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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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入禁地楚堂伏罪

谭耀祖不敢直接过去与丑花对话,可又见我如此嫌弃他,只得猫着腰朝窗外张望像是要寻出个答案来才安心。

我懒得管他,壮起胆子借佛堂前微弱的豆点烛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房间四周的轮廓在烛光的照映下渐渐掀开了它的面纱。

厚重古朴的家具如曾历战事而退的垂暮残兵般被岁月的灰尘重重包裹着;四周悬挂的帷帐罗幔似历经沧桑满脸褶皱的媪妪看不出半点昔日颜色;墙角一把皲裂而断弦的古琴结满蛛丝,一只白蛛盘桓在琴弦之上似是在奏着生命的不甘与无奈;残窗下的卧榻仿佛久恙之人恹恹病态毫无生气。

一切沉闷而厚重,不由得让人心口憋闷。

西墙之上挂着半阙苏子瞻的旧词《赤壁赋》吸引了我的注意,也正是这副词,刚刚好冲淡了这满堂满室令人窒息的沉重气息。

此情此景,恍若梦中!

“我说,这到底是哪儿啊?”谭耀祖死皮赖脸地凑到我跟前猴急地问。

“云暮轩!”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那副《赤壁赋》笃定地说道。

“嘘!”丑花一个箭步冲过来向我和谭耀祖嘘声:“说不得!轩哥哥要骂人的!不要告诉他!”

我自然知道他是要骂人的,刚来第一天就被红莲再三叮嘱不能靠近云暮轩。照这里旧迹斑斑的陈设来看,与平日里肃穆气派的楚府分明是两种所在,再观眼前丑花的反应,这里想必就是楚府上上下下禁语的云暮轩。

“别故弄玄虚好不好?你只告诉我顺儿在哪儿?除此之外,我管你是云暮轩还是楚云轩?”谭耀祖又开始发难。

“闭嘴!”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威胁道:“谭大少,现在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要么跟我走!要么被外面抓走!你看着办!”

谭耀祖听了这话,立时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了一大圈儿,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帮我!算我看走了眼,还指望你能给我策应?唉!”

我听了这话,不由得来气,骂道:“你少来!你有见过被绑架的‘策应'吗?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遇见你这么个‘好伙计',现放着安稳觉不睡,被你绑着跑到楚家禁地来,这要是让楚伯父知道,可如何是好?”

“楚家禁地?”谭耀祖一个激灵,登时来了兴趣,说道:“你是说这里是楚家禁地?该不会有什么密室机关存放着他楚云轩的金银财宝吧?”说着围着墙开始四处摩挲着。

我懒得理他,再怎么说,谭耀祖也是个外人,别说这里藏着什么金银珠宝,就是没藏着什么,若因了我的缘故让外人知道这里,总归是不太好向楚伯父交代的。

我马上制止他,正色道:“果然是个不省油的‘铁算盘'。你道都跟你家一样,钱多的没处放,专放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正说着,那丑花不知搬弄了哪里,只听‘轰'的一声,案桌上高高供着的佛像竟笨重地向一旁挪动了半个身子,显出一个不足三尺的拱门来。

“这里也有!”丑花似乎听懂了我与谭耀祖的对话,竟傻乎乎地向我二人炫耀道。

“乖乖!还真有啊?”谭耀祖惊得目瞪口呆。

“丑花!”我正要上前制止她,却不想门外响起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我和谭耀祖立时警觉起来,刚要藏身,却不想丑花又不知搬弄了哪里,那案桌上的佛像竟又原封不动的挪回原处。与此同时,丑花如慌乱而灵巧的小鹿跳出后窗逃走了,只剩下我和谭耀祖孤零零地傻站在原地,等醒过神来,门已经被张通等人撞开了来。

“艾少爷!”张通似笑非笑道:“您这里好玩耍啊!”

楚家大堂灯火通明,庄严肃穆。

大堂外张通耀武扬威地带领一干人等在门外静候,显见得今夜这结果对他来讲是满意的,这又是一次在主子面前立显神威的好机会。

大堂内楚母闭目颔首,手持念珠,口口称佛。楚云轩神情凝重,默不作声。我与谭耀祖垂头丧气地跪在大堂中央等待发落。

谭臻故作镇定地坐在一旁,看似气定神闲,可交叉在一起的双手,那两根上下不停地交错打圈儿的大拇指泄露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安与焦灼,仿佛最重要的开场白要从这交错的圈圈儿中划拉出来,可最后他还是将交叉的双手改为了抱拳致歉:“楚兄,说来不怕您笑话,只怪我平日里教导无方,才致使今日犬子闯下如此大祸,还望楚兄看在老弟的薄面上,饶了他这次,改日我与犬子定登门拜谢!”

楚母称佛依旧,楚云轩仍是静默。

谭臻略略有些难堪,但他还是抱拳道:“家里老太爷溺爱的很,令这逆子平日里就胡作非为,我是想管...也不敢管。楚老夫人,楚兄,就看在我家老太爷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倘若楚兄不解气,你看,我这里把老太爷的家法都带来了,您狠狠地教训他一顿,我绝不说半个不字。”说着将一条黑黢黢的藤鞭递了上去。

楚云轩叹了口气,不作定夺。

倒是楚母放下念珠,和颜悦色地向楚云轩劝道:“小孩子胡闹些也是有的,所幸今日并未伤到这两个孩子,这黑灯瞎火的,若是他俩有个好歹,你又怎么向谭家和艾家交代?你倒是说句话啊,何苦令谭老板为难?”

我听了这话,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出来。谭耀祖或是仗了父亲谭臻在此,料定不会受什么为难,故而面无愧色地跪在一旁。

楚云轩站起身来,向谭臻拱手道:“谭老板多虑了!我并不会为难令公子。只是他们所去之所乃我楚府禁地,如此不得不罚。可罚了令公子,又恐令尊大人伤心动气,毕竟他老人家上了年纪。善生寄居我府,虽说是客,可毕竟是我义弟之子,他的事情我些许做得了主,不如我来问问他,善生,你可愿替你的朋友受罚?”

听楚伯父这么说,更令我羞赧。于是我抱拳道:“请楚伯父息怒!今日之事是小侄唐突,小侄愿意领罚并替谭耀祖代罪!请楚伯父定夺便是!”

“不!”谭耀祖梗起脖子激动地高声嚷道:“是我用的迷迭香!是我绑了善生让他为我带路!好汉做事好汉当,要罚就罚我,凭什么让人带过?我不服!”

“闭嘴!”谭臻一巴掌挥在谭耀祖脸上,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大堂。

“阿弥陀佛!可不敢打孩子啊!快到婆婆身边来!”楚母忙使费妈妈试图将谭耀祖牵到她身边。

越是有人劝,谭耀祖越发地使起了性子:“我要顺儿妹妹!你...你们凭什么抓她?”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