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名恼心烦意乱
我紧步上前行礼道:“阿婆,父亲托我问您的安好!”
“好好!”阿婆一脸慈祥看着我笑道:“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你父亲身体可好?”
“托您的福,还好。”
阿婆上下端详着我笑道:“像!活脱脱一个小艾文!若不提经年,我只觉还是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艾子回来了!真是好福气!好福气!”说着拿眼光瞟了一眼旁边的楚伯父。
“您老人家谬赞!我父亲总是嫌弃我不争气,只怕没有我,他还少生些气呢。”我憨憨一笑推辞道。
“可见也是个淘气的!”阿婆笑罢,吩咐身旁虽花白头发却精干利索的嬷嬷道:“费妈妈,去看看小姐,家里来了客人,这半晌也不见人影,难不成都饿着肚子等她?别坏了规矩!”
不等嬷嬷回应,听得外面脆脆地一声道:“小姐来了!”
话刚落下,只见从屏风后现出把木制轮椅,上面端端坐着一位清秀俏丽的女子,我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刚刚在七宝斋遇到的那位令我神魂颠倒、念念难忘的女子吗?
怪不得她总是坐着,原来是腿疾!
“念诚,早就告诉你晚上家里宴客,岂能让客人久等?如此失礼!”阿婆收起笑容,一脸不悦的质问。
“奶奶,对不起,我......”楚念诚一收刚刚的从容浅笑,只怯怯地看着阿婆,连声音也颤颤的。
“是我让她帮我整理书房了。”楚伯父遂扭头问道:“都可整理好了?”
“是的父亲!”楚念诚突然松了口气,一脸感激的望向楚云轩。
“多少婆子唤不得,她这样能做什么?”阿婆冷着脸冲楚云轩嗔怪道:“你总是过于骄纵她些!”。
“母亲,客人久等了,用饭吧!”听见阿婆如此数落自己的女儿,楚伯父虽有不悦,可依旧面不改色,扭头对我说道:“善生,这是小女念诚,今日我着她整理我那乱糟糟的书房,来晚了,别见笑!念诚,见过艾公子,你本独女,日后与艾公子兄妹相称便是。”
“见过艾公子!”
楚念诚落落大方地向我颔首见礼,我登时心内犹如揣了七八只兔子般噗通噗通慌个不停。
“呃......不可不可,虚长妹妹两岁,只称我善生罢了!”我紧张地不自觉支支吾吾道。
“也好!姓名相称更觉亲近!善生啊,如今托天家福德,像我等布衣百姓也可乐居,寒舍虽陋,可里里外外的碎事处理起来已有些力不从心。如今你来了,看在她些许认得几个字,多少提点她些,免得她总来我这里讨嫌!”楚伯父虽如此说着,言中不乏满是对女儿的宠溺疼惜。
“小侄怎敢,只要妹妹不嫌弃我学业不勤才好。”我心下一喜,能够天天见到念诚,正合我意。
“母亲意下如何?”楚伯父恭敬地向阿婆请示。
“我意何堪顾?”阿婆似有不悦,夹起一只青豆嚼进嘴里,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又不是她亲娘,说多了讨人嫌,说少了又嫌不尽祖母之心,倒令她不服管教。不过我总说,这女儿家念的哪门子书、识的哪门子字?难不成还要考状元?安安生生地尽本分才是!”
楚伯父听此言,不再说话,只是客气地向我点头示意就餐。
我低头边吃饭边揣摩着刚刚这祖孙三人的对话,看得出来,阿婆对眼前这个虽然秀丽端庄却腿脚残疾的孙女煞是芥蒂。
我心里不禁难过起来,只恨造化弄人,如此可人儿,竟不得上天眷顾,可见世间万事由不得人。
似乎察觉我的眼神,念诚趁人不备,冲我眼睛一眨,两颊上的酒窝立刻绽放出欢乐的花儿来,直甜进我微微酸楚的心窝里。
念诚,多美的名字!多美的笑靥!只可惜......
饭后又相携说了会子话,这才道了安歇,匆匆退出万寿堂。
回房的路上,我越想心内越觉涌堵异常,踩着月光独行,更增添了几分落寞,不知不觉来到花园深处,习习凉风轻吹,只看这树影娑婆,花枝灵动,好一派秋意浓浓静夜思啊。
忽然幽径轻转,来至一处所在,朱漆门前高挑着两盏红色灯笼,煞是瘆人;大门紧闭,从门缝里望进去,洞洞漆黑不见人影,一阵凉风吹来,不觉毛骨悚然。
我抬起头,借着幽幽暗光看到门口写着“云暮轩”三个大字。
“难怪红莲不让我到这里来,阴森森的,果然瘆人。”我心里泛着嘀咕,忙慌不迭的转身离开。
茗芝早铺好了床被坐着打盹。我心里只顾想着念诚,却将茗芝的晚饭忘了干净。
“我就知道!哼!”
茗芝见我两手空空,撇着嘴说道,“还是红莲妹妹记挂我,要不然我非饿死在这里不可。要说这个红莲妹妹还真是耐看呢。”
“你属狗的?变得忒快了点吧,刚才是谁说要揍人家来着?这会子妹妹长妹妹短的讨人嫌。”我脱下衣服扔给他,同时送给他一个白眼不屑地说道。
茗芝歪着头,边挂衣服边自言自语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仔细端详了端详,你还别说,她长得还真的挺耐看,眼睛不大,聚光,嘴巴虽小,吃起东西可不含糊,能吃就能干,干起活来准是一把好手。个头高高的,俗话说,娘搓搓一窝,以后孩子准是个大高个......”
我一脚踢过去骂道:“呀呵!才跟人家吃顿饭的功夫,就能吃到一窝孩儿?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异想天开啊!我还真是羡慕你的自作多情啊!我把你这......”
“少爷!”茗芝捂着屁股边躲着我的‘无影脚'边一脸着急地向我喊道:“哎哎,注意情绪!少爷,你这暴力!太暴力啦!哎呦你这人,真是......真是无趣的很,都读成书呆子了,怪不得不讨女娃子的喜!”
“我叫你书呆子!”
我脱下鞋抄手向上蹿下跳的茗芝扔过去,被他灵活一闪,恰巧落在墙角那个褐色雕花的梨花木衣柜顶上。
“嘿嘿!没打着!”古灵精怪地茗芝冲我吐吐舌头。
“捡回来!”我一屁股坐到床上,气不打一处来。
“得令!”茗芝见我如泄了气的皮球,自觉占了上风,乐不可支地站在凳子上帮我捡鞋。
“咦!这是什么?”
茗芝从柜顶之上拿下来一个上了锁的黑匣子。上面厚厚一层灰尘想来是尘封多年被人遗忘在此吧。
(未完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