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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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亲密法则1

“亲密”在英语中是个四音节的单词(intimacy),意思是给你我的心和灵魂,磨碎做成汉堡包,请你细细品味。

这是既让人渴望,又令人恐惧。很难与之相处,但又不可或缺。

亲密还和三个词密不可分——亲情、友情和爱情。

有些事无法逃避的,另一些则或许是你不感兴趣的。

伊兹走进卫生间,乔治正在淋浴室洗澡。虽然干湿分离玻璃的磨砂遮挡住重点部位,但还是模模糊糊有能看到的地方。

“很抱歉,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该离开?”乔治跌跌撞撞惊慌的在里面大喊。

伊兹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刷着牙离开了卫生间。

乔治急忙打开淋浴室的玻璃门一条缝,抹了一把还充满泡沫的脸崩溃地大喊道:“你用的是我的牙刷吗?”

支票——收款方:罗斯·里奇护理院

格蕾写完支票将它放到篮子里等待寄出。再拿起相册,掀开第一页,看着泛黄的照片——那里有一张一家三口合照的照片,是她小时候坐在红色小车里的照片。她看到了微笑着的父亲——和面无表情的母亲。

“要咖啡吗?”

伊兹刷着牙走到格蕾面前,格蕾低头看着伊兹穿着红色印着kitty猫的内裤在房子里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好,Kitty!”格蕾苦笑着跟小猫打了个招呼。

凌晨4点30分,救护车的声音呼啸作响,实习生们来到医院值早班。

“你不明白,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乔治对还车里的伊兹喊道。

“这倒提醒我了,卫生巾用光了。”伊兹走下车关上门。

“你穿着内裤在卫生间来来去去的时候,我可是赤LL地在洗澡哎。”乔治还在气愤的说。

“麻烦你在购物清单上记下。”伊兹像是没有听见乔治的话,自顾自的说自己的要求。

“什么?”

“卫生巾。”伊兹说:“加入购物单,这次该你去超市了。”

乔治愤怒的加大了声音:“我是个男人,我不买女生用品!还有我不希望你再在我洗澡的时候进来,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就穿着个内裤在房子里面晃荡······”

“我无所谓啊。”伊兹喝着水很轻松的说,“乔治,不就是看着我穿着个内裤吗,别这么慌张,没什么大不了的。”

乔治气的已经不想跟她争辩什么了。

更衣室里贝利抓紧时间给他们训话。

“病人们早晨首先看到的是你们。”贝利围着每个正在换衣服的实习医生说:“要说‘请’、‘谢谢’、‘很抱歉把你们叫醒’!要给他们留下好印象!”

“为什么这很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告诉你们病情。”

“为什么这很重要?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把有用的信息汇报给你的主治医生!”

“为什么那么重要呢?因为如果你让你的住院医生难堪了,她就会把你折磨地跪在地上叫妈妈。现在去吧!我要求你们在五点半之前完成巡诊。”

“早上好,模特医生。”埃里克斯又在贱嘴了,伊兹刚刚从他身边经过。

“早上好,恶魔医生。”伊兹还击。

埃里克斯拿着手电筒照射着伊兹腹部的纹身:“喔,挺漂亮的纹身,杂志上把它修掉了吗?”

“我不知道,你脑门上的‘恶魔’两个字怎么没有了?”伊兹没有让他。

“希望今天能遇到好病例。”格蕾一边戴手表一边跟克瑞斯缇娜说话:“昨天我的两个病人是做结肠手术的,每15分钟就得帮他们换一次衣服。”

“我要做手术,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克瑞斯缇娜说。

“什么手术?”

“才不告诉你呢。”

“你有什么情报?”

“你知道我四点就来了,而你四点半才来。”克瑞斯缇娜不紧不慢的说。

“告诉我吧。”

“才不。”克瑞斯缇娜说:“我可没和主治医生有染。”

格蕾关上柜门:“我和他没有······”她追出去,结果谢帕德来到更衣室门口拦住了格蕾,克瑞斯缇娜趁机跑掉了。

“你今天来的挺早啊。”格蕾说。

“我五点有个脊髓切断术,六点才结束。”谢帕德说。“我认为可以在你巡诊前能请你吃个早饭。”

“我吃过了。”

“你吃的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格蕾说着话向护士站走去。

“是吃麦片吗?”谢帕德看着格蕾倒着走路:“开袋即食,都是水果和粗纤维的那种吗?”他大笑起来。“煎饼呢?你喜欢煎饼吗?”

“好吧,我吃了剩下的烤芝士,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太可悲,太可怜了!”谢帕德怜爱的看着格蕾:“美好的一天开始于丰盛的早餐。”

“听着,在医院我不想被人看到和你在一起。”格蕾说:“公私不分,这不够专业!”

“就当是主治医生想了解实习医生。”谢帕德帮她找借口。

“我一直就是实习生。”

“当时我几乎就不认识你。”

“那就保持现状吧。”格蕾说。

“你要我职业些吗?我会很专业的。”谢帕德说。

“求之不得。”

“那你会如愿以偿的。”

“你的手术快要迟到了。”

“很高兴和你聊天,格蕾医生。”谢帕德突然放大了声音。

“谁看见新入院病人的病历了?”贝利医生在护士站到处找某一份病历。

克瑞斯缇娜把病房的门打开,再打开灯。

“你进门总是这么粗鲁,啪的开灯吗?”一个带着眼罩的病人侧躺在病床上。

“你是伊丽莎白·法林吗?”克瑞斯缇娜问。

“我的病历上怎么写的?”

“上面写你曾经是这儿的护士。”

“一个手术护士。”法林把眼罩摘下来,坐起身来。

“你患有胰腺癌,并伴有腹腔扩散。”

“你希望他们给我做惠普尔手术疗法,就是胰腺切除术。”法林说:“这家医院也许每六个月才能看到一例。我猜这就是你四点半来这儿的原因吧?”

“是四点。”克瑞斯缇娜把手伸进病人的被单触诊。

“好捷足先登抢到我的病历,通过巡诊前的检查打动伯克医生,这样你就顺理成章地可以参加手术了。”法林很明白这些套路:“哈哈,我知道你们所有的把戏,医生。”

“杨。克瑞斯缇娜·杨。”

“那我就叫你克瑞斯缇娜,你可以叫我法林护士。”

伊兹摸黑走进一间病房。

“汉弗瑞先生,”她打开灯:“汉弗瑞先生,很抱歉把你叫醒。”

“不是吧?”病人捂着眼睛说:“这才几点?”

“五点十分。”伊兹拿出听诊器:“抱歉,我需要做个基本检查。麻烦你坐起来一会儿。”

病人没办法,只能坐起来。

“谢谢。”伊兹开始听诊:“可能会有点冷,做个深呼吸,深呼吸······”

病人突然回头看着伊兹:“你不是医生。”

“我是斯蒂文斯医生,你可以叫我伊兹。我将协助贝利医生给你做活组织检查······”

“不,我可不这么想。不!”病人拒绝。

“汉弗瑞先生,一会儿就好。”

“不,去叫贝利医生或者维克托医生来。”病人的态度非常坚决。

伊兹循循善诱:“我只是要做一些基本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汉弗瑞先生拿出一本杂志,翻到一个只穿着比基尼的照片上指着它问:“这是你吗?这上面是你吗?”伊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请立刻离开我的房间!”

“汉弗瑞先生·····”

“马上滚出去!”

伊兹没有办法,只能离开。

“我们必须定一些规矩。”乔治说。他跟在查看每间病房的病历的格蕾身后就像跟屁虫一样。

“什么规矩?我们可以轮流在周二穿着内裤走来走去?”格蕾开玩笑的说:“或者露胸罩不能露内裤?或者你要用门诺教的戒律吗?如果你认为这样可以让伊兹裹严实点······”

“暴露面积不是重点,”乔治愤怒的说:“你必须采取行动,那是你的房子!”

“那是我妈妈的房子。”

“梅瑞徳斯!”

“你喜欢伊兹吗?所以才会这样,你是不是迷恋上伊兹了?”格蕾笑着问乔治。

“伊兹?没有,我不喜欢伊兹!”乔治说:“伊兹?不,我喜欢上的不是她。”

“不是她,那就是有一个咯。”格蕾继续说笑着打开走廊的门。

“不是这样的·····”乔治试图把话题转回来:“我们真的要指定一些规则······”

他们走回了护士站。

“欧麦利、格蕾,叫上克莱夫去外科,谢帕德叫你们。”贝利挂上电话说。

“谢帕德在做手术。”格蕾把病历放回护士站。

“他手术还没开始就被叫出来了。”贝利说。

格蕾他们坐电梯赶到了急诊室,发现里面有个上半身满是鲜血的患者躺在病床上,谢帕德医生正坐在他头部的椅子上帮他固定。

“钉子。”看到他们进来,谢帕德说。

电脑上的X光图像显示着头骨和上面钉着的6 、7根钉子。

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突然抬起双手说:“我看不见我的手了。”

“天哪,他还有意识。”乔治惊呼。

“乔治深呼吸,你不会晕倒的。”埃里克斯嘲讽。

“注射4毫克morphine,”谢帕德医生急忙说:“必要时点滴加至10单位,让他不要乱动。”

“我看不见了。”病人在重复。

“会没事的,千万别动,先生”格蕾劝慰他。

“克鲁兹,豪尔赫·克鲁兹。”护士说,“他拿着射钉枪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怎么会?钉子居然没有伤到血管。”谢帕德边检查边说:“这是一个奇迹,不过视神经受到了影响。”他用听诊器在伤者右胸部滑动:“你能感觉到吗?右边身体没有了知觉。”

“我们首先要主意什么?”谢帕德提问。

“感染。”格蕾回答。

“正确,但愿能在半小时内取出这些钉子。”谢帕德说:“我需要做个CT。”

护士摇头说:“CT机坏了。”

“什么?”

“他们昨晚运走出去修了,电脑故障,要到一点才能送回来。”

“真是见鬼了,还有什么方案?”

“核磁共振。”

“不行!”谢帕德拒绝。

“天才,”埃里克斯嘲讽道:“这个人脑子里全是钉子,我们把他放进一个巨大的磁场里,你说会发生什么?可以用弯臂X光机,从3个不同轴位来获取图像。”

“很好,你们去查查研究报告,看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病例,快点。”谢帕德同意这个办法。

“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病人在无意识的嘟囔着。

“她正在赶来的路上。”格蕾说:“克鲁兹先生,你妻子正在路上。”

“陪着他,让他保持冷静,注意病情。”谢帕德安排给格蕾这个任务。

“我看不见了。”病人喊。

“55岁女性,患有胰腺癌,已经进行了化疗,控制了癌细胞扩散。腹痛指数为3级,最大10级,感觉恶心但没有呕吐,腹泻、便血、黑便,最高体温37.2度,无发热。”克瑞斯缇娜一口气跟伯克汇报着,理查德慢慢从门口走进来,走到病床边。“生命体征平稳,化验显示胆红素值为7,肝脏酶升高。”

“谢谢,杨医生。”伯克说着把病历递给她。

“很有干劲的小医生,不是吗?”病人法林护士半坐着交叉抱着肩膀,简直是理查德的招牌姿势说。“她为了参加手术在巡诊前就偷了我的病历。”又压低声音对理查德说:“她想参与胰腺切除术。”

“事实上,我本想把梅瑞徳斯·格蕾派给你。”理查德拍着她的肩膀说。

“爱丽丝的女儿吗?”

“是的,她是今年的实习医生。我以为你们会有共同话题。”理查德说。

“那倒未必,”法林护士说:“我给爱丽丝当了18年的手术护士,几乎是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我一次都没见过她的女儿。”

理查德看了伯克一眼,伯克说:“她正和谢帕德治疗头上进钉子的病人。”

“有病人的头上进钉子了吗?”克瑞斯缇娜感兴趣的插嘴问。

“七个钉子。”伯克说。“自己用射钉枪打进去的。”他似乎觉得克瑞斯缇娜得陇望蜀的样子很有趣。

克瑞斯缇娜惊讶的说:“真的钉子吗?”

“16美分一个,3.5英寸长······”伯克故意说。

“我是说他还活着吗?”

“完全清醒着。”伯克说:“这应该是个很精彩的手术。”他狠狠的向有求知欲的克瑞斯缇娜插刀。

“但是我想这个胰腺切除术是你的了。”理查德打碎克瑞斯缇娜的幻想。克瑞斯缇娜苦笑着咧了下嘴角。

“我需要一份全套血液检查和腹部CT。”伯克对克瑞斯缇娜说。

“CT机坏了。”理查德说。

“那就做核磁共振。”伯克补充:“她需要做灌肠,然后做胰胆管造影,下午做活组织切片。”

“好好照顾她,”理查德跟克瑞斯缇娜强调:“利兹可是这里的元老了。”

“好决定,医生。”法林护士说:“格蕾的病人是个无名小卒,而你分到了这位需要灌肠的元老。”她摇着头双手交叉抱着肩膀说。

“你最近的身体怎么样?”格蕾问躺在床上的病人。

“有时有些头疼。”病人呆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他看不见了,眼睛无法聚焦。“当然跟现在可没法比。我的妻子桑娜她会说‘白痴,不然为什么把这叫做枪’。她恨那玩意儿。”

“有道理。”格蕾说。

一个穿绿衣服的长发女子走进了诊疗室。

“亲爱的?”

“桑娜。”病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立刻打招呼。

“这回你的麻烦大了,”她的妻子扶着病床的扶手咬牙切齿的说。克鲁兹拉过妻子的手放在唇上亲吻了一下,安慰着她。

谢帕德和格蕾在门外看着他们的互动······谢帕德跟格蕾说:“手术前从她那里了解一下他的病史。”

“好的。”

“谢谢。”

乔治和埃里克斯在医院资料室用电脑搜查资料。

“23起,钉子意外射入头部的病例一共有23起。”乔治把打印出来的资料放到桌子上。

埃里克斯没有抬头:“其中一个是自杀,不能算。”

“他是故意用射钉枪对着自己的脑袋?那我感觉好多了。”乔治说。

“那······格蕾和斯蒂文斯真的穿着内裤到处走吗?”埃里克斯感兴趣地问。乔治蓦然回头看他一眼,支支吾吾的说:“也不是一直那样,我是说,有些时候。但不总是那样······”

“性感内衣吗?”埃里克斯好奇的说。

“是的,我是说······”乔治更加吞吞吐吐了。

“她们就那样给你看吗?”

“呃···是啊。”乔治迟疑的回答。

“像姐妹那样吗?”埃里克斯第一刀已经亮出来了。

“不,不像姐妹那样。”乔治笑起来,表情有点扭曲:“我不把她们当姐妹看。”

“不过她们可对你没意思。”埃里克斯继续插刀。

“不完全是啊。”乔治嘴硬道。

“她们不期待你会有任何行动,”第三刀。

“是的,但是······”乔治词穷了。

“就像姐妹。”第四刀,埃里克斯嘲笑着说。“就是像姐妹一样。”

乔治无法反驳,只好眨着大眼无言以对。

伊兹在检查室外面等待着,脸色很难看。

“他准备好了没?”贝利走过来说。

“我想她们正在准备中。”伊兹说。

“你想?”贝利疑惑的看着她。“他在做前列腺活检,相信我你如果得了这个病,你才会知道。”贝利拉开门走进病房。

“汉弗瑞先生,我们要开始了。”

伊兹想了想,也走进检查室。

躺在床上的汉弗瑞先生从头顶看到伊兹走进来,立刻激动的大喊起来:“把她赶出去!我要她出去,快赶她出去!”他指着伊兹:“就是你,现在,马上走!”

伊兹愤恨的离开检查室。

“放松,别激动,汉弗瑞先生。”贝利赶紧劝慰着病人。

“他还能复明吗?”桑娜在病房外面问医生。

“我们在钉子取出来之前无法确定。”格蕾回答。

“他跟你说过他爱拍照吗?”桑娜像疑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很美的照片,这是他的爱好。我刚给他买了新的数码相机,而现在他却不能用了。”她快哭了。“他一直随身带着,总是给我拍照片。”

“豪尔赫说他之前有过头疼,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格蕾问。“是最近才发生的吗?”

“呃······我不确定,好像有几个月了。”桑娜仔细回想着。

“你有见过他出现任何有眩晕或失去方向感的症状吗?”格蕾继续问。

“是的,出现过。”桑娜说。

“好的。”格蕾在病里上记录下来。

贝利拿着活检组织走出检查室,伊兹失落的坐在外面的空病床上。

“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贝利对刚刚病人的行为满腹不解,只能找伊兹解惑。

“没什么。”伊兹站起来说:“他可能只是疯了吧。”伊兹向前走了几步,走进贝利低声说了一个词。

“贝萨尼密语。”

“什么?”

“贝萨尼密语。”伊兹不好意思的说:“我拍过贝萨尼密语内衣广告,他在杂志上见到了。”

“你还有时间拍杂志广告?”贝利皱着眉头说。觉得是不是交给她的任务太少了,实习生的时间有这么闲吗?

“不是,是去年拍的,最近才刊登出来。”伊兹说。

“所以,因为他见到你穿丁字裤······”

“不是丁字裤······”

“······你就要躲在走廊上了”

“我觉得换个实习生可能会更容易些。”伊兹也很难过,因为拍内衣广告而被病人歧视。

“这里没有容易的工作。你是医生,他是病人。”贝利把一堆活检材料推到伊兹面前:“他是你的病人,拿去化验。如果呈阳性,我希望在手术室见到你。”

“这是由你负责的,明白我的意思吗?”贝利走出房间了又倒回头跟伊兹强调,伊兹正好沉默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