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古人骷殊途
“杀了他！杀了他！”
“活人都该死！”
“灵魂！我要他的灵魂！”
从无尘身后围上来的骷髅们，表现出明显的贪婪情绪，一步步朝他接近。
爱德尔发出刺耳的吼声：“停下！”
所有骷髅都停下了脚步，就连那嘈杂的声音也瞬间变得安静。
“无尘是吧？真是绕口的名字，请问你喜欢什么死法？”
对无尘从外界而来的话，爱德尔似乎很感兴趣，见骷髅们不再动弹，便转而看向他。
“阿弥陀佛。”
无尘面不改色的问道：“施主为何要小僧性命？”
爱德尔挥动着手中刀，在他身前画圈：“我红胡子从没遇到过你这种从极远之地过来的人，想将你变做我的同类，好好询问一番。”
同类？
这么说来他应该不是想完全杀死我，而是要把我变成跟他们一样的骷髅？
无尘心中思索，虽然这貌似比死好上一点，但想想后面只能变成一个不人不妖的骷髅，他就不禁心中发寒。
沉默了一下，他开口说道：“施主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为何不直接问小僧？”
“都一样，等你变成同类也会告诉我。”
爱德尔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说道：“说吧，你想怎么死？要是没有什么喜欢的死法，我红胡子可以帮你选一个。”
无尘犹豫了一下：“什么死法都可以？”
爱德尔挺起胸膛：“当然，我红胡子从不骗人。”
“确定？”
“确定！”
“肯定？”
“肯定！”
“绝不食言？”
“绝不食言！”
“那么……”
“闭嘴，要不现在就说死法，要不我现在就捅死你！”
“阿弥陀佛，那小僧便多谢施主了。”
无尘没有犹豫，说出了自己选择的死法：“小僧选择——老死。”
“哈？”
听到这个回答，爱德尔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硬是以白骨身表现出一个意思。
——你他妈在逗我？
无尘双手合十，神情认真：“施主可是不知道老死的含义？老死即为走到寿命极限，自然而然的死去。”
爱德尔反应过来，怒了：“你敢耍我？”
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充斥着他整颗脑袋，周围被他喝令安静的骷髅们此刻高举刀剑，对无尘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果然，就知道会不讲信用。
无尘心中问候这些骷髅一声，脸色不变：“施主是否误会了什么？出家人不打妄语，更不会耍人……”
话音刚落。
只听到一声巨响，船身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无尘一个不慎摔倒在地，脚下腐朽的木板直接破碎，使得他落到了下一层。
感觉到一阵刺痛的无尘，还没有来得及起身，就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才已经跑走的老乞丐。
此刻他正侧躺在地上，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挖着鼻孔，不大的眼睛中满是不解与困惑，似乎是在想无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追，杀了那个光头！”
爱德尔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老乞丐猛地跳起来，转身就朝着远离无尘的方向逃跑，并一边喊道：“小老儿我不是说了我来殿后吗？你这小秃驴好不懂事，快跑快跑，小老儿我来拦住他们！”
“丐施主不必多说，殿后之事还是由小僧来吧。”
无神紧跟着起身，向着另一侧狂奔。
刚才在上一次的逃跑经历，已经告诉了他一个经验，不要跟着老乞丐跑，不然最后肯定落不了好。
不止跑不过，言语道义上还要被压一头。
“杀了他！”
身后很快便传来一堆骷髅的脚步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爱德尔恶狠狠的声音。
无尘一边跑，一边喊道：“爱德尔施主，自古人骷殊途，我们是不可能的，还请不要再追小僧了。”
爱德尔紧紧跟在后面：“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更要把你变成我的同类。”
伴随着左摇右晃的船体。
无尘哪怕用尽全力，距离也在逐渐被身后的骷髅们缩短，跑在最前面的爱德尔，更是距离他只有不到三个人的身位。
“你既然不想选择死法，那只有由我红胡子来帮你了！”
爱德尔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无尘，挥刀劈砍。
无尘心中无力吐槽对方是否患了失忆症，感觉到似乎有危机袭来，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向前一扑。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砍中了。
锈迹斑斑的刀锋，在他的背上切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最深处只有一节手指深，鲜血从中涌出。
‘这刀，有毒！’
无尘心中暗骂一声阿弥陀佛，只觉得浑身力气在被砍中那一刻消失，脸海如同变成一团浆糊，视线也迅速模糊起来。
紧接着。
只听得一股巨大的爆炸声，视线随即被火光填满，船身破裂，自己跌入了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沉沦，沉沦，再沉沦……
等到无尘恢复意识时，发现眼前有了几分光明。
“咳～咳～”
无尘控制不住地咳嗽两声，睁开眼就见到蓝天白云。
“我这是在哪？我得救了？”
将目光拉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艘数十米的木船上。
而自己的衣服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盖着一块布，腰部到胸部的位置缠绕着一圈白色绷带。
旁边，老乞丐正静静躺在甲板上。
从那紧闭的双眼和极不规律的打呼声来看，他似乎睡得正香。
“老乞丐？救我的是他？”
无尘正感觉疑惑时，就听到脑后方向传来一阵交谈声，他控制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侧头向后望去。
那里。
正有六人围着炉子一样的事物，正在交谈着什么。
六人分为四男两女，长相都是西方面容，年龄在十五到二十之间，身穿浅蓝色的长袍。
“卡诺，昨晚那个大火球术你不该用的，差点就把我们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人害死一半。”
一头卷发，长相刚毅的壮硕少年，看着旁边的蓝发少年说道。
蓝发少年摸了摸头发：“抱歉抱歉。”
拥有一头齐腰金色长发，脸上带着几点雀斑的美丽少女解释道：“托尔加队长，其实当时也是怪我救人心切，害怕再晚些时间，人就没了，所以才让卡诺用大火球术。”
托尔加有些无奈：“又是这样，薇儿，你不要总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薇儿低下脑袋：“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托尔加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道：“算了，这件事就当过了，说说那两个被我们救起的人，你们有什么看法？”
戴着眼镜的清秀少女茱莉嘉开口：“那个年轻的光头应该是个僧侣，那个年老的哑巴就不清楚了。”
卡诺面带微笑：“我检测过，俩人身上都没有法力。”
托尔加点点头，补充道：“那个僧侣应该不一般，他的身体恢复力很强，先是背后挨了一刀中了诅咒，然后又在海水里面泡了几分钟，要是普通人早就死了，至于那个哑巴，就是个普通人。”
脸上带着黑眼圈的消瘦少年韦内问道：“你们就没觉得很奇怪吗？”
一脸无趣的马史科夫看向他：“奇怪？哪里奇怪？”
韦内：“那两人的长相都与我们不同，黑发黑瞳。”
薇儿睁大了眼睛：“所以，他不是人？”
韦内：“那倒没有，只是你们想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天，路上发现的尸骨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虽然很多只剩下骨头，但大致的样子还是可以在脑海里还原出来，可你们觉得有哪个符合那两个人的特征？”
托尔加点点头：“这样一说还真是。”
六人开始对无尘和老乞丐的外貌特征进行分析，试图从自己已经掌握的知识中找出些联系
“救我的是他们？”
无尘看着火炉旁的六人，想起最后昏迷前所见到的那的火光，以及过程中船身的震动。
这个时候。
六人也发现他醒了，起身走了过来。
“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身材最高大的托尔加来到无尘身旁，蹲在他面前，关心的问道。
无尘轻晃脑袋：“已无大碍，小僧法号无尘，不知诸位施主姓名？”
六人一一做着自我介绍。
一头卷发的高大青年名为托尔加，头发都是蓝色的阳光青年名为卡诺，脸上有着浓重黑眼圈的青年名为韦内，满脸写着无趣的青年名为马史科夫，戴着眼镜的少女名为茱莉嘉。
最后，是有着一头漂亮金色长发的少女。
无尘看向他。
少女脸色微红，小声说道：“薇儿·阿吉拉尔，你可以叫我薇儿。”
无尘微微点头：“薇儿施主，是诸位施主救了我？”
“是我们救的你，不过我们也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托尔加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要不是我们把船打破，你也不会跌入海里，差点就要没命了。”
无尘摇摇头：“若非诸位施主，小僧早就没命了。”
停顿了一下，他神色认真的说道：“多谢诸位施主搭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若有需要，请尽管说。”
托尔加摆摆手：“这个就不要说了，我们救人的时候就没有想着回报这件事。”
韦内看着无尘，说道：“如果可以，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请问。”
无尘做出倾听状。
虽然他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们，但自己毕竟是被救的那一方，还是先满足他们的疑问吧。
韦内问道：“请问最近的陆地在哪个方向？”
无尘：“小僧不知。”
韦内再问：“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指的是我们沿途所遇到的船，除了你们，没有一个活人？”
无尘：“小僧不知。”
韦内又问：“那些从海里冒出的亡灵生物是怎么产生的？”
无尘：“小僧不知。”
听到他三个不知，六人面面相觑。
马史科夫有些沉不住气：“这个不知道，那个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小僧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没有兜圈子，无尘果断回答道。
虽然不知这六人的具体身份，但从他们的言行来看，明显与自己一样并非整个墟界的人。
不过这时无尘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他们为什么不好奇自己的语言与他们不同，却还能听懂的问题。
听到这个意外的回答。
六人神色都呆滞了刹那。
“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马史科夫满脸不可思议，见到无尘微微颔首，于是指向旁边睡得正香的老乞丐：“那这个哑巴呢？”
哑巴？
无尘不知道他为什么称老乞丐哑巴，但还是回答道：“小僧并不清楚，小僧昨天临近黄昏才来到这个世界，当时一出现就是在诸位施主找到的那条船上，也是那时才见到了丐施主。”
经过了短暂的思考。
六人又问起无尘的来历。
无尘并没有透露过多的信息，只是把自己经历过的第一个墟界透露出来，但也只是很表面的事。
比如师长和长辈意外身亡，周围资源匮乏，自己只好离开另寻出路，然后就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直到遇到他们。
因为不是这个墟界的情报，所以他们也没有追问，并且还透露了部分自身来历。
与墟界所不同的是。
六人来自一个比较完整的墟界。
一个拥有着一条完整超凡力量体系的世界，他们同为一所魔法学院的学生，因为期末测试，搭上了前往试炼之地的传送阵。
不想去到的并非老师提到的试炼之地，而是一个让他们完全感觉到陌生的世界。
‘魔法学院，试炼之地，传送阵……’
‘一个虚幻类型的世界吗？而且听起来似乎还挺安全的？为什么我去到的不是那种世界？’
无尘有些惆怅。
比起安全，他更在乎的是那个世界拥有完整的力量体系。
那代表他有机会学习并掌握超凡力量，而不用像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有了看似强大的神通和一个强大的度厄能力，但实际大部分时候都处于无保护的白身状态。
惆怅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还是安心。
再怎么说，有了几个实力明显不弱的人，不但能安全许多，还能顺带刷刷进度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