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书院洪黎教诲
可谭耀祖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只我流油有何稀罕？等我谭耀祖能赚得南山城里人人富贵、处处流油那才是本事！只盼着到时候，你这食古不化、假清高的‘柳圣人’可别来揩油才是！”
一路说说笑笑，楼廊曲折，不觉来至学府大堂门前，只见上面写着“聚贤门”三字，庄严肃穆。
“尔等三人好大胆！沙漏过半才知回来，该如何领罚啊？”一个浑厚严肃的声音传来，不由唬得我一怔。
我忙寻着声音望去，见那聚贤门内的院落中央，坐着位三十出头模样的男子，只见他：
白衣素锦貌堂堂，清秀儒雅相端庄；
眉宇自带风流韵，天生傲骨威模样；
恬淡超然庄周羡，质洁气凌屈子惭；
高山流水芳华尽，瑶琴撩弄神泰然；
本是天上星宿仙，何故跌落凡尘间；
累世积德功名显，福泽恩赐天家男。
这三人见状，连忙低眉顺气垂手侍立，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连机灵好动的谭耀祖也瞬间屏息静听。
我见他三人如此，又见那抚琴男子神情淡然，眉骨间潜藏一种超脱飘逸之相，竟与柳之尘隐隐神似，不仅在他二人间瞭望多时，心里当下泛起嘀咕：“这抚琴的男子到底是谁？”
“黎夫子息怒！”裴一池向前一步拱手敬道：“我三人只是前去迎那远道求学而来的北山籍生员艾善生，不料相见恨晚，多说了几句，耽误洪夫子开课时辰，还请黎夫子不要见怪才是！”
“学生艾善生见过黎夫子！”我听他此言，忙向前恭恭敬敬地向黎夫子拱手见礼。
“罢了！”黎夫子依旧抚琴，向我训话：“知四结业，不于四处而作恶行，又复能知六损财业，是谓善生！可见父母望你行善戒恶，对你更是厚望深重啊！这山高水长，路途艰险，当知远道求学不易，更该勤勉用功，克己自律，才不辜负家中双亲的殷殷期盼，善生，你可知道？”
“学生受教！一定刻苦勤学，聆听双亲及恩师教诲！”我再次拱手回道：“裴兄等人前去迎我，耽误了功夫，请黎夫子不要见怪！我等再无下次！”
“是啊是啊！黎夫子，我等再无下次！”谭耀祖忙凑上前一脸谄笑献媚道。
“我把你这涎皮的家伙！还不快离了我这里，满身铜臭，仔细熏坏了我这刚开花的九里香吃罪不起！”黎夫子抚琴弄弦，一脸嫌恶地说道，连琴声也不由得突兀凌乱起来。
“是了！是了！吃罪不起！我这就走！马上走！”谭耀祖咧开嘴陪笑道：“黎夫子这琴声都灌醉了我，张不开步迈不开腿，敢情是舍不得走嘞！”边说着边使着眼色，拉扯身旁的裴一池、柳之尘的衣袖，推推搡搡就要走。
“之尘留下！”黎夫子低首抚琴，叫住了正要与我等一同离开的柳之尘。
过了聚贤门，来至一宽敞的书院。
“少爷，我去门房等您，渴了、饿了只到门房寻我就行。”茗芝见进入书院正堂便停下脚步，将装有笔墨的包袱递与我抽身出去。
“快走快走！莫等那黎三怪再聒噪咱们！”谭耀祖加紧步子走在最前面喃喃自语道：“哼！跟那假圣人一副口气，这个厌恶我铜臭满身，那个嫌弃我俗物蠢笨！我倒还讨厌你俩这假模假样的假正经嘞！也不知道清高为何物？难不成我这有钱也是罪？怪哉怪哉！少见少见！”
裴一池笑道劝解：“耀祖不要多言，之尘你还不了解么？他与你玩笑，你倒记到心里去了！若非无间挚友，谁会如此说笑？黎夫子就更不用说，他向来清高自诩，连洪夫子都礼敬他三分，你这又何必？倒招来个非议尊师之嫌，岂不白白让人笑话？”
谭耀祖听了这话，果然不再言语，只低下头郁郁而行。
庄云殿里清香缭缭，安静异常。大殿周围悬着棕黄色的罗幔纱帐，正门中央的北墙上高高挂着孔孟先师像，像下的梨花木供桌上摆放着香花鲜果，一尊飞龙升天的九鼎香炉里静静悠悠地燃着半支檀香。
供桌前是凸出的一块高台，台上坐着位年近五十、相貌威严的师者，正手执青毫，认真写字。台下端端正正坐着十几个正默书的学生。
“来者可是善生？”
我三人本欲趁此刻悄然落座，谁知被台上师者突然而来的问声唬得一惊，不由得立刻停住脚步。
“见过夫子！学生正是北山城艾善生。”我忙回转身向老师执礼。
“‘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你来说说这句话讲得是什么道理啊？”师者放下青毫，从怀里摸出一串念珠，边捻边向我提出了问题。
“是！”
虽然心里发慌，可眼下也只能遵从夫子之意，不过也难不倒我：“此言出自《中庸》，讲的正是诚与明的关系。意思是由真诚能做到明事理，是天性。由明事理能做到真诚，是教化之果。所以说，人一旦做到真诚，自然便会明事理，能明事理也就足够真诚。”
“嗯！”夫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放下念珠，站起身背着手，一步一踱地讲道：“人若能明事理，固然是好！以此便更能明确自己的人生目标并用这个目标去约束和指导个人的行为。所谓人之初，性本善，能日省自身，明察修德，进而影响他人，即是诚于自身，明于他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必要以真诚为根基，行仁善之举，明事理清白，这样才会达到至真至诚，至善至美的境界！”
“谨遵夫子教诲！”众学生异口同声向夫子谢礼。
“善生，对于学业，你可有做到‘真诚'二字？”夫子走过来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呃......”我听了这话，立刻会意，原来夫子是就我延误开学时日而婉言教化，于是不由得汗涔涔地忙回道：“善生受教！自今日后，定要谨遵夫子教诲，再不敢放纵任性，延误时日。”
“你很聪慧！懒怠乃读书之大忌，放纵为德行之过失！若无真诚约束行为，肆意放纵，再聪慧的孩子，也只会如仲永那般昙花一现，悔不当初！你须知‘至诚可参天地'的道理！”夫子说罢，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书桌说道：“汝且坐下，悉听授课！”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