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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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惶惶无辜引琐绪

有了金晏楼的指点,我第一时间赶到官府停尸房内查看死者手脚指甲,果然黑褐。我兴奋地将这件事告诉楚云轩,楚云轩激动不已,也不等复审时间,立时欲要拉我奔裴府说明情由。

我忙将他拦下劝道:“楚伯父别急,如今只是推测,未拿到凶手,也没有证据,恐怕不能一举击中,再惹出其他事端。”

楚云轩急眼道:“这还不是证据?既然是中毒,就说明张通没有动手,何来殴打致死一说。”

我说道:“此物民间少闻,乃皇家所有。南山城哪有皇家之人?此物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王爷!”我二人心照不宣几乎是压抑着声音喊出声来。

烛火摇曳,屋里灯火随着这紧张气氛突然暗淡下来。

楚云轩忙示意我低声,亲自关上门窗后对我说道:“可不敢乱说!王爷、首府大人因此事已对楚家很是不满,断不可再生事端。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这般?”

我狐疑道:“以王爷的德行才智,深知两国之谊建立不易,岂会在自己的官邸内杀害邦友破坏邦交,引火上身?更何况还是人畜无害前来求亲的使者。此事蹊跷的很,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是王爷,但似乎所有矛头都是指向王爷,莫不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又能得罪谁呢?又有谁胆大包天要至王爷于死地呢?”

楚云轩抚须道:“此事要说难也不难,莫说宫廷内院,就算是寻常之家亦不乏争家夺产的丑事来。何况皇家向来是冷血无情、刀锋上见血的所在,这皇子王孙打娘胎里就得处处提防着小命,能生出来不是本事,能活下来才算有些手段,更不用提夺嫡争权的大事了。王爷虽常年驻守边关,手握重兵,算得是一方霸主,只怕他无夺嫡之心,就怕有人忌惮他功过之意啊。”

听闻此言,我后背略感发凉,深叹这人性之复杂,人心之险恶,想来这世间能出现‘千方散’这样的奇毒也不足为奇了。

楚云轩见我深思忙笑道:“莫发愁,以我之见,这也不难。历来皇家争储与百姓争家产的道理是一样的,不过皇家更惨烈些罢了。这你还不明白吗?”

我回神说道:“都说家和万事兴,有什么可争的。寻常百姓见识粗鄙也就算了,可皇家不一样,争储夺权哪有社稷安危要紧?打来打去,还不是百姓遭殃?岂不是儿戏?”

楚云轩听了我这话,竟抚须笑将起来,并未接话。

我继续没轻重的说道:“楚伯父,若是你,你会为了家产同兄弟相争吗?”

话毕,自知失言,忙看向楚云轩,只见他听罢脸色陡然大变,‘噌’地站起来厉声道:“小子浑说!没有证据岂敢捕风捉影?”

我自知理亏,忙歉意道:“楚伯父见谅,小侄唐突至极,只是就此事假设而言,并无冒犯之意。”

楚云轩似乎也察觉到略有失态,并未搭腔,只是身体突然松散下来,久坐不语,眼神空洞,整个人似乎陷入悠久岁月与陈年往事的泥沼里不可自拔。许久,他幽叹道:“我累了,想早些休息,你先去吧。”

我见状不敢多作停留,忙道了揖跳将出来往念诚的落樱谢去了。

一连几日不去学堂,我课业荒废不少,想来定会被夫子责骂。果然不出所料,刚到书院就被洪夫子逮个正着。

教化亭中,洪夫子背对着我,执书端坐在茶案前,袅袅清茶一盏,自在无虞。

我心下发虚,忐忑潜行,生怕扰了他的清静,于是打算悄悄从他背后绕过,刚要择右而行,谁知他便侧身朝右;无奈只得就左而走,可他却立刻转面朝左。

“这眼睛是长在脑袋后面了吗?”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洪老头实在恼人的很,看来此番是逃不过去了,于是只得躬身上前,走到案前恭恭敬敬地揖道:“见过洪夫子!”

洪夫子并未多言,可从他铁青的脸色上,我似乎预料到今日的结果。

洪夫子冷着脸,缓缓说道:“你若再不回来,为师的便要差人去首府衙门请你。”

我闻此言立刻汗涔涔不知所措,连声称道:“夫子言重了!学生岂敢!”

洪夫子放下书,厉声道:“我看这世上没有你不敢的事!”

我吓得立刻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行侠仗义是好事,可强出头算不得明智之举,何况此案关系重大,其中利害可不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妄加揣测的。此事上有王爷定夺,下有官府核查,与你有何相干?从今日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在书院将落下的课业补上,若无我的允许不准告假。若你再执迷不悟惹出事端,恐怕连为师的也保不动你,你可知轻重?”

我听了此言,面露难色,辩称道:“夫子......”

“嗯?”

洪夫子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我立刻如霜打的茄子蔫儿下来,再不敢声辩,只得连连称是灰溜溜的跑去学堂。

谭耀祖等人见我来都簇拥着围上来打探消息。我哪有这心思,只一心想要寻金晏楼请教案情。

金晏楼虽然来的晚,可座位却端端正正安排在讲案正前方。此时他正温书。

谭耀祖寻着我得眼神一下便明了我的心思,阴阳怪气地劝道:“我劝你别打扰人家,气性大着呢。”

我猛然想起听风谷那天的比赛,果然是唐突了他,可转念一想,这有什么?难道他果真是‘她’。

我一拍脑门,恍悟地看向一脸坏笑的谭耀祖,这家伙眼疾手快,一把摁住惊声的我,向我连连嘘声示意后,附耳劝道:“就我跟柳圣人知道,连裴大少都蒙圈着呢,你可别乱说,坏了人家的事。”

正说着,柳之尘从门外进来,一见我打趣道:“稀客稀客!什么风给你吹来了!”

我正烦闷苦恼,不觉苦着脸,莫名琐绪涌上心头,一时竟无言以对。

柳之尘笑道:“怎么?晏楼的灵丹妙药这么快就失效啦?”

谭耀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怜悯,摇头叹息道:“明日期限就到,看他这副鬼样子,似乎灵丹妙药也无济于事咯!”

正说着夫子进门开课,这二人才宽慰似地拍拍我的肩膀逐一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