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249.鹬蚌相争
玉锦兮不再多说，只牵了珍姐儿的手出门，在院子门口站了。情急之下，她随意选择了这个供男宾们暂时休息的客院，如今里外都无人，应该也无妨吧？
玉锦兮拨通了小五的手串：“小五，我和你姐姐在前头一个叫五福居的院子里，都无事，你找个大人说一声。”
小五立刻回答：“嗯，舅舅放心，我马上说。”
玉锦兮结束通话，低头问珍姐儿：“怎么回事？吓到你了？”
珍姐儿：“我在后头和郭家的姐姐们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前头那些姐姐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地掉进湖里了。”
玉锦兮却觉得后怕，幸亏她早早地给珍姐儿许了人家，珍姐儿又聪明伶俐，没有被那些女孩子们视为竞争对手。
“珍姐儿做得好，以后离那些不熟悉的人远远的，免得受了池鱼之灾。”不就是个皇子妃吗？有什么好争的？真想不开。
珍姐儿还是不放心那几个女孩子：“爹爹，她们会不会生病啊？”
玉锦兮叹了口气：“生不生病还在其次，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但愿她们命好，有对好父母吧。”
珍姐儿沉默了许久，脸上突然就绽开了笑颜：“我有个好爹爹！”
玉锦兮摸着她的头：“嗯，爹爹会护着你一辈子，谁都别想伤害我闺女。”
这孩子又想起自己以前的事情来了吧？也许那个上元节的夜晚，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她遗忘。而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摆明了态度，让孩子多一些安全感罢了。
珍姐儿的心情好了很多，还有心埋怨小五：“弟弟怎么这么慢？他没跟长辈说吗？”
小五自然是说了的，不过他很有心眼儿的没大张旗鼓地嚷嚷，而是跑去找了郭敬勤，偷偷地在他耳朵边说了。
郭敬勤悟了，小声问：“你刚才就是叫玉叔父的？”
小五“嘘”了一声，郭敬勤便懂了，这是不能说的事情，可是那时候在他身边的，除了自己，还有郭敬功和四殿下呢。不远处也有很多人，如今只能盼着四周乱糟糟的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小五年纪又小，情急之下喊长辈也是有可能的。
郭敬勤往四周看了看，见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无暇他顾，便挪到父母身边，低声把小五的话说了。
郭明兴嘱咐：“莫跟别人说。”
郭敬勤应了，郭明兴便看似随意地去找了宋相，他是主人家，那些女孩子都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先给她们找替换的衣裳。
宋相急忙派人去了，小声道：“多谢恒毅了。”
郭明兴急忙道：“宋相多礼了，下官也只是带个口信而已。”
宋相忙着，他送了信便回来，走了没多远，就被一个满头大汗的抓住了胳膊：“大哥，大哥，您看到我妹妹了吗？”
郭明兴一看，正是郭明生的好友之一，宁安伯家的刘义兴。
刘义兴也是慌不择路了，赶到之后发现在场的没有自己的妹子，又听人说掉下湖去的有好几个姑娘，等那些尖叫的小姐们稍微平静下来后说了那几个小姐的名姓，一下子就傻了，里头就有他亲妹妹刘慧如。
宁安伯夫人当场就瘫软了，若不是周围人多，七手八脚地给扶住了，还不知会摔成什么样子。
宁安伯没来，刘义兴只好承担起了找妹妹的重任，问了半天也没找到，已经快失去了理智，茫然间只知道这是个熟人，便抓了胳膊来问。
郭明兴见他眼睛都直了，知道这是急坏了，急忙安慰道：“放心，放心，妹妹无碍的，活着呢，活着呢。”
刘义兴被“活着”这两个字安抚了下来，活着就行，活着就行，其余的事情，家里都能兜得住。
郭明兴见他面色稍缓，看到远处已接近昏迷的宁安伯夫人，实在不好抛下不管，便对自己的夫人使了个眼色。
大夫人便挤进了人群，握住宁安伯夫人的手，在她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宁安伯夫人立刻睁开了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颤抖着嘴唇对大夫人道谢。
大夫人急忙道：“咱们两家的交情在这儿呢，很不必说这个。珍姐儿在呢，定不会有事儿的。”
见宁安伯家的人都在，便放开了手，目送他们急匆匆地到前头去了。
湖边人太多，还有不少跟主人家告辞的，没有太多人留意宁安伯家的去向，就算是看到他们离开的，也以为是要回家。
只有郭十三小姐，正冲着李和斌哭，她也不知道为何好好的，李雨馨就不见了。
李和斌知道这个幼女一向与继母不和，平日里是连晨昏定省都是免了的，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一种。这一次虽然是一起来祝寿，李雨馨也是一直跟着嫂子的，这事儿着实和妻子没有关系。
可眼下出了事，他就只能找妻子问，总不好去问儿媳妇。
好在小五机灵，虽然不知道掉进湖里的那几个女孩子里头有没有李家的，可他人小没人注意，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四处张望之下就看到了李家这边的动静。
他就偷偷地跑了过来，扯了扯十三姐姐的裙子，仰头问：“十三姐姐，你为什么哭？”
郭十三急忙擦了眼泪，蹲下身子不抱希望地问：“小五，你见过一个穿雪青色披风的姐姐吗？”
小五：“啊？雪青色是什么色？”
郭十三无语，是啊，小五太小了，哪里分辨得出来。只好换了一种问法：“你知道掉进湖里的那四个姐姐，现在在哪儿吗？”
小五点头：“知道啊！”
李家人大喜，急忙问：“在哪儿？”
小五指着前头：“舅舅派人来说，他和姐姐在一个叫五福居的地方等我，十三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
李和斌道：“是给男宾休息的地方，快走！”
李家人闹的动静有点儿大，其余两家便发觉了，急忙派人过来问：“找到人了？”
李和斌小声道：“在五福居。”
那两家人便急忙跟上，五福居啊，那可是给男宾休息落脚的地方啊，怎么给放到那里去了呢？
难不成是咽了气，怕吓着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家？！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的某位颤抖着问：“怎么，怎么在那儿呢？也不知道还活，好不好？”
到底还是不想说出不吉利的话来，硬生生给咽下去了。
郭十三就问被她牵着的小五：“小五，你告诉我，那些姐姐们还好吗？”
小五天真地回答：“不知道，那人没说。”
他现在是个小孩子，就得表现得跟个小孩子一样。
“谁说的？”有人急问。
小五比划着道：“一个好高好高的人来说的，我不认得他。”
说了跟没说一样，一群大人也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里，只管急匆匆地赶路，宋相家怎么这么大啊！
只有郭十三还关注着小五人小腿短走不快，怕他跟着吃力，弯下腰去把他抱起来。
李和斌急忙把小五接过去：“我抱着他，你哪里抱得动！”
小五乐得自己不用走路，看在李和斌卖苦力的份儿上，悄悄地给他吃了个定心丸：“那几个姐姐都好好的呢，姐夫你别跟别人说。”
李和斌心放下了一大半，也有心情跟他说笑了：“你个小机灵鬼儿！”
玉锦兮带着闺女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宋家的几个丫鬟，都包着包袱，想来是给那几个小姐替换的内外衣裳。
再等了片刻，就等到了宋相长子，这是来道谢兼了解情况的。宋相夫妇还得在后头安抚宾客，实在抽不出身来。
又等了会儿，宁安伯家的人到了，女眷们进去，男人们则留在外面，又是一番道谢。
然后又是三家人闹哄哄地一起过来，玉锦兮见到李和斌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怎么？”
李和斌苦笑着道：“小女也在里头，多谢国师大人援手。”
小五早就在看到玉锦兮的时候溜了下来，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
珍姐儿拉住弟弟的手，对郭十三道：“十三姐姐放心，几个姐姐都好好的，宋家已经送了衣裳过来了。”
李家大儿媳妇便急匆匆地进了院子，郭十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
李和斌直接替她做了决定：“里面乱哄哄的，有她嫂子进去就行了。我去看看能不能告辞，若是不成，怕还要等一阵子。你身子弱，早些回去，也免得娘在家里担心。”
郭十三应了，她也的确不想进去，按照李雨馨对她的一贯态度，极有可能会认为她进去表示关切是在幸灾乐祸。
她年纪虽不太大，可因为嫁了李和斌，便被安置在了官员夫人那一堆里，离那些千金小姐们远远的，完全不知这些女孩子落水的缘由，只好耐心等待宋家人调查的结果。
玉锦兮悄悄问小五：“看见经过了吗？”
小五遗憾地摇摇头：“没看到。”
玉锦兮果断地道：“外面太冷，别老在这儿站着了。那么多人都往外走，马车一时半会儿的也排不开。十三现在回不回去？你若是回去，我送你一段，反正也是要送郭家人的。”
李和斌立刻道：“那就多谢国师了。”
玉锦兮点头：“马车留给你。”
对珍姐儿道：“拉着你十三姐姐。”
珍姐儿就拉住了郭十三，玉锦兮握住女儿的手，将两个人同时收进空间去。
李和斌见她如此知礼，十分感激。
玉锦兮冲他道：“我还要去送郭家人，就不逗留了。你也别着急，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到思诚坊来问。”
跟宋家长子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带着小五飞去了后面，在一块假山后头现了身，直奔郭家人所在地。
郭明兴当机立断：“牧哲说的对，我这就去告辞。”
玉锦兮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只管将郭家众人收进空间去，又带了郭明兴，去前头跟车夫交代了，先把十三小姐送回李家，然后才去了郭家。
一家子免不了凑在一起，把今天的事情好好回忆一番。重点是，那四个女孩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掉到湖里的。还有剩下的那两家人，玉锦兮还不知道是谁家呢。
大夫人叹道：“那两家啊，一个是魏相家的孙女，一个是国子监祭酒苏大人家的闺女，都是京城里有名有姓的才女。”
才女？这个就有意思了。
郭敬良的妻子也去了，补充道：“掉进水里的四个姑娘，除了李家的之外，其余三个恰好是今儿诗词的头三名。”
这个就更有意思了，玉锦兮笑了笑：“李家的那个排第几？”
大夫人却没留意这个，倒是十四小姐记得清楚：“排第六，所以她也在前头。”
玉锦兮奇怪地问：“怎么你们这顺序，还是按照名次排队的么？跟进士们似的？完蛋了，那你们都在后头，是不是写砸了？”
居然还有心情逗孩子？！好几个大人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珍姐儿气呼呼地道：“才不是呢，十四姐姐排第四呢！”
爹爹一直说他们的诗社就是一群小孩儿凑在一起吃吃喝喝换着花样地玩儿，哼！
玉锦兮：“哦，是我说错了，十四这么厉害呢？真给你们诗社长脸。诶，对了，魏相今儿可没去，他家里人去了？”
在闺女发飙之前赶紧转移话题。
郭明兴赶紧接话：“魏相没去吗？”
玉锦兮肯定地道：“没去，宋相亲口说的，说他今儿在文渊阁坐镇，总不能所有的阁老都走了吧？”
郭明兴点头：“是这个理。文渊阁就算是休沐的日子，也是有人值班的。”
大夫人道：“魏相家是他的两个儿媳妇带着孩子们去的，我只看到了女孩子们，有男孩子么？”
郭敬勤回答道：“没留意，我一直和四殿下在暖阁里来着。”
郭敬功想了想：“我好像也没见过。”
“这里头还有什么讲究？”玉锦兮问。
郭明兴便道：“今儿名为给宋家老夫人祝寿，其实是为了给几个皇子挑选皇子妃，所以几个皇子也去了宋家。有心将女儿嫁过去的人家，便只带了女孩子去。”
玉锦兮明白了，无奈地道：“怎么这么多弯弯绕，不怕累死么？”
郭明兴嗔道：“又胡言乱语。”
玉锦兮拱拱手表示求饶，好吧，她还是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