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报告2020:大变局下的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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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未来五年的国际经济环境

目前的全球经济状况可以概括为“高低不平”:“高”是高债务、高杠杆和高风险,“低”指低增长、低通胀、低利率,“不平”指收入分配不平等和财富分配不平等。这些问题并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共同构成目前错综复杂的全球经济困局,考验决策者和理论家的智慧。从各方的理论分析和经济预测看,这种“高低不平”的经济困局恐怕要持续较长时间。对我国而言,这一方面意味着国际经济竞争加剧,另一方面意味着对所谓“黑天鹅”事件要有所警惕。

一 全球低增长、低通胀和低利率

全球经济增长始终没有从2008年的大衰退中完全恢复。从图6-1全球主要经济体的增长率看,美国、欧盟和日本三大发达经济体的增长一直磕磕绊绊,未能完全进入正轨;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虽然维持了较高增长,但是增长一直承压,呈现出不断下滑的态势。2019年第三季度,美国、日本和欧盟的经济增长率分别为2.1%、1.7%和1.7%,中国为6%,印度则下降到4.6%。从制造业PMI指数看,日本2019年12月制造业PMI初值为48.8,欧盟为45.9,均在荣枯线以下。美国表现优于其他发达经济体,其2019年12月制造业PMI初值为52.5,在荣枯线上方。中国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中国制造业PMI在2019年11月为50.2,7个月来首次位于荣枯线上方。印度2019年11月制造业PMI为51.2,虽然在荣枯线上方,但是从年初以来一直呈下降态势。

图6-1 全球主要经济体经济增长率

资料来源:Wind数据库。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无论是发达经济体还是新兴市场经济体,其通货膨胀率都经历了持续的下降。发达经济体平均降至2%左右,进入所谓“大稳定”时期(the Great Moderation);新兴市场经济体平均降至5%左右,很多国家和地区都经历了稳定的黄金发展期。[3]然而,国际金融危机爆发以后,稳定的低通胀逐步成为一个需要破解的问题。[4]除了时时有滑入通货紧缩的风险之外,低通胀也使得实际利率不能达到更低的水平,影响货币政策的刺激效果,同时,低通胀也不利于化解债务。图6-2显示的是全球主要经济体的通货膨胀情况。2019年10月,日本的CPI同比增长0.2%,欧盟为1.1%,均处在非常低的水平。美国2019年11月的CPI同比增长2.1%,但是美联储更关注的核心PCE物价指数要稍微弱一些,10月为1.6%,未触及2%的目标线。中国和印度近3个月来CPI都出现明显上涨,其原因都是肉类和蔬菜等食品价格上涨过快,剔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CPI都不高。

图6-2 全球主要经济体经济通货膨胀率

资料来源:Wind数据库。

国际金融危机后,以美联储为首,很多经济体都采取了扩张性货币政策。在政策利率触及零下限之后,各国央行又不同程度地实施了非常规的量化宽松政策。这是目前全球出现低利率的直接原因。虽然美联储从2016年开始逐步加息,但是长端利率并未随之走高,而且从2019年7月以来美联储又被迫连续降息三次,中断了此前的加息进程。从2015年开始,日本、瑞士、瑞典、丹麦等国和欧洲央行相继实施负政策利率,目前仍在继续。另外,如图6-3所示,主要发达经济体的10年期国债利率也都处在历史低位。2019年11月,美国10年期国债平均利率为0.17%,日本和德国同期同种国债平均都是负利率,英国的利率则为0.76%,也处在非常低的水平。在低利率环境下,利率曲线也变得平坦,也就出现了长端利率有时低于短端利率的所谓利差倒挂问题,这也被看作经济衰退的前兆。

图6-3 全球主要经济体10年期国债利率

资料来源:Wind数据库。

二 全球高杠杆、高债务和高风险

根据BIS数据,21世纪以来,全球债务总量增长迅猛。全球实体部门总债务从21世纪初的不足60万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6月的187万亿美元,是原来的3倍还多。同期,全球债务占 GDP的比重,也从192%增长到242%。在187万亿美元的总债务中,美国为52.5万亿美元,中国为35.6万亿美元,欧元区为35.3万亿美元,日本为19.5万亿美元,英国为7.5万亿美元,印度为3.5万亿美元。如图6-4所示,各经济体债务占GDP比重在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不降反升。目前,中国、欧元区、英国、美国都在250%以上,日本则达到了惊人的380%。高债务和高杠杆意味着高风险。除此之外,全球经济还面临其他风险。比如,逆全球化浪潮的威胁,日益上升的地缘政治冲突,一些国家民粹主义的泛滥,等等。

图6-4 全球主要经济体实体经济部门债务率

资料来源:BIS数据库。

三 全球收入和财富分配不平等

全球经济发展的另一趋势是收入和财富分配不平等的持续恶化。以美国为例,在收入分配方面,前1%家庭的总收入占全部收入的20%,后50%家庭的总收入只占全部收入的12%;在财富分配方面,前1%家庭的总财富占全部财富的近40%,后90%家庭的总财富只占全部财富的25%[5]。Chancel[6]详细总结了发达经济体不平等的十大事实,即:(1)不平等程度往往被低估,相关数据仍旧稀缺;(2)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收入不平等卷土重来,但欧美趋势出现分化,欧洲相对于美国更加平等;(3)富裕国家越来越富,但它们的政府却越来越穷;(4)资本“王者回归”,但只眷顾极少数人;(5)在大多数高收入国家,大衰退并没能停止不平等加剧的步伐;(6)阶级间的不平等比国家间更为显著;(7)更严重的不平等与更低的社会流动率相关联;(8)性别与种族收入不平等程度在20世纪有所下降,但仍处高位;(9)平等的教育机会、医疗保障和高薪岗位对于提升税前收入分布的底层人群非常关键;(10)税收累进性的变化塑造了顶层人群中的不平等动态。发达经济体的分配问题受到更多关注主要是数据可得性好,很多新兴市场经济体的分配问题也日益恶化,值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