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玻璃
“嘟”声之后。电话，竟然通了......
“喂~”
对方沉默。
她知道他在听，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哥，你现在幸福吗？”
因为厉秣的关系，她算是彻底背叛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从施予把吴诗楠从国内带走至今，施文都没再敢联系过他们。
现下，她淡然看着海滩不远处拥在一起的二人，莫名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施文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电话那头突然想起冷淡又暗沉的声音。
“我的人捏在我自己手里，为什么不？”
“就算是玻璃碎成渣？”她亦反问。
“玻璃？我们家是珠宝商人，宝石就算碎裂也是宝石，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就算满手鲜血也要牢牢握住赖以生存的命！”
冷漠又平静的回答，像是一枚定心剂。虽然她从不认同施予，这一刻却有着一千一万个不甘心让她绝不放手。
回到码头，施文像什么都没看见，刚刚抵达一般，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等着男主人公出现。
将近日暮，对方才在小丫头的陪伴下珊珊走来，一路说说笑笑地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码头等待的施文。
等走进了，厉秣才抬眸瞧见她。
发现他注意到自己，撇开无助的心酸感和茫然的心痛，施文装作高兴的模样跑过去，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厉秣~”
“你怎么来了？”
他皱着眉，像是所有的好情绪都被她的到来破坏了。
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她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想你了就来接你么，再说了明天就是试运营的发布会了，我想来看看......”
这边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另一边厉秣也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甩开，浅浅的笑容冲着胡佳雯：“先走了，明天记得来~”
疯丫头犹犹豫豫间，扫了施文一眼，随即点点头答应了，原来她也有那般恬静乖巧的一面。
施文尴尬的笑容终究是凝固了......
他们坐同一班游艇回去，厉秣更是向在故意躲着她，见她进到舱内，便起身要到甲板上去。
“站住！”，她突然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只是一句高声过后就疲软下来，看着对方转身过后，陌生的眼神，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发火。
失忆只是个意外，她不能怪他，又怎么怪他？如果不是为了替她摆平方家，他也不会失踪不见，变成现在这样......
“喜欢她？”
对方沉默，半响方回了一句：“没有~”
抬头望着游艇上洁白如玉的天花板，她瘫坐在冰凉的座椅上，无奈的苦笑着，渐渐红了眼眶。
“你在笑什么？”
对方止住脚步，见她有些不对劲的模样，也不想着逃开了，竟从容走到她对面坐下，脸色铁青地问道。
抑住笑容，她淡淡瞧着他，叹了口气：“你以前就爱招桃花，那些烂桃花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难缠，没有想到现在还有......我在想等你恢复记忆，该怎么面对我？是选我还是选她，不过你应该会选我吧......可这次我怕很难原谅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对方不耐烦的打断她。
含着的泪水终究是没能倒流回去，沿着眼角流下，划过脸颊。
她再次笑了笑，云淡风轻：“以前也有过误会，可是你从来没有骗过我。”
厉秣愣住了，像是犯错的学生被老师逮住，像被树枝困住的风筝，这一刻几乎是本能告诉自己，他错了，也慌了......
骗她吗？有一点点，说完全不喜欢，似乎也并不是，只是胡佳雯更能给他一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可是当眼前这个女人，拿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的心动摇了。骗她或许是因为，不敢......
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他对她只有陌生，更有些没来由的焦躁感和生气，偶尔的心脏跳动更让他觉得慌张，就像现在，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没人能来打破此刻的僵局，施文起身，独自向甲板走去......
新海岸的试运营发布会如约进行，就办在了沙滩边，请来许多媒体朋友和合作商。
即便失去记忆，依旧很能干，就在昨天晚上的紧急会议，厉秣和傲东的董事会针锋相对，力排众议，正式通过了渔村改建计划，才有了今天这样热闹的发布会。
不需要她担心，工作方面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这就是厉秣。
在记者的镜头前，他完全没有一点怯场，丝毫不像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仪表堂堂，修养十足，也震得住场面。
独自站在人群的最后，她捏着半杯香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面对记者的询问，他面带微笑，徐徐回答，只是离得远风又大，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海边的风是凉，吹动雪白的长裙，搅弄乌黑的长发。拨开脸颊上乱动的发丝。
施文开始四处张望，想找到陈羽，让他回去拿条披肩过来。
转眸寻找的间隙，她瞧见一个游荡的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面对这样大的一场等同于记者招待会的发布会，另一边的记者们也是兴高采烈，一个比一个的激动，提出的问题更是一个比一个八卦。
“听说这条海岸线的旅游开发，是您为了您的未婚妻施家大小姐施文所倾力打造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
活动场地做得很大，几乎可以一眼瞧见，大概是看到了堆积的人群，不速之客正悠闲地朝会场中心走来。
待她走到跟前，正要擦肩而过时，施文喊住了她。
“胡小姐~”
对方顿了顿脚步，斜视了她一眼，似乎没有停留的意思，继续向前走去。
施文又道：“胡佳雯，27岁，毕业于XG艺大，父亲是个开发商，母亲早亡，父亲续弦后对你并不在意，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三年前遇到男友，随后跟着他来到岛上，可惜没过多久，男友也去世了......”
“你想干什么？！”疯丫头终于转过身，拿警惕的眼神瞧着她。
施文浅笑着：“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谁若是想踏进来就是跟我作对，在这之前，她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重。”
冰凉且锋利的眼神化为鄙夷，胡佳雯忽而一笑：“你是在害怕吧？”，她突然道。
像是被戳中了什么，施文的笑容渐渐淡去。
对方继续道：“因为你摆平不了他，拿他没有办法，所以才会来找我。可惜你找错人了，我孤家寡人一个，你威胁不了我。而且......”
她笑容晏晏，一字一句都是事实：“我是你未婚夫亲口邀请的，他还说是为了我才愿意把渔村的拆迁改成改建，我听了，真是好感动呢......”
一字一句也都像一把刀子，往她心口里插。
平静着情绪，施文反问：“原来你知道我是她未婚妻啊？”
“知道又怎么样？你们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自诩说是他的未婚妻。”
她说得义正言辞，好像电视剧里的真爱女主角，讽刺着女二号不过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关心的从来都是自己一样。
施文向前迈去一步，分毫不让的展现着她作为施家大小姐的气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自信且从容：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呢？”
说着她弯眉轻挑，拿起手边高台桌上的香槟，轻轻晃动，动作优雅高贵，楚楚动人的脸庞下，却藏着一份凌厉的压迫感，她再次不急不徐的问着：
“你怎么确定我们就只是商业联姻呢？”
话罢，她一口闷掉被中的液体，杯子轻轻落下，望着已空的酒杯，垂下眉头的施文，羽睫双颤，眸中凝聚着一股水汽。
浅浅波澜，渐渐淡去，她再度凌锐抬眸：
“他喜欢吃栗子糕，因为我们第一次接吻就是因为栗子糕；他不喜欢吃苦瓜，可只要我让他吃，他一样会吃；他还有很严重的胃病，是因为我离开他以后，他生了一场大病，养了很久才好......”
不是宣昭，也无关炫耀。顿首，她静静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像是对自己下定决心。
“因为一些误会我们分开了，在我离开那段时间，几乎要了他的命，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离开他。”
双目悲凉，施文觉得自己在说着一些自己都不大愿意相信的话，是什么让她坚持说下去，是不甘心，又或者自欺欺人，她长叹了一口气，道：
“而且只要厉秣恢复记忆，他就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你们之间经历的那些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是不可能真的爱上你的。”
“是吗？”
胡佳雯性格不弱，几乎可以说是争强好胜。她并没有因为施文的“咄咄逼人”而就此作罢。
以前因为那个温暖如阳光的少年的故去，让她对厉秣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而现在她似乎不这么想了。
对方不炫耀，不代表她不仁慈，胡佳雯浅淡一笑，摆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可是，他似乎已经喜欢上我了，要怎么办才好呢？”
施文掌心捏成拳，紧了又紧。
这并不是一句危言耸听的话，最让她觉得无助的，正是因为她看出来，厉秣的眼里......真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