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请君5
夜幕降临，人群散去，就连花央，也回到他的鱼缸中，继续修养。江璃却是去而复返，敲响了郁明透的房门。
郁明透像是早就料到他回来一样，没有一丝惊讶，仍是一副从容平淡的模样。
“进来吧！”她将人让进屋内，在阳台边盘膝坐下。江璃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些手足无措。
“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也知道了凤灵和你的关系，我是真心想要帮你修补神魂。”他看着头儿不回的她，紧张的手心冒汗，“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才能帮你，也知道取出我体内的凤灵，会有危险，但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动手吧！”
“是吗？”郁明透回头看着他，看着他明明紧张的浑身发抖，却故作镇定的样子，忍不住一笑，“你确定什么都愿意做吗？”
“我确定！”
她看着他的五官，细看之下，居然和将离有五分相似，只是将离始终比他经历得更多些，即便是玩世不恭，也带着几分成熟的疏离，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副不经世事的少年气。
她玩味地看了他一阵，突然起身，赤着脚，走向他，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双眼。少年有些紧张，呼吸稍稍快了一点，她笑笑，突然将左手与他十指相扣，他掌心温度炽热，汗水涔涔，被她微凉的掌心合上，两人掌心温度相交，却是刚刚好。
借着他手掌的力道，她努力地踮起脚尖，仰起头，好不容易才能勉强接近他微微颤抖的双唇。
他真高啊，怎么从前就从来都没发现呢！
江璃看着她与自己靠的越来越近，两人的双唇之间不到一指的距离，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花央写下的那个“双”字，难道，花央说的是真的，可是一切是不是发生的太快了。她身上清浅的莲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进入他的大脑，像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慰着他一颗跳乱了的心脏，让它安静下来。
到底是应该矜持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急躁，还是应该主动一些，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青涩？
他开始想象，当他们双唇相接，他是应该先闭上眼，还是应该先抱住她。
她的五官并不太出色，眼睛不够大，鼻子不够小巧精致，嘴唇有些微薄，嘴角还有些微微地下垂，这样的一张脸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多少有些寡淡无味，可偏巧，这寡淡无味的五官和着她身上冷淡疏离的气质，却烘托出几分出尘的仙气。
他看着她微微下垂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那笑容太过耀眼，耀眼得他不敢细看，不自觉地闭上双眼，被汗水浸透的左手轻轻托住她柔软纤细的腰肢。
她的唇却没有落下，只是静静保持着这亲密在姿势，任呼吸交缠。下一刻，她绕过他等待的双唇，看了眼鱼缸中沉在水底，背对着他们的红鱼，贴在他耳边轻声道，“不用那么麻烦，若我需要的话，自会取出你体内的凤灵。”
说完，她放下踮起的脚尖，松开与他交缠的手指，从他怀里退回来，看着他一脸表情复杂，恢复了一贯的淡定从容，“你先回去吧，等我想好了，再叫你过来。”
江璃看着她一脸的淡然，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别的感觉，低声道了句“好！”便退出了后园，回到自己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念着静心咒，却无法让心静下来。
看着江璃退出了后园，片刻后，他在此间定的房间也熄了灯，郁明透才再次起身，走到花央栖身的鱼缸边，轻轻敲了敲，红鱼身上光亮一闪，化作花央坐在一旁的地板上，向着她掩口而笑。
“说吧，你又想做什么？”郁明透故意一脸嗔怒地看着他。
“我见你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难免寂寞，那小道士甚是有趣，留下给你做个伴不是挺好！”
“可是我不喜欢！”
“是吗？可我看你刚才逗他不是挺起劲的么！”
“你不是背过身去不想看的吗？怎么又都知道了！”
“哈哈！”花央笑了，片刻后却正色道，“明透，我是真心为你着想，你的伤越来越严重，若再不修补神魂，只怕……”
“你终于说实话了，”郁明透在他面前坐下，一双眼中星光闪烁，那星光却无端暗淡几分，“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凤灵在他体内的？”
“禾芳死的那天，我在他的梦境中亲眼看到凤灵冲破控魂术的禁锢，让禾芳施在他身上的术法统统反噬回去。”花央坐直身体，道：“凤灵的力量虽然弱了许多，但它与你的神魂同根同源，这世上怕是在没有比这更好的修补你神魂的东西了。”
“我初次见他，便察觉他身上有一丝凤灵气息，若我真想用凤灵修补神魂，我早就做了，何必等到此时呢。再者，强行取出凤灵，那小道士能否承受得住，谁能说得准呢！”
“你若觉得心有不安，那你便许他一世情缘不正好。”花央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深情和怜惜，各中滋味复杂，“明透，你早已不是那个生死皆为天下苍生的巫神了，魔界也早已被封印，你的使命早就完成，是到了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
“苍生，苍生何苦。”郁明透长叹一声，“外患虽除，内有又起。”
“正如苍渊死前所说，天下妖魔皆因人心而起，人心不死，妖魔不灭，你就算能灭净天下妖魔，可是，你又如何能管得了世人之心不再起贪欲，不再生暗鬼。”
“好了，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吧！”
郁明透回到自己房里，坐在床上，看着天上零星的几点星子，回想起自己刚醒来时，花央带着自己在人间四处走过，想要寻一处灵气充沛之地，供自己疗伤。可是，她一路走来，看到的，却是人们笑脸之后，藏着的阴郁之心，无数妖魔从那里生出，一点点吞噬着人心，将一个个活着的人，变成一具具被妖魔驱使的行尸走肉。
人心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比她见过的任何妖魔都要可怕。
这，还是他那么喜欢的人间吗？如果他还在，他会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