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地下巢穴
那是直贯更深处的升降梯，手下恭敬的站在升降梯前，为洛伊斯引路。
轻微的晃动激起隧道上的石屑脱落，昏黄的日光灯在升降梯开始降下之前悄悄的熄灭，完全的黑暗与洛伊斯融为一体。急速下降的升降梯带着呼啸声，以及那炽热的蒸汽。
当它最后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后，目的地已经抵达。
手下推开可供一人穿行的大门，一股潮湿的空气这才慢慢窜入洛伊斯的鼻子，他将再一次面对那更疯狂的一面，而这里，才是地宫巢穴里真正的聚集地。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鲜血沸腾，仿佛重回新生。
巨大的角斗场仿佛神铸，大片的污血在那场地中央干涸发黑，蔓延四处。场地的阴暗令他几乎看不清角斗场的屋顶，这里远比那上层的教堂要大上数十倍。
“阁下，这边。”
手下依旧在为他引路，他们沿着那角斗场行进。而场地的末端又是一处幽深的甬道，这次只是简单的登上几层楼梯，之后在那不大的房间内，洛伊斯见到了角斗场的主人，血港帮的领导者佐罗。
手下在悄无声息中退出，关上了房门。
“我以为恶棍都不会信仰神明，但大厅如同教堂，你的部下都是十分虔诚的信徒。”洛伊斯微笑着前进，最后坐在佐罗对面的沙发里，注视着那张狰狞的野兽铁面。
“是啊是啊，有时候笼络人心，还是教会来的方便一些。”佐罗的声音从铁面下传出，他旋动手边的阀门，房间里的灯全都亮了起来，一切尽收眼底，
“先生，你很清楚外乡人想在下城区得到地位远比赚钱要难得多，那群恶棍只把我当成一个外地的蠢蛋来宰，我只能哀求着福音教会能够为血港帮带来好运，很可悲不是吗？”
“洛克唐纳公爵也信仰着福音，他是一名虔诚的信徒。”洛伊斯点头，“也是一名传教士。”
“是的是的，是公爵为我提供了帮助。现在我的部下们全都是忠诚的福音信徒，血港帮已经是伊夫林区的主人。”
佐罗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那是一张布满肉芽，扭曲在一起的诡异五官，这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正常人见到这种长相甚至会直接疯掉。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是个酒鬼。”佐罗抠弄着那张脸上的疤痕，清晰的嗓音和一个年轻男人没什么两样，
“那一晚，父亲用刀割开了母亲的脖子，把她扔在了海里。我疯狂的用铁棍猛砸他的背部，可是无济于事。他把我绑在柱子上，用烧红的铁棍把我的脸滚了一遍。
我的脸毁了，但他没有杀我。所有人都因为这张恶心的脸殴打我，羞辱我。之后我就戴上了面具，将自己卑微的灵魂躲在这张面具之后。”
“你杀了你的父亲？”洛伊斯似乎猜到了后续。
不得不说，这种恐怖的五官甚至比那野兽铁面的威慑力还要强大。这也难怪他从不以真容面对部下，他们或许会从虔诚的信徒直接被逼疯。
“是的，那是我的成人礼。”佐罗笑，可那张脸却看不出任何笑意，“为了躲避宪兵的追查，我乘上偷渡船来到了阿兰克林港口，第一次见到那的时候，我就已经为谋取更高的地位做准备。”
见洛伊斯没什么反应，佐罗有点诧异，接着说了下去，
“你不觉得可笑么？那个男人杀了我的母亲，把她丢在了海里，可是宪兵们却认为这是家庭内部纠纷，选择漠然不理。直到我被虐待快要死去的时候，他们才出现发出警告，仅仅是这样而已。”
“可你杀了父亲却被宪兵追查，这真的令人愤怒。”
洛伊斯表示肯定，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流转，日光灯将这间屋子任何一处都照亮，一切都在他的眼底无处遁形。
他忽然注意到房顶是由无数面巨大的彩绘玻璃拼装而成，他可以隐约看到玻璃上的东西……是先前的大厅！
“很美不是么？”佐罗笑嘻嘻的，他跟随着洛伊斯的目光朝上面看，就像是个疯子那样，喜怒无常。
“这里就是我的壁垒，我可以在壁垒里俯视一切属于我的东西。”他站起身朝沙发旁的落地窗走去。
这一整面墙壁都由特殊的玻璃制成，在壁垒中，佐罗可以端着酒杯观测地下宫邸的任何一角，而从外部，却什么都看不到。
对于洛伊斯的拜访，他早就从公爵那里得到了消息，诧异加上疑惑，这个失败者居然在血宴中活了下来，就连约德的彻夜搜索都没能抓到他……
佐罗与洛伊斯都被公爵维系着，他们共同为公爵服务，却互不臣服，关系更类似于陌生的合作。
公爵事先没有明确表示洛伊斯这次的目的，但他已经知道角斗场下埋葬的东西有了异动，旧时代不会就此沉寂的。
“你的统治会影响到约德么？”
洛伊斯慵懒的倚在沙发里，就像老朋友那样熟练的起开了酒瓶的木塞，为自己倒上一杯酒。
“约德？哈哈……先生你的想法真的很有趣。”佐罗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看那个儒雅的男人，短暂的观察之后他忽然放声大笑，“他可是高踞于下城区顶点的黑市皇帝，谁又会在乎脚下有多少只蚂蚁呢？谁又会多看一眼那渺小的不自量力？
他拥有诸多权力，整个议院与他有染的贵族甚至比他养的情人还要多。他就是那帮该死的贵族的一副昂贵的丝质手套。
约德代替贵族去办那些肮脏的事情，他聪明的简直不像是个人类，他知道自己变脏或是被下议院盯上都会让贵族毫不留情的抛弃他，
所以他每次都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让贵族们把他奉若至宝，谁都不肯轻易的丢掉这副淘金的手套！”
大笑混着那激昂的演说，佐罗张开双臂，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里飘荡的熏香，
“那么……洛伊斯先生，你这次来的目的是不是也该说出来了？”
他死死的盯着洛伊斯，那张诡异恐怖的脸就像一头兽化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