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京城，又见京城

玉锦兮见他们又把话题绕到各自的小舅子身上去，不由笑着摇头，起身走了。虽不知道此人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在大方位这种问题上总不至于出错。

四千里路是走官道的距离，直线距离怕要不了那么远。玉锦兮计算着，如果按照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就算是有四千里，十六七个小时也就到了。她也不必这么赶，两三天内能赶到就成了。

在经过一个包子铺时，她买了四个包子当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连续两顿吃包子是她的忍受极限，到明天中午的时候，再随便找个地方吃饭就是了。这也就是忙着赶路没时间，否则她如今空间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都已经置办齐了，连柴火也都备着，给自己做顿热乎饭都是没问题的。

一切准备就绪，她闷头赶了半天的路，见石碑显示的地图上，一道粗粗的白线直奔东北，两侧时不时出现个小村庄的标识，便知道自己走的方位大概不差，否则也不会有越来越密集的人烟。

傍晚的时候，她在一条小河边降落下来，一口气赶了近千里的路，她有些疲累。这条小河两边有庄稼地，不远处还能看到炊烟升起，正是个理想的宿营地。

她在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借此缓解一下疲劳。小河清澈见底，不少手掌长的鱼在河底的鹅卵石之间钻来钻去，让她有些失望。她还想趁着天黑，收些河泥进空间呢。

河边倒是有不少野菜，让她心中一动。空间里如今还是一片荒芜，庄稼蔬菜暂时没功夫打理，野菜这种东西却是完全可以的。

石碑这边，她是要打造成综合区的，暂时不想动。小河对岸却毫无问题，等野菜扎了根，再洒些草籽进去，她就可以在对岸养些家畜家禽什么的了。

摘下一根蒲公英的白色绒球，她打量着簇拥在一起的小伞，轻轻一吹，小伞立刻带着下面的种子，摇摇摆摆地飞向半空，有的只飘落了几米便落在了地上，有的却借着微风飘了很远，一直落到水面之上，随着河水流向了远方。

这一朵朵飘摇的小伞意外地让她的心平静下来，落日的余晖洒落在河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金色，那金色十分调皮，刚刚聚在一起构成一条弯曲的线条，马上就四散开来各奔东西。

远处的村庄里，传来母亲吆喝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只吆喝了两声，就听到脆生生的回应。那孩子也十分调皮，回应了母亲之后，还拿根柳哨使劲儿地吹，尖利中稍带些沉闷，只不过是极单调的声音，也能让孩子欢喜许久。

玉锦兮静静地听着这世间最普通的声音，鼻端萦绕着带些腥味的河水气息，只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急躁如阳光下的春雪一般，慢慢地融化殆尽了。

是啊，她着什么急呢？

来之前的时候，小和尚是给她透过口风的，席牧去的那个世界，时间流速和她的世界是一样的。

等他再次需要她的空间出产塑造灵根的时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

她却如着了魔一般急匆匆地收拾空间，东奔西跑地赚钱，恨不得明天就赚得万贯家财，让空间青葱遍地。就连晚上睡觉，都还记挂着要补充水源。更别说对空间的依赖了，除非必要，她都恨不得长在空间里不出来了。

玉锦兮伸出双手捂住了脸，泪水宣泄而下。席牧，席牧，没有了你在身边，你可知我连日子都不会过了？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太阳落山，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连带着远处的村庄也陷入了沉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农家秉持了上千年的生活习惯。她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那时候她还是大夏朝一个为了生存而奋力挣扎的农妇，家里连个白面馒头都没有，一天两顿饭，除了地瓜就是玉米面的稀粥，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子和时常来蹭饭的小叔子，再加上苛刻的公婆，那时候的日子不比现在苦百倍？

她那时候不也是咬紧了牙关，一点点地搜集可以吃的东西吗？那个时候的空间，可不像现在这般拥有许多功能，只有一亩大小，除了能种些东西、存些东西，再也没有了别的用处。

她那时候还为拥有一个空间而欣喜若狂呢！

如今呢，经过两世培养之后的空间，拥有的功能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横行。可她做什么了？如一只晕头晕脑的飞虫一般，只管对着那片光亮一个劲儿飞扑过去，丝毫不顾面前挡着的是透明的玻璃。明明大开的门就在旁边，还是傻乎乎地对着那玻璃一次次地冲撞，把自己撞个面目全非。

玉锦兮难得地没有在夜间继续劳作，而是把自己扔在了柳条编的单人床上，手边是许多在外面采集的蒲公英绒球。拿起一个来轻轻吹一口，看着那散落在地上的小伞微笑。一个地方的小伞差不多了，就把单人床拽着换个地方继续吹，一直把手边的绒球尽数吹光这才罢手。

她已经离石碑很远了，不想再把单人床搬回去，干脆带着床出了空间，躺在上面仰望星空。

现代人对于星空，有着十分执拗的渴望，正验证了那句话：失去了才觉得可惜。

只有她，小时候在老家，头顶上的星星是看习惯了的。就算是后来城市的夜空越来越亮，她要想看到真正的星空，也不是难事。她不止一次地带着身为摄影师的儿子周游全国，看过无数美景，对星空的璀璨更是早已免疫了。

可今晚不知为何，她深深地迷醉在这一片星空之中。如果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这一颗颗星星，便是一个个恒星，有的要比太阳大上数倍乃至数万倍。那么，在这些恒星照耀下的看不见的行星之中，哪一个是席牧所在的星球呢？

她如今所处的世界，头顶上的星空和在地球上看到的好像并无不同，那这个世界和地球，又有什么联系呢？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以天为幕，沉沉睡去。

石碑闪了闪，把沉睡中的玉锦兮拽进了空间，连那张简陋的柳编单人床都没落下。

空间有保护功能，四月中旬的天气，晚上还冷得很，就这么穿着单衣在外面睡着，非得生病不可。

第二天早上玉锦兮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橙子堆旁，恍惚地一下，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

她冲着石碑说了句：“谢谢你啦！”

没人可以交谈，她只好跟石碑说话了。

石碑没有动静，玉锦兮也不指望它有什么反应，伸个懒腰去空间的小河边，弯下身子捧了水洗脸，彻底把自己弄清醒了。

刚睡醒不想吃东西，她干脆就直接赶路。有了昨夜的一番心理变化，今天赶路的时候她便从容了许多，遇到比较大的城镇，还会下去落落脚，买些馒头蔬菜生肉什么的，在空间里给自己做了顿像样的饭。

吃饱喝足之后继续赶路，在傍晚时分，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座大城横亘前方，心中一动，这座大城，要比她经过的任何一座城都要巍峨上许多。难道，她到了？

城门将要关闭，城门外的人加快了脚步，还有吆喝着让兵士慢些关城门的。那些关城门的官兵也不着急，还有心思对着城外的人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城门对于她来说形同虚设，外面人多，现在也不适合出空间，她便掠过城门，直接进了这座大城。

一进城门她便确认了，此处定然是大月朝的京城了。因为只有京城，方能有此气度。

更不用说城门上方的三个大字让她格外熟悉了：右安门。

作为在帝都混过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右安门？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街旁的青墙灰瓦建筑，最重要的是人们嘴里念叨的胡同，彻底构成了一副老BJ的街景。

若不是路人身上穿的衣服盘的发髻，她真有一种恍惚回到上一世徜徉在老胡同里的感觉。

就连这个时候人们的语音，也和上一世老BJ人的话差不太多。

她对于老BJ话的演变没有研究，只当这熟悉的语音是上天的馈赠。沿着街道飞驰过去，远远地看到那一大片金碧辉煌的建筑时，心中不由一动。有皇上住着的紫禁城，肯定很有意思吧？要不要进去参观一下？也不知道这个大月朝的皇帝是不是姓朱。

她顺利地过了正阳门，然后在承天门外就被挡下了，不是被人挡下的，承天门外的官兵压根儿就不可能发现她，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的。

好像前方是一面硕大的透明玻璃，她就如一只蜜蜂一般，眼巴巴地看着玻璃那边开的正好的鲜花，却怎么也飞不过去。

她不死心地围着紫禁城转了半圈儿，得，这股力量最多允许她跨过筒子河，再多一步也不让她走了。

她悻悻地看了看熟悉的角楼，无奈地离开了。心中大约也有了个判断，这个大月朝的国运怕是不错，所以皇帝所在的紫禁城，自有上天护着，不允她探寻。

不允就不允吧，反正她也只是好奇而已。

她往左前方看看熟悉的景山，往右前方看看不太熟悉的街道，决定往右边走。既然这个大月朝的都城和原本历史中的BJ如此相似，没准儿也有大运河。

她猜的一点儿都没错，往东走了不过四五里，就来到了格外热闹的一处。远处的城门虽然已经关闭，但丝毫不影响路人们的游兴，街边店铺密布，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甚至还有不少小贩正在往铺位上摆放货物的，竟是刚开始出摊儿的架势。

看了这个大月朝正是安享太平的时候，否则京城的百姓不会有如此安逸的神态，更不会有如此热闹的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