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李慕妍悲泪悼家府 小乌鸦怪性闹酒楼
却说小烟、小翠、高鸯提着灯笼,一路闲聊嬉闹。走不多时,来到一条湘湖大街,穿过一条小巷,看见前方一座屋门檐下,挂着两个赵字灯笼。高天霸、赵秋等人都站在门口等待。赵氏满面忧虑,脚步徘徊不安。
高鸯指道:“我就住在前面那座屋院。”小烟道:“我们送你过去。”三人来到大院门外,高鸯看着家人都在门口,招手道:“爹,娘,舅舅,我回来啦!”赵氏拍着胸脯,责怨道:“你这丫头,终于肯回来了,还以为你在城里迷路了。”赵秋笑道:“回来就好。”高天霸指道:“你这笨蛋,你娘都快急死了,你倒在外头玩得不亦乐乎。”高鸯嬉笑道:“没事,我今天玩得很开心。”
小烟把人送到门口,就挥手道:“小鸯,我们要回去了。”高鸯也挥手道:“小乌鸦,小橙子,你们路上都要小心。”两边拜辞后,小烟二人返身走了。赵氏看着二人背影,好奇指问:“鸯儿,他两可是少年郎?”高鸯得意道:“他们都是我今天才结识的好朋友。”高天霸道:“听那声音,娇嫩柔弱,显然中气不足,看模样也是病歪歪的。”赵氏摆手道:“老爷子,这就是你不对了。”高天霸道:“什么不对?”赵氏道:“他们一片好心,摸着黑送鸯儿回家。你不对人家说一声谢就算了,干嘛还要在背后说这种怪话?”高天霸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月亮捋须。
赵秋指笑道:“前面那人,唤作小乌鸦,是城东庄园一个少郎,有些顽皮古怪。后面那人,叫作小橙子,也与他差不多。”赵氏道:“小乌鸦?这是什么名字?”赵秋道:“这是一个外号,别人都是这么叫他,真名我就不知道了。”
赵氏道:“看那小乌鸦模样,五官端正,相貌秀美,长得还真俊俏。可惜就是身材娇瘦,有点像女孩。”高天霸道:“两个病秧子,连骨带肉,估计都没有六十斤重,还不如鸯儿长得结实。”赵氏道:“他们不会是饿坏了吧!”赵秋道:“他们出自大户人家,想来是不愁吃用。”赵氏自知话说歪了,便捂嘴发笑。
高鸯把表弟抱在怀里,笑道:“爹,娘,舅舅,咱们不要站在门口,回去吃饭了。”赵氏指道:“你这丫头,胆子真大,一个人也能找出乐子。”众人欢笑回屋。
却说小烟与小翠也不回庄,径直来到城北一座喜来酒楼,向店掌柜老丁要了一个房间,点来一桌酒食,两人坐在房内吃用晚饭,无忧无虑。小翠问道:“小姐,你确定大少爷会来找我们回去?”小烟道:“肯定会,我哥哥就是那样。不管什么事,先要摆出一个威风样,居高临下。其实他只是外严内宽,心肠柔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小翠道:“小姐既然知道,干嘛还要出庄来?忍耐一会不就好了?”小烟道:“谁叫他说话那么难听?要是不让他知道我的底线,那我以后可就被他压扁了。”小翠笑道:“出来玩玩也好,反正庄上待久了,人也闷得紧。”
时至酉末,柳家庄内,柳如风、文君、老白等人坐在大堂桌边喝酒吃饭,各自沉默无话。文君面色忧虑,轻叹一声。柳如风转看着他,问道:“文君,你在叹什么气?”文君道:“还不是因为小烟。他不在家里,总感觉少了很多乐趣。”柳如风道:“这个犟嘴乌鸦,一天到晚话不停嘴,我想吃一顿安静饭都不行。”文君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柳如风道:“除了城里,他还能去哪?”文君道:“长兄为父。你这哥哥,就这么放心妹妹在外面过夜?”柳如风掷杯皱眉,呵斥道:“我还没来说你,你这做嫂嫂的,平时有教他学过礼仪贤德?”
文君笑道:“我觉得小烟没什么问题,大事不糊涂,小事随心转。”柳如风正言道:“好好吃饭,不要胡言乱语。瞧你这副嘴脸,什么时候也变成一个乌鸦嘴了?”文君脸色委屈,转面哀求:“陈叔、白叔,如风这样无状呵斥我,你们都要说句公道话。”两个管家对眼发笑,也不好出声帮衬。柳如风怪眼看着文君,说道:“我看你也病得不轻了。”文君扑哧一声。众人也随即发笑。
此时已是深冬季节,晨风寒凉。却说当日清晨,慕妍策马来到衡阳城中,踏上久违的故城石街,心中顿时倍感亲切。他出生在这,自从十五岁那年离开此城,流浪大江南北,不想转眼过了十年。光阴如同白驹过隙,一切变得物是人非,唯有一片记忆存在脑海之中。
慕妍背剑策马,走在一条白沙街上,来到一座破落王府门前。只见破旧朱门用铁链缠锁,尽是灰尘污垢,蛛丝纵横,里外荒草丛生。他翻身下马,抬头看着王府牌匾,不觉泪湿眼眶,神色伤感,喃喃自语:“爹娘,我的兄弟姐妹,慕妍回来看望你们。”
一个中年货郎挑着竹筐路过身边,看见慕妍仰望李王府牌匾发呆,身影久久不移,便停下担子,问道:“姑娘,你和李王府是什么关系?”慕妍道:“亲戚。”那汉子道:“王府已经废弃多年,早就没人居住了。”慕妍苦笑一声,低头流泪。那货郎挑担走了数十步,又回头来看,却见慕妍走去门边,把手抚摸墙壁。他寻思会,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便摇头叹息而去。
慕妍撕了贴条,挥剑斩断锁链,把门推开,牵马走进庭院后,把门关上。他走进自个旧时闺房,翻找一些物件,在柜底处拿出一张古琴,当下见物触情,脚步一阵踉跄,坐在石墩上捧面悲哭。那匹白马也被慕妍哭声感动,往他身边走来,用头轻轻触碰。慕妍苦笑一声,抱着白马脖子啜泣。
王府墙后住有几家邻居。他怕诉说旧日往事,只能躲避那些熟悉面孔,站在楼上窥看。他看到自己童年闺友,现在已成为他人妻室,抱着儿女开心玩耍,与父母共享天伦之乐。慕妍不敢现身相见,害怕控制不住心中情愫,便独自坐楼伤心,为自己家破人亡而哀伤哭泣。
慕妍已是无家可归之人,生活起居只能自理。他平息心头伤感,抹去泪水,眼见晌午将至,腹中已是饥渴,便牵马走在街上寻觅酒楼。不多时,来到一条清水大街,只见十几个百姓驻足一团,眼睛齐往前面一座酒楼观看,纷纷闲言指笑。慕妍也好奇打量,见那是一座两层楼,门上横挂一张匾,写着喜来酒店。慕妍见那酒楼今日似乎不曾打烊,却关着门,里面不时传出一阵欢闹声响。慕妍闲来无事,见众多百姓都不愿离去,遂也好奇观望。
有个妇人指笑道:“大家快看,好戏来咯!”慕妍顺着妇人指去方向看,一处狭巷里,走出两个大小泼皮,推开酒楼大门进去。片刻后,里面突然传来一阵乒乓打闹,两个泼皮急忙鼠窜出来。最后那个大泼皮最惨,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并不愤怒,手上掂量一锭小银,用手帕捂着额头,却还笑嘻嘻道:“三两银子,值得披红挂彩。”小泼皮道:“你借了三两?我才借了一两而已。”
大泼皮自指道:“你没看到我流血挂彩了?要不你再进去试试?”小泼皮犹豫片刻,摇头道:“先不去了。一两就一两,好歹我也知足。”大泼皮道:“你想多借一点,那就进去再讨。”小泼皮道:“还是算了,我已经借了三五次,都不好意思再去开口。再者,这小乌鸦今日心情不好,下手没轻没重。要是被他失手打倒,那可就划不来了。”大泼皮自指道:“你看看我,挨他一下,这三个月都有着落了,十分划算。”小泼皮愕然道:“你都被打出了一脸血,居然还笑得出来?”大泼皮低声道:“你真以为我流血了?这不过是个障眼法,内有秘窍。”小泼皮听得一脸惊奇,把手并肩道:“走走,我请你去喝酒,顺便把秘窍也教教我。”两个泼皮原巷返回。众人看了这场热闹,顿时哄笑起来。
有个汉子道:“不用说了,肯定是小乌鸦与小屁精在里面闹事,这伙泼皮又是找他借钱去了。”有个妇人道:“这些泼皮活该,年轻人有手有脚,却总是游手好闲,惹事生非。让小乌鸦教训他们一顿也好。”
有个汉子哂笑道:“谁家养出这么几个小魔头,那真是有罪受了。”一个老头将木拐点在地下,颤巍巍道:“上次老朽就吃了这小乌鸦一把交椅,差些就摔倒了。嘿嘿,要不是老朽以前练过几年硬功夫,我这把老骨头,非断送在他手里不可。”又有汉子道:“这两个顽皮小鬼,一天到晚在城里闹事,从来没有消停。不过这样也好,每日里都有乐趣看。”
慕妍听得众人说这些滑稽言语,也忍不住笑。一时兴起,就问道:“大姐,那小乌鸦与小屁精,都是什么人啊!”那妇人打量慕妍几眼,点点头,指笑道:“小乌鸦是本城里一个刺头,人小鬼大,任性妄为。小屁精是他一个副手,专门给他溜须拍马。两人到处游街寻闹,挺有趣的。”慕妍道:“他们很坏?”那妇人道:“坏倒也谈不上,反正他两都是异类。仗着家里富有,到处干些莫名怪事。”慕妍笑道:“真是怪人。”那妇人道:“他们都是怪胎。”
慕妍见众人把这小乌鸦谈笑得紧,褒贬不一。他也心痒好动起来,想见识这个小乌鸦究竟是什么人物。待众人都散后,慕妍便走去酒楼。行至檐下,推开店门,一步脚刚跨入店门,脚下忽然飞来一个瓷碗。慕妍一脚踏碎,嘴里还未说话,却先听到抱怨之声:“臭泼皮,烂泼皮。我都借出几十两银子了,你们还敢进来搅扰,真是找打。”
慕妍善能闻声辨音,知道是个姑娘语气。转过门楣一看,大堂里处有五个人。一个五旬老倌,头上戴顶暖帽,身着一领灰袍夹袄,看似店掌柜模样。背后两个小二,立在边上观看。三人对桌面是两个娇瘦少年,靠前那个最为显目。见他:
五官精巧完美,唇齿沾花染玉。言行刁钻奇葩,手脚刻不容闲。眼珠贼溜溜、亮闪闪、光晶晶,藏着许多古怪心思。
那少年发冠裹着一条逍遥巾,满面春风香气,一双眼睛如嵌宝珠。红唇皓齿,衣裳整洁,身材瘦矮精致,便似画中仙童。只是年幼了些,脸面颇为稚嫩。
慕妍一眼便认出了小乌鸦,知他不是少年公子。那小乌鸦也看见了慕妍,手中还大剌剌拿着一个碟盘,本是用来打闹泼皮,不想弄错了人,也是吃了一惊。他那眼睛不停转动。慕妍看他发笑,坐在桌边,把剑与包裹放在凳上。小乌鸦放落手中碟儿,挥手道:“真对不起,是我看错人了,我不是故意的,所以你不能怪我。”慕妍瞬间觉得小乌鸦滑稽可爱,笑了几声后,指道:“你不是看错了人,你连看都没有看。我在门外就听别人说,你把一个老爷子打得摇摇欲坠,怎么还不收敛一些。今天老毛病又犯了吧!”小乌鸦道:“刚才没有误伤你吧!”慕妍微微摇头。
店掌柜与两个小二都笑,纷纷把手指责。小乌鸦哪里肯轻易认错,反斥道:“一点也不好笑。都怪你这个老丁,教你把门栓紧,不让别人进来,现在惹事了吧!”那丁掌柜笑道:“好你个小乌鸦,你自己闹了事,又反过来埋怨别人,真是一个无赖。”小乌鸦天真活泼,并不计较言语得失,说道:“老丁,你上回赢了我那么多银子,今天一定要你全部吐出来。”老丁道:“行啊!只要你有本事,就把客栈都赢了去。要是没本事,少吹牛,不要赖账便是。”小乌鸦争辩道:“放屁,我怎么会赖账,哪次不把账本算得一清二楚?我庄上有很多银子,又不是输不起。”老丁指责道:“你这个臭嘴乌鸦,满口都没句干净话,你好好说话不行吗?”小乌鸦道:“我就这样,你要是不喜欢,那你也可以说,我又不与你计较。”老丁挥手道:“老朽可没这么随意任性,算我说不过你。”
小乌鸦占了这个口水便宜,方才罢休。他转看慕妍,指道:“那位美人姐姐,所有酒食住宿花销,全部包在我的身上,你们可不能怠慢了他。”老丁便叫小二端茶递水,安排膳食与房间。小乌鸦从包里拿来一锭十两银子,果然出手不俗。两个小二年岁也不大,得了这锭银子,除去一切开销,落得数两银子利润,喜得牙都落在地下。二人谢过小乌鸦赏赐,一个给慕妍上茶,一个去后厨嘱备一桌丰盛酒菜。慕妍也打赏小二一贯钱,嘱咐他喂养坐骑草料,修剪马蹄脚掌。小二应声去做。
慕妍初回故城,无亲无友,不想倒有一个小仙童为自己接风洗尘,心中颇感欣慰,揖手道:“那就多谢小乌鸦了。”小乌鸦笑道:“不客气,我最爱结识江湖豪杰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待酒菜上桌来,慕妍将酒满上,举杯道:“小乌鸦,你们也来吃啊!”
小乌鸦挥手道:“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你慢慢吃,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他也不问丁掌柜答不答应,自个做起主来,吩咐小橙子把打烊招牌挂出去,又教栓住大门,不让外人进来。老丁拖住小橙子手臂,皱眉道:“小乌鸦,你这就做得过分了,这是要来砸店不成?要是让大少爷知道,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小乌鸦道:“我前天就与你说好了,今天我要来找你赌钱。是你自个不提前准备,还以为我说话不算数,我这不是来了吗?”老丁道:“赌钱是赌钱,生意也要做啊!”小乌鸦指道:“你自己看,就是一位客人,能有什么要紧事?”老丁道:“有你这位小爷在这里胡闹,客人都被你赶跑了,我还能有生意做吗?”小乌鸦道:“你一天忙到晚,也不过才赚五两银子,那我就给你五两,把酒楼包办下来,那不就没事了?我们早就说好了,今天只准赌钱,不许做生意。”老丁挥手道:“罢了,反正老朽也奈何你不得,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遂将手放开,不再阻拦小橙子。
老丁见他两手空空,问道:“小乌鸦,你那银子何在?”小乌鸦指着脚下道:“都在这里。”他蹲身捧上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两根蒜金条,约有二十两轻重。拨弄之下,放光出来。两个小二看得一连惊叹。
小乌鸦道:“这不过是金山一角,不算贵重。老丁,你先替我把金条兑换成碎银子,咱们好好来玩。”老丁去账房捧出一个锦箱,里面都是碎银。指着一个道:“这里有九十五两白银,兑换你那一根十两金条,你看行不行?”小乌鸦也不多想,点头同意。老丁回账房把金条收好,取来一个竹筒,装着三颗六点骰子。回到原位,两箱碎银放在桌上对齐,开起赌来。
慕妍心想:“十两黄金,兑换九十五两白银,这个也行?小乌鸦真是一个傻瓜,竟然不问清楚就去答应,白白吃亏了。”本欲想说这事,但见小乌鸦一脸快乐,并不当一回事,自个也懒得去操那份闲心。暗笑一声后,只管把酒来喝。
慕妍觉得这小乌鸦烂漫可爱,奇心怪胆,贪玩好动。赢了就欢天喜地,手舞足蹈。输了又埋天怨地,直把手里折扇来摇,与小橙子不断换着手气,活似两个古怪宝贝。慕妍感觉与这小乌鸦相处,心头所有哀伤顿时化风而去。
慕妍饮了一壶浓酒,却也有五分醉了,见小乌鸦不是丁掌柜对手,不到一刻就输了三十两银子,急得他叫苦连连,直把手掌往桌上拍,嘴中喋喋不休。慕妍蒙他请客关照,自然不忍心看他把银子输光。借着微醺之意,走来旁边,双手从身后抱住他小腹,把面颊贴在背上,亲昵道:“小乌鸦,你运气真不好,为何输了这么多银子?”小乌鸦纳闷道:“我的运气一向都是很好,就是这几天邪门了,做什么事都不如意。赶明日去看个卦象,看看我几时才能走大运。”慕妍笑道:“你说话真是有趣。”小乌鸦见慕妍迟迟不肯松手,尴尬道:“姐姐,你喝醉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这样。”老丁见小乌鸦害羞了,就把手指他发笑。
慕妍道:“姐姐很喜欢你,干嘛要害羞了?”小乌鸦道:“我当然会害羞,因为我年纪还小啊!”慕妍把手轻轻按他肩上,笑道:“以前姐姐和你一样,也喜欢玩。”老丁见这个美佳人似对小乌鸦有绵绵爱意,不禁摇头发笑。小乌鸦道:“你也会摇骰吗?”慕妍点点头。小乌鸦道:“那姐姐能帮我玩几手吗?帮我赢钱,然后晚上我就请客去聚仙楼喝酒。”慕妍问道:“聚仙楼是什么地方,有神仙住在那里?”小乌鸦笑呵呵道:“当然不是,聚仙楼是城里最大一家酒楼,一般人都不会去。”慕妍却抱得更紧了,怕他不翼而飞,问道:“你经常去那里吗?”小乌鸦道:“我也是偶尔才去,平日都不想去。”慕妍便倚坐身边,说道:“小乌鸦,姐姐来帮你玩会,不过输了银子,可不能赖在我的身上,你看行不行?”小乌鸦拍掌道:“不管输赢,我都请姐姐去喝酒,我一向都很守信用,从不骗人。”慕妍笑呵呵。
小乌鸦见他总是看着自己,面色顿时红润,低头道:“姐姐,你不能总看着我,这样多不好意思。”慕妍道:“你也会不好意思了?”随即吻一吻他那脸颊,吹着暖暖香风。小乌鸦羞得闭上眼睛,稍刻眨了眨眼,指道:“这三个骰数加起来算大小,买一赔一。如果是豹子,就是买一赔三。如果双方都是一样,就算庄家赢。”
慕妍早知赌博规则,就站起身来,撩着衣袖,把骰筒将桌上三颗骰子收了,在手如粘。大小称心如意。只一刻钟,杀得老丁频频皱眉唏嘘,不但把输掉银子全部赢了回来,还外赢了十两银子。喜得小乌鸦得意连连,又蹦又跳,乐哈哈道:“老丁,你昨天赢了我三十贯钱,今天让你全部都要吐出来。”老丁指笑道:“好个小鬼,请帮手就敢得意忘形了,看丁叔怎么收拾你。”他奋起一口气,使出手段,果然赌技大增,与慕妍旗鼓相当。桌上银子反复易手,小乌鸦刚把银子拿进箱子,立时又拿出来,累得他两手吃力。毕竟李慕妍又在城中遇上何人,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