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橘子梦
火车里上人叽叽喳喳，有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抱着大背包蜷缩在座位上闭眼沉思，再睁眼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好久。
火车靠岸停了一阵后，旁边有个老者晃晃悠悠举着行李放在座位上面的行李架，小女孩旁边的位置是空的，这应该就是他的位置。
老者手脚不利索，行李箱半天抬不上去，小女孩站起身扶过行李箱。
“爷爷，这行李箱我帮你拿上去吧。”小女孩也是很吃力，总算放好了箱子。
“闺女啊，谢谢你。”老者从随身的水果袋中送上一颗橙子，女孩推脱不掉，笑着放进兜里。
火车开了一段时间后，老者突然翻摸身上的口袋。
“我钱包呢！我钱包不见了，你们谁见到我钱包了。”
小女孩皱皱眉，站起来跟着四处找。
“爷爷，没事的，别太着急了，可能是掉在什么地方了。我们找找，一会儿就找到了。”
“好好，谢谢你了闺女。”
女孩蹲下看座位底下，钱包可能会掉在下面。
突然的，老者从女孩上衣兜里拿出一个钱包，小女孩也一脸懵逼，她不记得衣服兜里有那么一个东西。
老者气急败坏的拉住女孩的手腕。“你这小姑娘，怎么偷东西呢。”
大吵大闹非要拉着不让走，要叫乘务员来。
小女孩没打算走，可是老者的手劲很大，捏疼了小女孩，疼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没有，你快放开我。”
周围人一看就以为是小女孩偷东西被抓急得哭了，周围的人就纷纷指指点点。
瞬间她就感觉自己成为了舆论的中心，越那么想，周围的人似乎越多，有一种自己被孤立指责的感觉，小女孩越想越委屈，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就偷东西，长大后还得了。”
“就是就是，你父母呢，他们没有好好管教你？”
一只大手打掉老者的手。“啪！”声音清脆响亮，周围的人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帮小女孩解围的是个带着高礼帽的男人，帽子拉低，没看清脸。
只见他站到女孩子身前，抢过老者手中的钱包。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拿了人家小女孩的钱包，还诬陷别人。”
“胡说，这钱包就是我的。”老者急了。
小女孩也懵了，她很肯定自己没有钱包，现在年轻人出门谁还用钱包。可是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小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男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上面写着李梦婕，这是小女孩的名字。
李梦婕摸了摸裤兜，她的身份证不见了。
“大家看看，这个上面是不是这个小女孩。”周围人一阵哗然，又枪口转过来指责老者。
“你这大爷怎么这样呢，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干出这种事情。”
老者破口大喊，随即说道：“这就是我的钱包，她把她身份证放进我钱包里。”
“那好吧，既然这是你钱包，那你说说里面有多少钱，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没有？”
“有一千多块钱，一张身份证，几张照片，还有三张银行卡。”老者气急败坏，嗓门大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久乘务员都还没有来。
男人拉低帽角，半蹲问小女孩。“李梦婕，你的钱包里有些什么？”
一般情况下，陌生人突然那么靠近李梦婕，她自己会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对于这个男人，她好像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看到男人无声比着口型，李梦婕很容易就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随便说一个数。”这是男人要传达的话。
李梦婕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此时也只能跟着男人，说道：“里面有五百块钱。”
“好，这小姑娘的钱包里有五百块钱，而你的有一千多。那我们现在就看看。”
男人缓缓拿出钱，一张一张放在火车的桌子上，当拿到五张之后就没有再拿了。翻开钱包给周围的人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不可能，这就是我钱包，我钱包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把别的东西藏到哪里去了。”
男人把钱又放回钱包里，然后塞进李梦婕的衣兜。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掉哪里了谁知道呢。”男人耸肩表示无奈。
“哦！我看到了。”男人伸手从老者的后库兜里拿出一个和刚才一模一样的钱包，众人和老者都哑声，男人翻开钱包，里面有老人说的一切东西。证明这个就是老者的钱包，只不过一直在他的裤兜里而已。
“你看看，这才是你的。你冤枉人家小姑娘了，不道个歉嘛。”
老者抢回钱包，对于男人的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这种事情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看到没有热闹了也就都散去，那个男人也跟着消失了，李梦婕都没来的及和他道谢，四处张望，小跑着找了两节车厢都没能找到人。
李梦婕的位置在老者里面，而老者此时伸腿瘫着，她也懒得回座位，索性去上个厕所。
洗完手出来李梦婕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在看她，仿佛在她的视线死角处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
李梦婕向座位走去，老者还是那么瘫坐着。看向自己的位置，猛然发现她的背包不见了。
她四处寻找，找了一整个车厢，甚至旁边的垃圾桶也瞅了一眼。
那个包里，有她所有的东西，她离家出走的一切东西都在里面。
“肯定是那个老头。”李梦婕急得快哭了，她找到老者质问道。
“我的包呢？”
老者没好气的回：“什么包？我不知道。”
“快点把它给我，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李梦婕很着急，着急得都忘记找乘务员了，她只想快点拿到自己的包。
李梦婕双手抓老者的肩膀，使劲摇。“快点给我呀，我包很重要的。”
没想到老者忽然就倒了下去，就这么一声不吭的倒下去，倒在过道上没了声音。
邻座的人扶起老人，他刚扶起一会就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死了！没有呼吸，全身上下好冷。”
人群一阵哗然，有两个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大个子气势汹汹，小个子面露凶光，李梦婕很害怕，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她思考能力。
她只好跑，她一跑，那两个大汉跟着跑，在过车厢时大个子抓住李梦婕的手。
感觉他手上全是汗，油腻腻的。
李梦婕使劲挣脱，大个子的手臂擦在过道上，擦掉一块皮，里面露出漆黑的鳞片。大个子吃痛，手一松，李梦婕因此得以挣脱。
边跑边想：‘刚才那个人的手臂是鳞片，看得很清楚，绝对不会错。他不是普通人，是异能者，这个世界有一些人是有超能力的，虽然很少但是国家是明确承认这个事情，而且还有专门管理异能者的机构。是舅舅嘛？普通人抓不到我，他就雇了异能者。’
不知道怎么，跑得越来越累，李梦婕停下来休息。旁边有个老者招呼李梦婕，递给她一杯水，她看了一眼老者，有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没有多想拿起水就吨吨吨喝了下去。
环顾四周，这里是餐车。但是这里除了递水的老者什么人都没有，大个子和小个子好像被甩掉了，没有追到这里来。
难得有喘息的时间，李梦婕回想这刚才发生的种种，越想越觉得不合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没有一点路上的记忆。
“小梦婕啊，别想了，好好休息一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是久病在床爷爷的声音。
李梦婕猛然抬起头，果然是爷爷，他穿着精精神神的西装服，带着他最喜欢的帽子，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就是脸色有点苍白。
在外地遇到亲人，想念之情再也挡不住。
李梦婕扑进爷爷的怀里，轻声啜泣。
“唔.....唔。爷爷你不是在医院里？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你病好了，那我是不是不用去找李莫杰，太好了。”
李梦婕抹掉眼泪，叽叽喳喳说着：“爷爷你不知道，我这十几天可难了，你当初只说了李莫杰这个名字就晕倒，我为了找他费了好大的劲。最后还是从舅舅的口中套出他的住址，舅舅他真坏，为什么不去找他来救你呢？我都和他说过好多次了，他却只说这个人很危险，他不敢去也不让我去，真是个胆小鬼。”
爷爷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笑着努力看着她，仿佛看一眼少一眼。
“后来啊，我就偷偷跑出来了，舅舅还一直叫人抓我回去，爷爷你说舅舅是不是坏人，明明只要找李莫杰就可以救你了，你重病那么久，他连没去找过。恐怕他根本不打算救你。”
说着说着，李梦婕慢慢沉默了下来。情绪宣泄完，智商也就回归了。
爷爷久病在床，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舅舅虽然为人小气自私狭隘，邋遢胆小说话臭屁，但是很孝顺，爸爸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妈妈也出走不见踪影。我和爷爷的一切都是舅舅照顾的。
舅舅虽然各种缺点，但是我平常很敬重他的，我怎么会说他坏话。
异能者？异能者影响了我。
对呀，眼前的这个可能就是异能者，这样子就说得通了。舅舅既然雇佣异能者，那么异能者是见过爷爷的样子的，他是打算用爷爷的样子劝我回去。
李梦婕往后靠，不知道这个异能者会不会直接用强的带走她。
“爷爷不是异能者，小梦婕，你往窗户外看看。”
李梦婕半信半疑看过去，窗户外什么都没有，全是一片白，就像白纸一样，只有这辆火车，火车没有参照物，要不是听到轮子的声音和脚下的震动感，李梦婕甚至觉得火车没有运动。
“这是什么超能力？幻觉？还是幻境，又或者是....”
“是的，这是梦，小梦婕。我是你梦里的爷爷，也是你梦里的潜意识。”
我做梦了？可是为什么那么清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上厕所之前还是之后？
李梦婕拿出兜里的橙子，努力看着它，不一会儿，橙子里长出了树苗，树苗上开了花。
“橙子是也是假的，那么说应该是那个老者来之前。”
李梦婕试着从梦中醒来，无论怎么暗示自己，掐自己都没有醒来。
旁边的爷爷早就不见踪影，对于这种清醒梦，她曾经看过一些类似的书，明白窒息感和下坠感能让人醒来。
后面的门被打开，大个子和小个子追了上来。大个子的手皮掉了一大块，里面
全是漆黑的鳞片。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肯定会头皮发麻，李梦婕向前跑去，没想到一开门竟然已经到了车尾，无路可逃了。
两人越来越靠近，李梦婕看了一眼车底，就这样跳了下去。
“呼～呼～呼～”
李梦婕突然醒过来，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大背包，旁边的座位不是一位老者，而是一位阿姨。
她又慌忙看了看窗外，窗外有风景，不再是白色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我已经醒过来了。
“真是个无聊的梦。”李梦婕嘟嘴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