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交趾树
阿朗说他和阿遮轮流守夜，请玉锦兮只管休息，玉锦兮表面上同意，却趁二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二人收进空间去休息，自己将火用水浇灭了，一丝火星都没有之后，这才进入空间睡觉。
到了第二天早上把两个人放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十分羞愧，本来该守夜的却呼呼大睡，而那个本该呼呼大睡的却比他们醒的还早，都已经烧起篝火烤鱼了。
鱼是玉锦兮在自己的空间池塘里捞的，河边草丛太过茂盛，她怕遇到蛇，这里的蛇可都是毒蛇，被咬死也太亏了。
三人大快朵颐之后立刻出发，玉锦兮格外关注了一下香树，发现这树果然到处都是，大的小的都有。她一路走一路认，刚开始还有失误，到最后就连刚从地里冒出头的小树苗都能认出来了。
等到了山脚下，玉锦兮明白为何她一说要进山找树，这些交趾人立刻就带她来了，因为这里简直就是名贵树种的宝库，到处都是粗壮的花梨树和黄花梨树。
玉锦兮如获至宝，还对人家建议说等把这些大树砍伐了，再栽种上小树，谁知道人家毫不在乎地说这样的树山里有的是，这山脚之下的还不是最粗壮的，往深山里走，十几个人合抱粗的大树也不少。
阿朗和阿遮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让她随便挑，还帮着她挑，说那棵适合当大梁这棵适合打箱子。遇到挡路的小树苗还要顺手砍了去，吓得她急忙劝止了，那可是黄花梨的树苗啊。
阿朗反而劝她：“大人，这里杂树太多，不弄出一条路来，咱们就是砍下来也不好往外运啊。”
玉锦兮摇头：“那个我自有办法，小树还是要留着。你不是说这树长得慢吗？好不容易长这么大，大树砍了，它也就能长得好了。留着吧，留着吧。”
可持续发展啊，老哥，不能涸泽而渔。
阿朗无可无不可，反正等当地的官来了，这些小树也保不住，就用不着跟这个大月的官老爷争执了。
远处传来一声虎啸，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这地方有老虎吗？这是玉锦兮的心里话。
阿朗和阿遮急急地道：“大人快走，这是头觅食的老虎。”
玉锦兮急忙点头：“好。”
三个人急匆匆地沿原路返回，玉锦兮虽然地势不熟，却胜在年轻，倒也能跟上二人的步伐。只是他们今天的运气十分不好，那老虎的吼声居然越来越近，竟是冲着他们三人来了。
阿朗和阿遮吓得亡魂直冒，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有了巴结大月官老爷的心思，不顾风险带着官老爷进了山。若是大月官老爷在这里丧了命，自己一家子的命赔上都不够。若是因此惹怒了那些兵士，不帮着他们平叛，家里的儿郎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阿朗一咬牙，喊道：“阿遮带大人先走！”
玉锦兮见他睚眦目裂地转头往回走，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胳膊，沉声道：“一起走！”
只耽误了这一点儿功夫，老虎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阿遮手里横着根树枝，腿脚哆嗦着和阿朗并肩站在了前头，把玉锦兮挡在了身后。
玉锦兮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两位萍水相逢的农人，竟如此护着她，见两人虽然四肢都在抖，却丝毫不退半步，心中更是感慨不已，伸手将二人的胳膊抓住，一起进入空间。
那老虎本来还想着来顿饱餐，谁知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美食消失无踪，傻傻地看了半天，悻悻而去。
玉锦兮懂了，为何这里有如此多的粗壮黄花梨树而没人砍伐了，原来这山林里有老虎。
这片山林离那道旁的小村子其实并不是很远，目测直线距离也不过十公里左右。可就这短短的十公里，就将人类栖息地与猛兽地盘连接了起来。
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雇佣当地人帮着她砍树呢，如今看来，还是她自己辛苦些好了。累自然是累些，可着实省心。
她一直到道旁才把二人放出来，见那二人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竟然是：“大人快跑！”
玉锦兮哭笑不得地道：“咱们已经安全啦。”
二人这才发现周遭的景象十分熟悉，竟然是已经到了村口，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玉锦兮也不多解释什么，道：“老虎离你们这么近，怎么不搬到别处去？官府也不管的吗？”
阿朗叹道：“别的地方也有虎，我们这地方还算好的，老虎是不出林子的。搁在北边的村子，每年都有被老虎叼走的。”
阿遮难掩语气中的羡慕：“听说南边是没有老虎的，也没有山，庄稼也长得好，日子过得可好了。”
阿朗提醒他：“南边有叛军。”
阿遮顿时不说话了，和叛军比起来，还是老虎好相处些。
玉锦兮也无话可说，好在两个人被老虎吓破了胆，山林茂密又不知时辰，竟没发现时间上有些不对。不过对于自己是怎么在一闭眼一睁眼的情况下回到村子的，还是张嘴问了出来。
玉锦兮便随口扯了个谎，说自己的手下恰好赶到，这才救了几人。不过他们还有别的要紧事务，已经离开了。
阿朗和阿遮又千恩万谢了一番，主动提出明天多带几个人上山，这样就不怕老虎了。
玉锦兮笑道：“不用啦，我已经知道了地方，到时候请人去砍伐就是。害得你们差点儿丢了性命，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里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相赠，大月的铜钱你们是花不了的……”
阿朗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大人千万莫要这么说，是我们没做好才是。”
阿遮眼睛闪了闪，却没说话。
玉锦兮是打算就此告辞的，只是在酬劳这里犯了难。大月的铜钱在这里不能花，她有的大多是吃食，吃两顿也就没了。丝绸对他们来说太不实用，竟不知道该给些什么好。找来找去，她比较多的就是陶瓷了，难道要给人家几个碗？
三个人回了村子，阿朗非要请她吃完午饭再走，玉锦兮也打着观察一下这些人家境好给合适酬劳的主意，更要把骡车取回来，便跟着去了阿朗的家。
阿遮去找人牵骡车，阿朗热情地推开篱笆门，请玉锦兮入内，只是却不请她进屋，说屋里实在太过简陋，招待不了贵客。
二人便在芭蕉树下的阴影里坐了，有母女两个扭扭捏捏地端上甜水来待客。
玉锦兮也不嫌那粗陶碗扎嘴，喝了一口甜水道：“好水。”入口甘甜，像是用甘蔗熬的。
阿朗脸上便露出笑容来，能让大月官老爷一句称赞，可见自家这待客的诚意，当下便吆喝着自家妻女去收拾饭食。
玉锦兮伸手道：“老丈不必客气，我官务在身，实在不敢久留。出门在外，身无长物，只有大月的铜钱。老丈若不嫌弃，就当个玩意儿留着玩吧。”
还是给钱吧，只有这东西体积小，随手拿出来不招人眼。
她从袖中掏出两串中钱来，恰好是两百文，随便他们怎么分去，她不管了。
阿朗唬道：“使不得，使不得！”
玉锦兮将钱强塞到他手里：“使得的，这两日得老丈照顾不少，区区几个铜钱罢了，又不能花，是我过意不去才是。”
阿朗急道：“能花的，能花的，这也太多了！”
见玉锦兮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又道：“我们这儿最喜大月的钱，一个能顶交趾钱十个花。大人你给我们的太多了，这么多，顶我们干一年的活儿了。”
玉锦兮恍然大悟，笑道：“不多，不多，在大月请人干活儿，就是这个价。我也不懂这里的行情，由着老丈分给他们便是。”
冲着他挤挤眼，见阿朗的眼睛瞪大了，便知他懂了自己的意思，听外面已经有了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阿朗急急地把两串钱一手一串攥严实了。
玉锦兮的眼睛始终看着外面，就跟压根儿没有注意他把其中一串扔进芭蕉树丛中一般，见阿遮和阿素一起来了，只客气了几句，赶车离开了。
原来这个时候，也有汇率了。也不知道交趾的钱是不是用铜做的，如果是，那可就亏大了。不过这个时候，交趾是大月的属国，也许这就是两国之间正常的相处模式？
玉锦兮感叹着离开村子，重新进入空间直奔山林。两国邦交的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她还是顾自己的小日子吧。
空间里的工具是现成的，斧头绳索锯子都有，还有不同的型号，都是在储备货物的时候顺手买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向来有储备工具的习惯。别说这些了，她连磨刀石都备了两块。
她没在山脚下逗留，既然阿朗他们说深山里有更为粗壮的树木，她还是先进山好了。别人怕猛兽，她可不怕。
越往里深入，她越激动。这简直是座硕大的天然宝库啊，黄花梨树都已经成了林子了，越往里走，树木就越粗壮。
她在一处山坡上，还发现了一株十几人合抱的，直径怕要有两米多。
就它了！
这株黄花梨生长的地方难以下脚，山坡陡峭，坡下无路，就算是砍下来也运不走。也就是她有空间之便，这才能够把主意打到这株树的头上。
她绕着这株巨树飞了几圈，到最后决定分而食之。落到枝丫上，连空间都不用出，直接把锯子伸出去，先把这一段树枝锯下来再说。
说是树枝，其实更应该说旁干，都已经和山下的黄花梨树一般粗了。
在空间里干活儿，要比在外面省力许多。饶是如此，这一根枝干也花了她一个时辰才锯了下来，可见这树干的坚硬程度。
不成了，她得歇会儿。
干一会儿歇一会儿，就这一棵树，整整花了她三天的时间才收入空间。树干太过庞大，把最后的树干收进空间去，她的精神也耗费得差不多了，倒头就昏睡了过去。
她是被饿醒的，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保鲜区里还有一些现成的食物，她随意填饱了肚子，开始收拾自己的收获。听阿朗他们说，黄花梨树也是有种子的，恰好这个时候正是种子成熟的时候，她得找找。
对了，趁着刚砍伐下来，把那些细枝赶紧扦插了。
扦插和收集种子又花了她两天时间。她把这些枝条都种在了草地的边缘，十米种一株，种了好几行，原本一眼能看到边的草地上多了这一道屏障，居然给她几分安全感。
其实人家根本不叫黄花梨树，现代社会的人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降香黄檀，至于原本的名字，则无人知晓。交趾人管它们叫铁树，也叫香树，是因为它木质极硬，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可是她也看了阿朗说的香树，虽然和黄花梨很像，可毕竟还是有本质的差别，硬度上就差了许多。
其实黄花梨也好，花梨也好，还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红木。
红木说的也是木材，也没有树叫红木树。
玉锦兮决定就叫它黄花梨，管它到底是檀树还是红树，她空间里的树，她说了算。
这棵树虽然巨大，种子却不是特别多，只收集了几斤左右。玉锦兮埋了两粒种子在原本的位置，还浇足了水，期盼着几百年之后，此地又会有一株巨树。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一直在山里打转，不是她贪心，而是她意外地发现，在砍伐了这株大树之后，她的出海探险任务进度条往前走了一小格。
海船她是不打算回去了，那些人为了一己之利勾心斗角，不管是表面上看着温和些的唐之林，还是做人做事不拘手段的卜天志，都不是可交之人。这些人之间，唯有一个范志良待人还有几分真心罢了。
可她要周游世界去搜集各种生命力强大的植物，什么时候再回大月朝都不一定，这个朋友也就没有办法交往了。
这一世，她只想一个人度过。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要是寂寞了就去做做生意，要是跑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她的世界很小，能力有限，所求的事情又太难，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维系友情亲情等任何一种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