倒是不多，只有六万支，每个府兵是按照二十支的配额配发的。”

韩诚看到白书生有些失望，赶紧宽慰道：“现在咱们还有时间，赶紧召集会铁匠的兄弟回来，咱们趁着现在再打造一些，弩箭的弩不好制作，但是箭还是很好做的。”

华承俊苦笑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咱们配发的每只弩箭上都有朝廷中标注的特殊记号，箭是好做，但是这个记号可不容易仿造。”

韩诚朝着华承俊抱了抱拳：“知县大人，只有咱们知道没有记号的弩箭是咱们自己做的，可是城防军和朝廷不知道啊，那这些弩箭为什么就不能是咱们缴获五大帮会的呢？咱们都已经栽赃给了五大帮会不止一个罪名，那还差这一条么？您说呢?”

华承俊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书生气十足的少年，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心机却如此深沉：“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次既然我和正道已经决定配合你们，那我们就配合到底，刚才来这里之前我接到换防来的城防军统领送来的消息，最晚明天清晨他们就可以进城，如果一切如你们所说，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凌晨，就是这五大帮会发动袭击的最后机会了。”

凌峰泉有些担忧：“今天初八，原计划他们今天不就应该进城了吗？”

华承俊苦笑一声：“今年这鬼天气闹得，大雪已经连着下了这么多天，城里的道路都十分难走，更别说他们走的是外面的官路，所以有些耽搁也是再说难免的。”

就在此时，一人快速闪身进入到大厅中，此人正是本次跟随司马珂前来的六位剑阁阁主之一：“启禀帮主大人，五大帮会帮主和先生刚从猛虎帮议事出来，返回各自的帮会总堂去了。”

司马珂点点头：“都探听到了些什么？”

来人恭敬回答：“他们的确是已经达成联盟，要联手攻打咱们，但是行动时间只说是晚上，时辰并没有说，并且他们还想趁机攻占城主府和衙门。”

南宫天在一旁冷哼一声：“胃口不小啊，居然还敢打官府的主意，一群烟鬼而已，人数再多也没用。”

凤鸣道人手捻须髯：“看来知县还得派人出城一趟，速速去告诉换防的城防军一声，让他们加快一些速度，七十万烟鬼虽然体力和战力都不行，但是毕竟胜在人数差距过于悬殊，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司马珂看了南宫天和凤鸣道人一眼：“不知二位前辈可否还有兴趣和我再赌一场，等他们发起进攻以后，那五个帮主的人头一个一万两怎么样?”

南宫天听到司马珂的提议瞬间来了性质：“上次老夫就是慢了一步，要不然不可能输给你，就这么定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前来报信的断剑崖阁主嘱咐道：“你们几个辛苦辛苦盯住这几个人，晚上找他们五个可还得靠你们给提供位置呢。”

于正道满脸愁容：“几位高人，对方可是几十万人啊，就算不全出动也能把咱们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去刺杀他们的帮主呢？”

凤鸣道人向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于正道：“师爷，你这个智商以后得多看些书，多了解了解我们这些平民的疾苦，你自己都知道叫我们一声高人，我们会轻功，用你们这些玩墨水的人话说就是我们会飞。”

被凤鸣道人怼了两句，于正道倍感尴尬，他和华承俊来之前和聂少坚聊天时，聂少坚曾所过这里有很多高手，但是按于正道和华承俊的眼界来说，这些高人无非就是比常人身体要好，更能打一些，他们的确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真的有人会轻功，并且就眼下看来，这间屋子中会轻功的高手绝不止眼前这三位还有心情对赌的三人，刚才来报信的那位断剑崖阁主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听见脚步声。

白书生眼看太阳越升越高，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闷：“一旦打起来，还请三位速速解决五个帮主，这样以来五大帮会弟子定然群龙无首，能瓦解不少他们的战力。凌雨、胡峰，你们几个人兄弟去组织帮会弟子赶快加工弩箭，越多越好，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峰泉大哥、四哥，你们还是要像往常一样去照看生意，外出务必小心，明枪易挡暗箭南防，甄家四位哥哥，你们就分别负责保护峰泉大哥、四哥和两位大人的安全，项坦之、孟光进、韩大德，你们三人还是继续利用自己的身份作为掩饰，协助我打探消息，你们三人务必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掌柜以后可能还会派你们到其他地方去。”

众人听从白书生的安排纷纷离去，房间中只留下了白书生和南宫天、凤鸣道人、司马珂四人。

南宫天看着表情始终紧张的白书生，关切的开口问道：“白书生，你的安排已经很周到了，你现在太紧张了，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你这种状态可不行啊。”

白书生听到南宫天的话苦涩一笑：“南宫先生您就别取笑晚辈了，我这种书生也就能做些阴谋诡计的事，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得想想他们如果打过来以后咱们应该如何分配弟子，毕竟我想的周全一些，到时候咱们的伤亡就能少一些。”

司马珂在一旁赞叹：“难得现在还有把普通弟子性命当回事的掌事人，别说这些不入流的江湖帮会，就是很多江湖门派现在都视自己弟子的生命如草芥一般毫不在意。想起来也的确是让人心寒啊。”

凤鸣道人抻了抻懒腰：“咱们混江湖混的是个义，讲的是个理，可是现在世道变了，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不是为了银子就是为了权。要不然当年我和南宫也不会早早就退出江湖隐居起来。”

突然两个断剑崖的阁主匆忙返了回来，其中一人脸色惨败，身上中了数刀，见状房间中的四人猛地站了起来，司马珂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搀扶着伤者的断剑崖阁主愤愤的回到：“帮主，那五个帮会的帮主身边都有高手陪伴，从招式上看不止有黑风寨的高手，并且武功绝不在我六人之下。”

南宫天双眼微眯：“另外四位阁主现在怎么样？”

断剑崖阁主回到：“他们四个还没暴露，我先送他回来疗伤。”

凤鸣道人小心翼翼的为受伤的阁主检查伤势：“司马帮主，快把你的阁主都撤回来，小心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中，咱们晚上可是有硬仗要打，只是为了跟踪他们伤了你的阁主不值得。”

司马珂立即命令那名回来送人的阁主去联系其他四位还在外面执行跟踪任务的阁主，然后来到伤者身边，此时凤鸣道人已经退去了伤者的外衣，只见受伤的阁主身上有七条被刀划开的口子，但是还好都不算深，南宫天是用刀的高手，看到这七条伤口眉头紧皱：“这七条口子都不是被刀直接砍开的，而是被刀气所伤，这滨玉城中有如此高手我等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看来今天晚上咱们的赌局可能要取消了啊。”

司马珂目光冰冷：“居然敢把我的人伤成这样，看来白书生，你还真得好好布置一下今天晚上的行动了，既然五个帮主身边都有高手保护，那就证明这五个帮主可能都是草包，这一切的背后推波助澜的一定另有其人。”

此刻，就在滨玉城一处偏僻的建筑中，一个中年人面前站着四男一女五个人，这五人正是五个帮会的二号人物，而坐着的中年人，正是已经消失了多日的滨玉城师爷--黑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