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节奏

西莱尔到底还是答应了胖子。

允许他带着珠珠出战。

她耳边犹自回响着大师的传音：“名字里既然有‘察罕’两字，很多事便无法避免。早见识更好一些。”

珠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她心里一直对胖子痛扁巴兹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此刻听说橘叔叔要带自己一起去打架，哪里还会怕什么危险。

本来还兴高采烈的二雷兄弟，很不满意胖子的决定。

“大哥，都说‘打虎亲兄弟’，你为何不带着我俩？刚才办事，并没费什么力气！现在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狂雷狠声说道。

胖子当然明白这两位兄弟想为死去同伴报仇的心情。

可他们毕竟是鲁尔士人，此时出战，无论胜败，都不合适。

而且，对于这场对战，胖子有自己的想法和目的。

“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胖子说着，便与这哥俩耳语起来。

“你自己也要小心！”西莱尔憋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胖子听得心里暖暖的，把美女递过来的“避役宝衣”穿在珠珠身上。

“这衣服让珠珠穿，我穿着怕会影响发挥！你刚才不在，老师教了我几招，正好试试。”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让珠珠多带点种子，一会儿她就负责插花种草。”胖子又吩咐道。

西莱尔不做他问，忙向珠珠交代起来。

这时，内森顾不得麦肯众人异样的眼光，赶过来对胖子说道：“大哥，能否让我代你出战？”

胖子深深忘了一眼潇洒帅气，却满脸严肃的兄弟。

“兄弟，这份情，我领了！但是，我自己惹的事，还得我自己解决！而且，现在的状况，想必你也有所察觉！调停组这次来苏丽尔，真的只是来调停的吗？你瞧斯蒂芬他们的样子，巴不得我躺在场上呢！我怎么能让你难做？”他实话实说。

内森沉默下来，他当然明白胖子话里的意思。

片刻之后，他点点头，说道：“在我心里，真是把你做大哥看的。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这话是真是假，今后有的是机会验证。而且，我并没有参与斯蒂芬他们的事情！希望永远也不会。”

胖子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内森继续说道：“那四个人实力不弱，我和他们试过手，他们彼此之间配合很默契。而且，还有一些合击之术。另外，他们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威尔逊的手下。”

“这就对了！”胖子早对那四个人的身份存在疑问。

哪儿有主子还没发话，手下就擅自应战的道理呢？

“放心吧，我的二爷！哥哥我没你想得那般不堪！还有好多压箱底的绝活呢！你就瞧好吧！”胖子笑着说道。

“一切小心！另外，威尔逊好像和苏丽尔军方也有联系。”内森拍拍胖子的肩膀，留下一句话，转身回归本座。

“军方？莫非那只‘黄雀’是军方的人？”胖子心里正想着，司格顿说话了。

“资谏大臣阁下！您还要准备多长时间呢？如果实在没什么把握！倒不如直接认输。这样，我的手下能免于责罚，您也可以规避风险！”他声音冰冷，语气中充满不屑。

“呵呵！亲王殿下！女王还没着急，您倒是先沉不住气啦！有道是‘预则立不与则废’。我们只是在商量，怎么控制出手，才能既教训您那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手下，又能不让他们太过狼狈！”胖子笑着说道。

若论嘴上的功夫，司格顿还是嫩着些。

“哈哈哈！麦公子何须逞口舌之快！谁强谁弱，下场动手便会知道！”威尔逊对胖子怨念最深，见他一味磨叽，终于按捺不住。

“呵呵！威尔逊先生，您无碍吧？怎么一直遮着头脸，莫非是感冒啦？”胖子从来不会按照别人的节奏办事，你越着急，他废话越多。

节奏感，很重要！

他这句话，实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威尔逊怒气升腾，脸上更是生疼！

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朝场中四人中使双钩的男子使了个眼色。

“麦大人，你说话真是风趣！注师过招，自该全力以赴，又怎能留手？我这四名手下，一向有些不服管教。您若有心惩戒他们一番，我倒是求之不得！”司格顿冷冷地接口说道。

“看来！司格顿与威尔逊的合作，也不算愉快呀！”胖子暗想。

“好！如您所愿！”胖子高声喊道。

他之前一直嬉皮笑脸，语音轻狂。

此时，却突然颜色一正，生出凛然的气势，拉着珠珠的小手，向场中走去。

邓普拉和丘顿紧随其后，也步入场中。

随着胖子画风突变，全场陷入沉寂，只能听到胖子几人稳健的脚步声。

这就是麦公子想要的效果。

会场中的大部分人，都在早朝会的时候见过胖子。

他们对胖子几人的实力，一点也不看好。

一个早晨还不是注师的胖子，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个名不见经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队长，实力能强到哪里去？

就算邓普拉再强悍，还能以一敌四吗？

所以，他们都觉得这场对战，力量对比太过悬殊。

如果，司格顿的四名手下，战力全开，恐怕马上就是一边倒的结局，甚至可能会是一场可怕的屠杀。

大人的事，有很多无奈！

可是，这事情还牵连着一个孩子啊！

很多人，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已经不太敢向战场望去。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胖子突然停止废话，毅然步入战场。

他的举动，带着一股以弱击强的不屈。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有去无还的决绝。

大家在胖子行为的感染下，渐渐生出盼着他们能创造奇迹的心态。

这就是麦公子想要的“势”！

“我就说吧！你这徒弟不简单呐！”一直为胖子担心的谢洛夫低声说道。

“到目前为止！”大师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名东山龙，风系中阶高级，归真境界！”手持双钩的男子大声喝道。

他神情倨傲，目光灼灼地盯着胖子。

“东山凤，光系中阶高级，无尘境界！”使锁链的女子沉声说道。

她虽然是光系注师，声音面容却十分阴郁，也不知道是在和谁生气。

“我叫东山鹤，水系中阶中级，雅品境界！”用短戟的女子笑着自我介绍。

在四人之中，她的表情最为开朗，声音宛如鹤鸣，清丽高玄。

“我是东山，东山，豹！金，金系！中阶，中级。嗯！脱凡！啊！境界！”最后一名提着钉锤的男子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

他长得五大三粗，说话有些口吃，费了半天劲自报家门，脸上憋得直发紫。

前三人每做完一次介绍，场上便响起一阵带着惊叹的窃窃私语。

不仅因为他们的注师身份，更是因为“东山四煞”的赫赫威名。

这四人本是一奶同胞，出道很早。

他们曾经做过佣兵，闯出不小的名堂。

因为下手狠辣，不留余地，而得了“东山四煞”的凶名。

后来，据说是得罪了某个大势力。

他们突然消声灭迹，两三年来再无音信，没想到却是投靠在司格顿门下。

四人当中，东山豹年龄最小，脾气也最凶暴。

可他又偏偏有结巴的毛病，他也最忌恨别人笑他口吃。

大哥、二姐和三姐报出名姓之后，周围都有惊讶之声。

唯独老四说完，四周却响起一片笑声。

东山豹本来就发紫的面孔顿时向发黑转变。

他双眸血红，脑筋蹦起，就要发作！

威尔逊、斯蒂芬等人脸上都显出不悦之色，对这“暗地里自己”的手下，成为他人笑柄而感到尴尬！觉得折了己方的面子。

威尔逊更是朝着东山豹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提示他，今后要“多动手，少开口”！

“请安静！安静一下可好？！”胖子突然大声喊道。

他还不会用注力激长音量，所以叫过好几遍，现场才安静下来。

“不知各位因何发笑？”胖子憨憨地向全场问道。

这家伙太坏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很多人见胖子像是在作妖，忍不住又想发笑。

却不想胖子接着说道：“刚才威尔逊先生曾言，‘不必逞口舌之快’！我对他的声音虽然不敢恭维，却很认可这句话！”

胖子望向表情有些惊愕的东山豹，接着说道：“嘲笑别人，绝非英雄壮举！否则，现今站在场中，准备角斗厮杀的便不会是这位东山豹兄弟！”

这番话，说得声音不大，却敲在众人的心灵深处。

大家一时又怎能发现，胖子的慷慨陈词中，其实也刚刚嘲笑完威尔逊的声音。

东山豹万没想到，对面的胖子居然会为自己出头。

他下意识地，将已经举起的钉锤又放了下来。

而他的兄长、姐姐们，看向胖子的目光，也闪过一丝感激。

只见胖子向“四煞”恭敬施礼，有样学样地缓缓说道：“在下麦桑，木系初阶初级，蝉蜕境界。”

胖子这句话，引起现场一片轰动。

早上还不是注师，现在已经是“蝉蜕”境界！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难怪大师要收他为徒，此人很不简单！

珠珠人虽小，心思却玲珑剔透。

她紧接着说道：“豹哥哥！你莫要生气！不是所有人都会笑话你的！我就不会哟！嗯！我叫珠珠，我是初阶初级的木系注师。我妈妈说，我现在已经是‘入韵’的境界啦！”

“各位，黄汉有礼！我是中阶高级，土系，归真境界！”丘顿不卑不亢，毫不为现场的气氛变化所动，抱拳当胸，朗声说道。

“我是邓普拉！中阶高级，金系，归真境界！各位请了！”邓普拉最后一个说道。

不知是谁，第一个拍起手来。

随后，掌声渐渐连成一片。

众人在为胖子喝彩，在为珠珠喝彩。

在为丘顿和邓普拉喝彩。

在为大师和苏丽尔女王喝彩。

民心所向，就是如此。

不在于强权，不在于实力。

而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敬重。

“这算不算‘不战而屈人之兵’呢？”胖子心里已经爽歪歪。

这个“势”，造得实在成功。

第一个目的，完成！

斯蒂芬、威尔逊、甘米尔等人，心里则郁闷得要死。

被这胖子如此一闹，现场的杀伐之气，荡然无存。

这小子抓住个机会，就把众人的立场全“煽情”到自己一方，实在可恶！

“麦公子心性淳厚！说话发人深省！不愧为大师之徒！在下佩服！”内森突然站起，高声喊道。

喊完，还向胖子等人施了一礼。

这一下，又惹来一片掌声，现场的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

司格顿一言不发地看着场中满脸笑容的胖子。

他第一次开始重视这个人。

什么样的心智？才能在这样的场合，轻易便得到大多数人，甚至是对手的好感，获取最大限度的支持呢？

“将军！之后还有什么程序吗？要不要握握手，互赠一些礼品什么的？”胖子用恰好别人也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这话顿时引来一片笑声！

大家看着胖子那不知所措的样子，越发觉得这家伙实在可爱。

其实，胖子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第一次参加注师之间这种形式的对战。

这是决斗？擂台？竞技场？大奖赛？

甭管是什么，总得有个规矩吧？

既然不知道，还不能问问吗？

这些人又在笑些什么呢？

“哦！这个嘛！麦大人！注师之间这种切磋，需要先互通名姓和注术段位。之后便再无其他程序，可以开始啦！”邓普拉尴尬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胖子点点头。

他随即向远处的摩羯瞳施礼说道：“女王陛下，微臣有一事相请。我观这四位英雄，人才出众，胆气不凡。他们此前冒犯，应该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女王先恕了他们不敬之罪吧！”

所有人都没想到胖子为何突然有此一说。

谢洛夫和二雷脸色不禁黯然起来。

对他们来说，“东山四煞”是杀害他们伙伴的凶手，又怎能轻易饶恕？

斯蒂芬等人则猜测，莫非是胖子想藉此免去这场争斗，保自己一命？

摩羯瞳一时不知胖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立即答话。

“资谏大人，这话恐怕不妥！有道是‘君无戏言，无信不立’！王上既然已经发话，又怎可轻易撤销？”甘米尔忍不住说道。

首辅大臣此话一出，目的昭然若揭。

再糊涂的人都已经明白。

甘米尔为首的苏丽尔文官势力，已经倒向亲王司格顿一方。

“哈哈！首辅大人说得也有道理！唉！各位，很抱歉！我本想一笑泯恩仇。却没想到仍免不了兵戎相见！”胖子无奈地说道。

既然已经逼出甘米尔的真实立场，那么，胖子的第二个目的也就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