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文学发展与《史记》文学价值的初步认可
《史记》成为文学经典,还在于它在传播过程中与当时的文学实践发生各种各样的关系,既受到时代文学发展的影响,同时对时代文学的发展产生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影响,即经典影响史和接受史。汉魏六朝时期文学的发展使《史记》的文学价值得以初步展现,各类文学体裁都开始注意到了《史记》。
《史记》叙事才能受到许多文人的称赞和学习,人们评价史学著作时往往与《史记》相比。《晋书·刘殷传》云:刘殷“弱冠,博通经史,综核群言,文章诗赋靡不该览。性倜傥,有济世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颓然而不可侵也……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汉书》。”[52]《晋书》称赞葛洪“著述篇章富于班马”[53]。华峤《汉后书》完成后,当时的中书监荀勖、太常张华、侍中王济,认为该书“文质事核,有迁固之规,实录之风”,并建议“藏之秘府”。[54]《文心雕龙·史传》评论陈寿《三国志》云:“文质辨洽,荀张比之于迁固,非妄誉也。”[55]荀勖、张华认为《三国志》可以与司马迁《史记》、班固《汉书》相媲美,刘勰赞同此观点“非妄誉也”。《晋书·陈寿传》论赞云:“丘明既没,班马迭兴,奋鸿笔于西京,骋直词于东观。自斯已降,分明竞爽,可以继明先典者,陈寿得之乎!”[56]认为《三国志》是次于班马之后的名著。这些都说明当时史学界对司马迁与《史记》的肯定与高度评价。
由于《史记》开创了纪传体,以叙事写人见长,故事情节生动曲折,语言丰富,风格多样,成为叙事文学的典范。汉魏六朝时期的史传和各种形式的杂传以及小说大多学习接受《史记》的写人方法。清人赵翼《廿二史札记》卷1说:“司马迁参酌古今,发凡起例,创为全史。本纪以序帝王,世家以记侯国,十表以系时事,八书以详制度,列传以志人物,然后一代君臣政事,贤否得失,总汇于一编之中。自此例一定,历代作史者遂不能出其范围,信史家之极则矣。”[57]汉魏六朝时期的正史传记如《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宋书》《南齐书》《魏书》等,不仅体例上采用纪传体,而且学习《史记》列传写人方法。尤其是《汉书》,有4篇纪、6篇表、3篇书、40篇列传是在《史记》基础上改写而成。《史记》篇末另有一段作者的评述“太史公曰”,或补充历史材料,或对传主进行评论,或抒发作者感慨。这一叙述模式成为中国史传文学的基本模式,《汉书》用“赞曰”,《三国志》用“评曰”,《后汉书》先有“论曰”,再有“赞曰”,等等。
本时期的杂传也学习《史记》的类传并进一步发展。《史记》在记载历史人物时,把同类的人物放在一篇之中,形成独特的类传,如《儒林列传》《游侠列传》《刺客列传》等。杂传学习和继承这种传记方法,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不同的类型。《隋书·经籍志·杂传类》著录汉隋之间杂传217部,1286卷,虽有所遗漏,但认为杂传大约产生于西汉后期,魏晋以后逐步繁荣,这确是事实,这也反映了《史记》对杂传的影响。杂传有人物总录类,如《四海耆旧传》等;圣贤类如《海内先贤传》等;州郡人物类如《兖州先贤传》《会稽耆旧传》等;高逸类如《高士传》《逸士传》等;孝友类如《孝子传》《孝友传》等;忠良类如《忠臣传》《良吏传》等;名士类如《海内名士传》等;家传类如《李氏家传》等;妇女类如《列女传》等;释氏传记类如《高僧传》《法显传》等;神仙家传类,如《神仙传》《王乔传》等。另外,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志人、志怪小说都或多或少受到《史记》影响。以上这些文学实践,说明《史记》在叙事文学中被逐渐认可和接受。
《史记》也受到诗人的关注。此期的咏史诗有些从《史记》中取材,班固的《咏史》是第一首咏《史记》人物的诗歌,材料来自《史记·孝文本纪》和《扁鹊仓公列传》中缇萦救父的故事。诗歌以历史事实为线索:“三王德弥薄,惟后用肉刑。太苍令有罪,就递长安城。自恨身无子,困急独茕茕。小女痛父言,死者不可生。上书诣阙下,思古歌《鸡鸣》。忧心摧折裂,晨风扬激声。圣汉孝文帝,恻然感至情。百男何愦愦,不如一缇萦。”[58]基本概括了故事情节,结尾对缇萦予以赞扬。陶渊明《读史述九章》中说:“余读《史记》,有所感而述之。”以四言诗的形式歌咏历史人物,所咏人物有伯夷与叔齐、箕子、管仲与鲍叔、程婴与公孙杵臼、孔门七十二弟子、屈原与贾谊、韩非、鲁二儒、张挚等。如《管鲍》:“知人未易,相知实难。淡美初交,利乖岁寒。管生称心,鲍叔必安。奇情双亮,令名俱完。”[59]赞美鲍叔对管仲的知遇之恩。另外,陶渊明《咏荆轲》一诗,通过歌咏《史记·刺客列传》中荆轲刺秦的历史事实,表达他的惋惜之情,结尾“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二句,体现出陶渊明豪放的一面。南朝虞羲《咏霍将军北伐》一诗,高度赞扬霍去病将军:“拥旄为汉将,汗马出长城。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凉秋八九月,虏骑入幽并。飞狐白日晚,瀚海愁云生。羽书时断绝,刁斗昼夜惊。乘墉挥宝剑,蔽日引高旍。云屯七萃士,鱼丽六郡兵。胡笳关下思,羌笛陇头鸣。骨都先自詟,日逐次亡精。玉门罢斥堠,甲第始修营。位登万庾积,功立百行成。天长地自久,人道有亏盈。未穷激楚乐,已见高台倾。当令麟阁上,千载有雄名!”[60]咏《史记》人物的诗歌还有南朝宋谢瞻《张子房诗》、南朝张正见《韩信》等。有些《史记》人物有多位诗人咏诵,如荆轲,就有建安诗人阮瑀《咏史·荆轲饮燕市》、左思《咏史》、陶渊明《咏荆轲》等。歌咏司马相如的诗人有北魏常景、南朝祖孙登等。另外,这些诗歌有些还被收录于萧统的《文选》之中,这从一个侧面扩大了《史记》的影响。以诗的形式歌咏历史人物,使历史人物身上具有了诗的意味,进入文学的殿堂。此期咏《史记》诗的出现,对以后的咏史诗有较大的影响。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发展的重要时期。司马迁提出的“发愤著书”理论在文学理论方面得到新的发展和提升。司马迁《报任安书》云:“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61]司马迁的发愤著书理论,实质上揭示了文学与社会、政治的关系,具有重要的普遍意义。当时的学者对此有一定认识,如《汉书·叙传下》云:“乌呼史迁,薰胥以刑!幽而发愤,乃思乃精,错综群言,古今是经,勒成一家,大略孔明。”[62]荀悦《汉纪·孝武皇帝纪》:“司马子长既遭李陵之祸,喟然而叹,幽而发愤,遂著《史记》。”[63]葛洪《西京杂记》卷四云:“司马迁发愤作《史记》百三十篇,先达称为良史之才。”[64]但是,这些评论并没有充分挖掘司马迁理论的价值,大多着眼于司马迁个人的“愤”,这就有失偏颇。真正从理论上继承司马迁发愤著书理论的是刘勰《文心雕龙》提出“蓄愤说”、钟嵘《诗品》提出“怨愤说”。
刘勰在《文心雕龙·情采》篇中提出“蓄愤说”:
昔诗人什篇,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何以明其然?盖风雅之兴,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此为情而造文也;诸子之徒,心非郁陶,苟驰夸饰,鬻声钓世,此为文而造情也。故为情者要约而写真,为文者淫丽而烦滥。[65]
刘勰认为人的思想感情是写作时最重要的因素,认为只有出自真情实感的作品才能感人至深,并认为风雅之诗是“为情而造文”“志思蓄愤,而吟咏情性”即抒发自己的真情实感,为情造文。刘勰的“蓄愤说”在情与文的关系方面发展了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为“蓄愤说”注入了“真”的意义,提升了司马迁发愤著书理论的深度。
钟嵘的《诗品》着重从“怨”的角度来阐发“愤”,以“怨”为审美原则和审美理想品评诗歌。《诗品序》云:
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又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释其情?故曰:“《诗》可以群,可以怨。”[66]
钟嵘所举的例子皆属命运不佳者,正是这种遭遇,使他们产生了怨愤之情,只有通过诗歌才能“展其义”“释其情”,把自己的怨愤之情发泄出来。他还把“怨愤”之说运用到品评诗歌上来,如评古诗“多哀怨”,李陵“文多凄怆,怨者之流”,班婕妤“怨深文绮”,曹植“情兼雅怨”,左思“文典以怨”,王粲“源出李陵,发愀怆之词”等。钟嵘“怨愤说”和刘勰“蓄愤说”都注重个体情感的抒发,将“真”的美学内涵赋予“情”,使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更加丰富。
还应注意的是,司马迁“通古今之变”的思想对魏晋南北朝文学理论也有影响。《易传·系辞下》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司马迁将《周易》的通变思想运用到人类社会历史的领域,提出“通古今之变”的史学思想,系统总结三千年历史变化。南朝时期刘勰的《文心雕龙》,其《时序》《才略》等篇概括文学发展史,尤其是《通变》篇谈论文学的继承与发展,都具有历史的眼光。刘勰的文学史思想一般认为来源于《易传》,但司马迁的影响也不应忽略。可见司马迁的著述理论已进入文学的领域而被人接受。[67]
以上这些说明,《史记》作为文学典范,在不同的文学文本中得到体现。也就是说,汉魏六朝时期的文学,正以各自不同的力量把《史记》往文学的道路上牵引。当然,这只是起步阶段,力量还较弱小。直到唐代,由于古文运动等多方力量,《史记》终于被拉到文学的道路上了,奠定了它的文学地位。随着文学的不断发展,《史记》在后代的文学地位越来越巩固。
[1] (汉)司马迁:《史记》卷130,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027页。
[2] (汉)司马迁:《报任安书》,见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5页。
[3] (汉)班固:《汉书》卷87下,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580页。
[4] (晋)葛洪:《西京杂记》卷6,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43页。
[5] (汉)班固:《典引》,萧统编,李善注《文选》卷48,中华书局1977年版,第682页。
[6]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卷60下,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2006页。
[7] (晋)陈寿:《三国志》卷13,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418页。
[8] (汉)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2页。
[9] (汉)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7页。
[10] (汉)司马迁:《史记》卷128,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920页。
[11] 关于褚少孙补《史记》,裴骃《史记集解》在《太史公自序》末注文引三国时张晏曰:“迁没之后……元成之间,褚先生补阙,……言辞鄙陋,非迁本意也。”此后,这种批评时常出现。实际上,褚少孙补《史记》,自有其价值和意义(详参张仲良《褚补〈史记〉未可厚非》,《人文杂志》1984年第1期)。
[12] (唐)刘知几撰,(清)浦起龙释:《史通通释》卷1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314页。
[13] (唐)刘知几撰,(清)浦起龙释:《史通通释》卷1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314页。
[14] (汉)班固:《汉书》卷80,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324—3325页。
[15] 据陈直先生《太史公书名考》一文考证,《史记》原名《太史公书》,称《史记》开始于东汉桓帝之时(《文史哲》1956年第6期)。清人梁玉绳《史记志疑》云:“取古‘史记’之名以命迁书,尊之也。”(中华书局1981年版,第1489页)书名的变化表示人们对《史记》的尊崇,也说明此期《史记》的传播较为广泛。
[16] 关于文学的自觉问题,日本学者铃木虎雄首倡,鲁迅先生接受这一说法,此后学界大多认可这个看法。近年来学术界对此问题有些论争,甚至有学者认为这是伪命题。笔者采纳大部分学者的看法。
[17] (唐)李延寿:《南史》卷2,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45—46页。
[18]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后序》,见司马迁《史记》第10册,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045页。
[19] (南朝梁)沈约:《宋书》卷64,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701页。
[20] 朱东润:《史记考索》,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132页。
[21] (南朝宋)裴骃:《史记集解序》,见司马迁《史记》第10册,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038页。
[22] 应三玉:《〈史记〉三家注研究》,凤凰出版社2008年版,第60页。
[23] (汉)司马迁:《史记》卷23,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1372页。
[24] (汉)司马迁:《史记》卷23,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1384页。
[25] (汉)司马迁:《史记》卷1,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3页。
[26] (汉)司马迁:《史记》卷1,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45页。
[27] (汉)司马迁:《史记》卷6,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47页。
[28] (唐)房玄龄:《晋书》卷88,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289页。
[29] (唐)姚思廉:《梁书》卷9,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178页。
[30] (唐)姚思廉:《梁书》卷49,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689页。
[31] (唐)魏徵等:《隋书》卷70,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1624页。
[32] (唐)魏徵等:《隋书》卷33,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957页。
[33]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后序》,载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2045页。
[34] [日]竺沙雅章:《中国史学在日本》,载蔡毅编译《中国传统文化在日本》,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12页。
[35] 覃启勋:《〈史记〉在日本》,《文史知识》1988年第12期。
[36] (汉)扬雄著,(清)汪荣宝疏:《法言义疏》卷10,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413页。
[37]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卷40上,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325页。
[38] (汉)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8页。
[39] (晋)陈寿:《三国志》卷6,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180页。
[40] (汉)扬雄著,(清)汪荣宝疏:《法言义疏》卷12,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507页。
[41] (唐)司马贞:《史记索隐》,见司马迁《史记》卷74,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2850页。
[42] (南朝梁)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卷4,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284页。
[43] (汉)班固:《汉书》卷87下,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3580页。
[44] (汉)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7—2738页。
[45] (晋)葛洪著,王明校释:《抱朴子内篇校释》卷10,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184页。
[46]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卷40下,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386页。
[47]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60,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640页。
[48] (晋)袁宏:《后汉纪·序》,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1页。
[49] (唐)刘知几撰,(清)浦起龙释:《史通通释》卷2,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25—26页。
[50]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82,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150页。
[51]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卷40下,中华书局1965年版,第1386页。
[52]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88,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288—2289页。
[53]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72,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913页。
[54]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44,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1264页。
[55] (南朝梁)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卷4,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285页。
[56] (唐)房玄龄等:《晋书》卷82,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159页。
[57] (清)赵翼著,王树民校证:《廿二史札记校证》卷1,中华书局2013年版,第3页。
[58] 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卷5,中华书局2017年版,第170页。
[59] (晋)陶渊明著,龚斌校笺:《陶渊明集校笺》卷6,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427页。
[60] 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卷5,中华书局2017年版,第1607—1608页。
[61] (汉)司马迁:《报任安书》,见班固《汉书》卷62,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2735页。
[62] (汉)班固:《汉书》卷100下,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4257页。
[63] (汉)荀悦:《汉纪》卷14,中华书局2002年版,第247页。
[64] (晋)葛洪:《西京杂记》卷4,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5页。
[65] (南朝梁)刘勰著,范文澜注:《文心雕龙注》卷7,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538页。
[66] (南朝梁)钟嵘著,曹旭集注:《诗品集注》(增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56页。
[67] 张新科:《六朝新文学理论的先声——司马迁对魏晋南北朝文论影响三题》一文对此有详述,《陕西师范大学学报》199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