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谭金冒失话富贵
一听谭耀祖提起南山老爷,我不禁想起刚入城时张通那番嚣张之态,疑问道:“我就纳了闷,这‘南山老爷'从何说起啊?”
“先别管这些浑号,只说住在那里可曾遇见什么怪事没有?”谭耀祖突然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地凑过来悄声问道。
“怪事?”我听了这话立刻警觉起来,突然想起入住楚家头天夜里的那个奇怪的梦,思索片刻,只含含糊糊地推道:“哪里来的怪事!没......没有!谭兄此话怎讲?”
“想你住的时日短并不曾连累到你。不过莫怪我多嘴,你住在那里必要处处小心,自求多福!到时候别说你我相识一场,没有提醒你!”谭耀祖幽幽地瞅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深长,令我不寒而栗。
“谭兄,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其中缘故,这楚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必要说来听听!”我端起酒杯敬向谭耀祖。
“请!”谭耀祖扬起头吃了一盅酒,说道:“唉!我也是听家里老人说起,那楚家啊——”
谭耀祖不再说话,左右相顾,见无人注意这才放了心,于是神神秘秘地向我悄声道:“闹鬼!”
“啊?”我大骇,下意识叹道:“不能吧?”
“切!信不信由你!”谭耀祖自斟了满满一杯,独自小酌,再不理会我。
我细细思索着楚家蹊跷的地方。
那紧锁的朱漆大门云暮轩倒着实让我有些担心;还有关在后院的姑娘也不知会被如何处置,楚家那么大,上哪里去找她呢?父亲又曾住在楚家,他老人家让我转交洪老夫子的玉珏,为什么跟念诚的玉珏一模一样呢?洪夫子见到玉珏又为何如此吃惊?还有,还有昨夜我做得奇怪梦境......那个神出鬼没随时跟着我的和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实在令我匪夷所思却又一时摸不着头绪。
“哈哈!艾兄,我逗你呢,你还当真啦?”谭耀祖拊掌打趣道:“瞧你吓得!”
我怕被他取笑忙稳住神说道:“就知道你话唠!朗朗乾坤,哪里有那些虚的?想来你是唬我!”
“自然是唬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楚家只有一个女儿,绝色之貌,芳华无二,你住在那里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咯!”谭耀祖眯起的眼睛里充满异样。
“谭兄!”我听了这话,不由得怒火中烧,却碍于情面不好发作,只正色道:“你我乃孔孟二圣的弟子,要做谦谦君子才不辜负先圣教诲,岂能觊觎女色?况且男女授受不亲,那楚家闺阁之秀,自然知书达理,娴雅稳重,岂是泼辣轻佻之人?倘若再如此胡乱玩笑,我定要翻脸了!”
“呦呦呦!瞧你那开不起玩笑的傻样!我只嘴上一说,你却当真来听了!莫急莫急!”谭耀祖见我此状,忙端起酒杯向我敬道:“来来,我敬你,全当兄弟给你赔了不是!”
我听他此言,这才端起酒杯吃了一盅,回道:“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
“别走别走!有话要说!”谭耀祖见我要走,忙摁住我说道:“哎呀你急什么,今日请艾兄过来,一呢,你我天南海北在此相见,多大的缘分;二来我还想与你做个买卖。”
“不是吧?你真要卖梅子啊?”我瞪大眼睛诧异地问道。
“拉倒吧!说来你别不爱听,那梅子自己尝尝鲜还好,要真买卖,能值几个?不够脚力钱!”谭耀祖立刻鄙夷地说道。
我见他对梅子这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心中顿感涌堵,况刚刚的一番话,更觉不是同道中人,我这也才明白柳一尘为何处处嘲讽针对他,果然是个粗俗之辈!只勉强说道:“我来此地读书而已,对经商一窍不通,别说赚钱,恐怕连累了你赚不到分文,反而赔钱!谭兄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我向他拱手起身又要走。
“哎哎!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听我说一说啊?怎么就跟那假圣人一般怪里怪气的?难不成也是嫌我俗不是?”谭耀祖见我要走,他竟还急了。
“谭兄,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听说谭家有钱有势,你又是独子,好好念书才是正经事,怎么反而非要弃本逐末,做些不相干的事呢?”走也走不得,留下面对此俗物更是如坐针毡,我只能狠下心说出此番话给他。
“你知道什么?有钱了不起吗?那是我爹和我爷爷的钱,跟我有半毫关系?再说了,虽说都是有钱人,可有钱人也分个等级高低懂吗?”谭耀祖挟了一口菜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嚼得香:“你不信?那我就费些口舌,让我这个俗人,给你说说这俗世里的俗道理!”
谭耀祖又是一盅酒下肚,脸红微醺,向我说道:“这俗世里有两种人,富贵人和穷苦人。天下穷苦人都一样,睁着眼睛穷过活,我小时候,也是穷过活过来的!可富贵人不一样啊,怎么不一样呢?这富贵二字,要拆开来看,富不代表贵!贵不代表富!听懂了吗?”见我眉头紧皱,他略有停顿。
“你就拿裴一池裴兄来说吧,那可是咱们城中一顶一既富且贵的公子哥!为什么呢?家里不仅有财,还有权势啊!祖辈曾位列三公,父亲乃是本城首府,权财并重,自家叔侄都在各地做官经商,枝繁叶茂,盘综错节,那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名门望族。这就叫做根基深厚,即富且贵!不能小觑!”
“还有一种人,比如说那个傲娇自恃的假圣人柳之尘,非富但贵!什么意思?他曾祖、祖父都曾在京中为官,按理说也跟裴一池一般根基不浅。可人各有命,造化不同。他偏偏是个没时运的,他父亲因公殉职,死在任上,母亲又不肯听从母家安排再嫁,丢下他也去了。蒙当今圣上感念他父亲德行深厚,隆恩体恤,赐他柳之尘成年后可直接入官学议事,可这柳之尘心高气傲,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考个状元郎出来。虽说他家道中落,但根基犹在,如今他与祖母寄居在姑母家中,依仗在江浙做首府的姑丈生活,虽说寄人篱下,日子不似裴兄和你我这般滋润,但家族还有些势力,这就叫贵而不富!”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