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践行赌约
“沃姆的右手在哪。”
亚伦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他冷冷的盯着那张铁面。
佐罗微愣,他没想到眼前的侦探居然放弃了这么关键的机会,转而去问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点荒诞,不过的确像是侦探能做出的事情,他事先了解过这个人,做事全凭心情和金钱。
那么洛伊斯会要求带走尸体的手臂,不是没有道理。
“侦探先生,这还真让我意外啊……”佐罗摊开手,笑了起来,“请不要担心,您的朋友的右手一直保存在防腐剂中,这得多亏我事先就准备好了一切。”
“那么,”他的手心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枚印着荆棘花的硬币,“让我们接着践行赌约吧,正如你所想,侦探先生,赌徒是不会停下的,除非输掉一切。”
这次佐罗依旧选择让艾丽儿担任荷官,女孩接过那枚硬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枚硬币让她觉得熟悉,是上次为他们做赌注的那一枚。
银质的硬币两面仍然是那站立的狮子与雄鹰,以及醒目的荆棘花蚀刻。
这次亚伦与佐罗的身份互换过来,他选择赴约,那就注定了身处于劣势之中。
亚伦没有再多说什么,规矩还是老样子,纯粹是运气的比拼,往往这种赌局才是最令那些赌棍们兴奋的,他们喜欢拼运气,就仿佛已经赢下整个世界。
“我还是选荆棘。”亚伦首先说。
艾丽儿的手法相比于上次娴熟许多,调好硬币的角度随后高高掷向空中,硬币飞快的旋转着,狮子与荆棘在赌徒们的眼里不断扭转,仿佛决定命运的刀刃,任何一方的胆怯都将致使刀刃的倾斜,然后刺入肉体,首先死去。
“你也靠着那些致幻剂来控制你的手下么?”
亚伦能闻到空气里飘散的熏香,但这种熏香有些刺鼻,甚至在刚进入甬道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这种气味。
“我只是喜欢致幻剂那令人沉醉的气味,别误会。”佐罗少有的这样诚实,他坐直了身子,似乎很喜欢别人问他问题,
“不过不用太担心,只是少量的致幻剂而已,我也不靠这东西维系我的部下和贵族。
但是必须得靠这个……”
说着佐罗从面前的桌下抽出了一本厚重的书,烫金的封面上舒展着方正的字迹,那是福音之书,是教会的第一教义。
“伊夫林被人称为下城区最危险的地方,这里是群狼栖息之地。可是现在群狼的首领却告诉我说,他需要一些虚无缥缈的教义来统领他的狼群,你不觉得这很扯么?”
亚伦接过那本福音之书,入手的沉度让他想起另一本书,只是那本书里写着的多是对畸形科技的全面解释。
“是有点扯,不过很好用就对了,宗教的信仰让他们对我言听计从,这远比致幻剂要好的多。”佐罗丝毫不避讳什么,他深以为荣,“并且我也是一个福音信徒,信仰女神总不会错的。”
硬币拍在桌面上激起一阵刺耳的声音,女孩就这样用手遮住硬币不动,那代表赌徒们命运的硬币已经尘埃落定了。
“揭开吧。”
艾丽儿点头,轻轻的展开了那枚硬币。这本就是一项再简单不过的游戏,就连孩子都不会多看它一眼,可现在却能决定一切。
硬币的正面是狮子。
“侦探先生,我听说过你是个外乡人,但是外乡人有很多方式来到这里,偷渡,家眷,或者贵族的奴隶,但你显然都不在这些行列中。你究竟来自哪里……”
佐罗盯着亚伦的假面,抛出问题就像掷下一柄尖刀,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眼前这个该死的侦探究竟是什么人。
“你还真的说错了佐罗。”亚伦耸耸肩,朝他冰冷的微笑,“我和助手就是乘偷渡船来到这里的,很顺利不是么?”
“不,不对,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我没见过你这样的怪物。”佐罗摇头。
“柏伦城可是世界的心脏啊拜托,这种好地方无论是谁都要抢着来的,要不然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偷渡者?
他们就像追逐粪便的苍蝇,一路尾速到这里,并且每天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涌进下城区,淘金热让他们迷失了方向,死一个偷渡者就和死一只畜生没什么区别。
不过我也一样,佐罗你可能高看我了,我只是想来这里安稳的过日子,就这么简单没别的。
而且莱茵教国在过去已经失去了世界的权柄,现在它的科技越发的畸形,远没有不列颠那样空前绝后。那我想追求更好的日子不过分吧?”
“确实,教国已经失去了权柄,你的理由无可厚非。”佐罗听到教国的字眼后一愣,随即对亚伦的肺腑之言表示同意。
洛伊斯也来自北方的教国,现在侦探也来自那里,或许他已经知道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还是你先来。”佐罗把玩着那本福音教义,没有过多追究下去。
“还是荆棘,来吧。”
“侦探先生,你为什么还选这个呢?它让你输了很多次。我是开赌场的,也见过形形色色的赌徒,但他们都不像你这样。往往局势不利,他们就会选择退缩或者更加激进,而不会在原地不动,这样你会输光一切。”
佐罗忽然燃起了兴致,他对这个固执的家伙开始变得欣赏起来,并有些好奇。
“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常说一个人的运气生来就是固定的,用一点少一点,而每次的倒霉都会让运气慢慢积攒起来,它们是相互的,所以女神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亚伦露出笑意,那笑意里藏着锋利的刀尖。
“很不错的想法,但有一定的道理。或许我也该学学你的方法,运气太好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艾丽儿掷下硬币,拍在桌面上。手掌慢慢揭开,是荆棘。
似乎真像亚伦说的那样,运气是相互的,他赢了。
“你和洛伊斯是什么关系?”
还是这个老问题,在此之前他推演了无数种可能,而每一个结果都将牢牢捆住这两头凶残的狼。
他希望佐罗不会再说出什么现在还不能说这种没用的屁话,否则他会直接把杖剑送入那张铁面下的喉咙里,让他知道毁约的下场。
“嗯……也许我说现在不是时候的话,或许侦探先生你应该会直接砍了我。”佐罗笑,
“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能进到这里来,让人心烦的武器一定不会存在。更何况大家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应该坐下来好好谈才对,而不是刀尖上起舞。”
“你这不是看的很明白么?”
“其实我和洛伊斯的关系有点类似于同事,就是共同为某个人做事。我们负责两种不同的工作,他经营那家制药公司,只不过现在应该被别人接手了。而我负责倾销那些致幻剂和那灰色的财富。
只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们的工作都破产了。说真的,自从血宴过后我再也没见到过洛伊斯。也许他死了,也许他依旧在谋划那些混乱的计划,真的很贼,我也只是负责接收命令而已。”
“截断沃姆的右手就是命令么?”亚伦冷漠的说。
“不全是,洛伊斯要求我在血宴之前做完那些。可能没人能想到那个算尽一切的洛伊斯也会失策吧,我虽然害怕,但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这次换我先吧,也许霉运很快就会找上我了。”佐罗说着拿起桌面上的那枚硬币,他似乎很相信亚伦那套说辞。
“这间房间布置的就像是个小型教堂,可是你身为福音教会的信徒,手上却沾满了鲜血,还做着肮脏的地下生意,如果真的有神,那她就该降下惩罚,碾碎你的一切。”
“你说得对,但是先生你得注意要慎言。福音教义要求我们,不可直言、不可直视。有时候我也会想,是不是我的神罚就快要降临了呢?”
佐罗张开双臂,一幅很轻松的样子。
面前的酒亚伦一滴没沾,虽然不用担心投毒,但说真的他并不喜欢喝这种酒,入口酸涩必须回味才能感受那股醇厚,他很少耐着性子去品这种东西,通常他都把那当饮料解渴。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响起了留声机的音乐声,日光灯从门口逐一灭掉,只剩下沙发边的那盏。
那一瞬间,亚伦注意到佐罗伸出的右手尾指完好无损,但他深刻的记得,佐罗的尾指已经被杖剑狠狠切下,再恐怖的自愈力也难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恢复如初。
那么真相或许如他所想,面前的佐罗是假扮的,他只是一个替死鬼。
这时侍者从暗处走来,他推着小车,上面摆放着只剩下一半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