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晏秋神君请缨自荐
“我真的飞升成功了？林姑娘，我真的不是再次在幻象中遇到你吗？”安洺洛仍是有点不敢置信，过分喜悦间带着害怕这一切又是梦忧岛幻象的忧虑。
“是我，不是幻觉，这儿是神界的青莲湖。”林琬琰走到安洺洛身边，笑意很深。
“真好。”安洺洛如释重负般将身体放松了下来，轻声低语着。
“二殿下刚刚的意思是说在幻象中看见了我？”林琬琰胸腔内的那颗心砰砰跳了起来。
“对，不只是你，还有桃柚、远哥哥、父王与母后，在幻象里，我把你、他们......都杀了。”安洺洛有点疲惫，语气懒懒的。
“二殿下先坐下吧”，林琬琰见他面容略微有些倦倦的，忙叫他坐下，细细说道，“梦忧岛上的考验既试探上岛人的修为深浅，也测验你们的内心，所以二殿下会在幻境中看到自己内心的牵挂。当一个神必须远离凡世俗尘之事，割舍心中牵挂，不可再留恋过去。”
“不可再留恋过去......”安洺洛喃喃低语着，神情稍显惆怅。
“二殿下，既然你飞升之后被七彩祥云送到了青莲湖，你以后便是我们青莲湖的神君了”，林琬琰稍事停顿，笑意盈盈地继续说道：“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带二殿下先去休息吧，改日我会宴请神界仙神来给我们的晏秋神君贺祝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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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洺洛飞升后，林琬琰为他在与自己不同的另一艘船上收拾了一间雅房，继而带他熟悉青莲湖的诸位仙神。
“姐姐，这新飞升上来的洺洛......晏秋神君恐怕要引起一阵小波浪了。”白之水跟在林琬琰身后悄声偷笑道。
“什么意思？”林琬琰感到不解。
“啊啊啊！咱们青莲湖竟然来了一个这么俊美的神君呐！敢问神君尊名呀？住在哪艘船上呢？”
“神君，我那儿有刚做好的点心，要不来船上坐坐呀？”
“身高腿长，细腰宽肩，面容清秀，气质出尘，难得的美男子啊，神君，请问可有婚配呀？我家有个女儿，长得可美啦，和神君您正般配呢。”
“......”林琬琰额间青筋突突直跳，顿觉一阵头疼。
“这下，姐姐懂了吧。”白之水无奈地一摊手。
看着站在人群中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安洺洛，林琬琰板着脸走上前去，声音冷淡，“好了，想要结识晏秋神君，你们可以择日再约，不要凑在一块在这闹腾，明日就是给神君操办贺宴的日子，你们赶紧帮忙准备准备。”
“是，神女。”
“好的，姐姐，是我们吵嚷了。”
于是，小姑娘、大姑娘、年纪稍大的神女婆婆悻悻地、依依不舍地三步一回头转身离开了。
翌日，神界诸多神君都来了青莲湖，纷纷带了贺礼前来祝贺，平日里静谧的青莲湖一时热闹极了，之前关于晏秋神君俊美非凡、赛过凝颜神君的传闻早已传遍了整个神界，众多神女慕名而来，连往日不怎么来青莲湖走动的神女都破天荒地跑过来了。
“哎......我是不是老了？想当初我飞升的时候，也是这般热闹模样，如今这热闹已不属于我了，哎......”尚衣落连连嗟叹，带着点回忆往昔时的伤感。
“别感怀了神君，你确实老了才会这么容易伤感，赶紧帮忙收礼吧，喏，这是我的贺礼。”柳青絮刚赶到就一眼瞟见尚衣落站在船上门扉前自艾自怜，忙过来“热心地”加盆冷水泼下。
“......”尚衣落猛地被人往怀里塞了一个礼盒，出神间差点没接住，见来人是柳青絮，立马瞪大双眼朝正往屋内走的柳青絮骂骂咧咧地喊道：“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呢......”
柳青絮哪打算搭理他，径自去找林琬琰了。
林琬琰和安洺洛正被一群仙神围着，除了说些恭贺神君飞升之类的话，也免不了闲聊寒暄几句，柳青絮很想从这一圈圈人墙中挤进去，可奈何这人墙越靠越密实，最后还是决定选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吃果子。
尚衣落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百无聊赖的样子，刚想走过去和她说句话帮忙解解闷，就被一个清冷中含着礼貌的声音叫住，“衣落神君。”
闻声，尚衣落转头望向来人，正是凝颜神君，尚衣落忍不住尴尬地干咳了几声，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那件事已然过去很久了，但是一见到凝颜神君，尚衣落就会禁不住想起它来，心里像是住了个别扭的小人，不安地扭捏着身体。
那年，尚衣落自告奋勇提议说自己去帮林琬琰和魁越神君取消婚约，于是带着一腔热情跑去找魁越神君。
“帝君，我想帮霜莲女君和您商量个事哈。”尚衣落搓着一双手勉强挂起一丝笑意。
“她想解除婚约？”
“帝君心思玲珑通透，正是此事，这二人磨合也未必磨合得过来，我看要不帝君还是再考虑考虑？”
“他二人共处的日子还不长，怎可凭这一时半会的感觉就断定他们肯定成不了呢。”帝君蹙起眉头。
“帝君为何如此执着于撮合他俩呢？”这下轮到尚衣落皱眉头了。
“他们在神界的神职相当，又都有治理之才，郎才女貌，怎么看都是合适的，我也希望他们能齐心协力帮我管治好这神界。”魁越神君从金座上走下来悠悠解释道。
“可他们不成为夫妻也会尽心帮帝君您管好这神界啊。”尚衣落感觉自己找到了解结的口子，忙不迭地想要把这个结尽快解开，好似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不一样，夫妻更能同心，哪是其他关系能比的。”魁越神君无情地反驳，这道结更乱了，光亮也黯淡了。
“帝君，其实吧，有件事您或许不知......”尚衣落决定豁出去了，心想到时候被凝颜神君打死就打死吧，这个事他得帮林琬琰搞定。
“我不知什么？”魁越神君的眼中闪过一抹疑虑，定定地盯着尚衣落。
“这凝颜神君呐......和我一样喜欢男的.....”
恍若有一道天雷从二人头顶生生劈过，魁越神君是因为被惊愣了，尚衣落是因为心虚到产生了遭雷劈报应的幻觉。
这让人如遭雷击的惊天消息顿时凝固住了周遭的空气，半晌，眼前的画面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二人俱是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两根桩子。
“咳咳——”尚衣落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此长的沉默了，故意干咳了几声，心里虽打着鼓，却仍壮着胆子小声问道：“帝君，那......”
“你不必说了”，魁越神君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头，“既是如此，那也不好再勉强，那就解除他们的婚约吧，这事是我做的草率了”，转念一想，忽又奇道，“不过，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凝颜神君他......”魁越神君有点说不下去了，索性点到即止。
“啊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广而告之的事啊，他不和我提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看见帝君动摇放弃了，尚衣落自觉旗开得胜，转而，对于自编自话自信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编着。
帝君摇了摇头，面有不甘之色，却也尽显无奈之情，最后摆摆手，扶额叹了口长气，直道算了算了。
见完帝君后，尚衣落颠颠地跑去找江凝颜，只是到了姑枫山突然又感到一阵难为情，这样说人家真的不会被打死吗？尚衣落惴惴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当江凝颜听完自己向帝君编造的那番说辞后，竟然没有生气，而是唇线绷直，默然了一会儿后，冷淡地开口说道，“推了就好，神君不必觉得抱歉，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自此之后，尚衣落看待江凝颜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充满忌惮和探究意味，忌惮是因为害怕江凝颜借此事抓自己的小辫子，探究是因为好奇江凝颜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喜欢男人......不然为什么不近女色，还对自己编的话毫无反应？
许久未见江凝颜，今日再见，尚衣落一下子沉浸在了过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一时也没听清江凝颜说的话。
“衣落神君？你不舒服吗？”江凝颜见尚衣落一副呆呆的模样，眼神迷离，半晌不见有回应，便再次询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神君把贺礼给我就行了，往里坐吧。”尚衣落急忙从半伸着手臂的江凝颜手中将贺礼接了过来，顺带理了理额前那一缕刘海。
“好。”江凝颜走进屋内，四处瞟了瞟，看见一堆挤在一处的人立即将视线移走了，游离间似乎看到了柳青絮，又将视线拉回来，踱步朝她走去。
“青絮神女。”
柳青絮正把一粒花生往半空中抛入嘴里，闻声，被吓得呛住了，半弓着身子连连咳嗽起来，见状，江凝颜拿起玉壶给她倒了杯水，柳青絮咳得满脸通红，拿起杯盏仰头就喝，“是凝颜神君啊。”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也看到了，琬琰正被一堆人围着呢。”
“最近可好？”江凝颜在柳青絮对面坐下，状似不咸不淡地随意闲聊。
没来由地突然被问候了一句，柳青絮略有些怔愣，也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以示礼貌，“挺好的，你呢？”
“嗯都很好。”
“那便好。”
“什么好啊好的？你俩在说什么呢？”外头差不多忙完了，应邀前来的仙神几乎都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要忙的，尚衣落走近二人时只听见了一堆“好”字，周遭的人语声闹得他根本听不清。
“没什么，我们没话找话呢”，刚说完柳青絮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找补了一句，“我就爱瞎聊，难得神君愿意陪我闲叙。”
“哦，那我也加入加入。”尚衣落见江凝颜身侧还有一个座位，径直坐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果子吃了起来，眼睛朝林琬琰那处位置瞟了一眼，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什么时候她俩才能过来啊？”
尚衣落和自己挨得很近，近到稍微动一下身子就能碰到对方，江凝颜绷紧了身体，不敢动，耳尖渐渐泛起薄红。不过，身边二人都未注意到自己的神色变化，便自己慢慢平复了起伏的心绪。
等林琬琰终于忙得差不多了，带着安洺洛来见江凝颜等人时，江凝颜猛地一惊，心下暗道：“这人莫不是上次杀的那个人？还是长得像而已？这事只能问霜莲神女了。”江凝颜遂找机会靠近林琬琰，在她耳边偷偷问了一句。
“正是他，凝颜神君不必担心，他如今是转世成为凡人后飞升上来的。”林琬琰脸不红心不跳地淡淡说道，语气中充满确定的意味。
闻言，江凝颜便放心了，想着霜莲神女是个靠谱的人，不可能做违背神界的事，自己若再细问细查倒显得自己不信任人家，遂不再多问。
来来往往的仙神将青莲湖的仙船挤得逼仄极了，好不容易等这场贺宴结束，太阳都渐渐西沉了；柳青絮没婉拒林琬琰的盛情邀请，决定在青莲湖歇一晚，待其余人走后便还留在这。
“凝颜神君，你也要在这歇一晚？”柳青絮随意一瞥，正好瞥到还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喝茶的江凝颜。
“青絮神女误会了，霜莲女君并未留我，只是我还有些公事想与霜莲女君说。”江凝颜抬眸对上柳青絮的视线。
“哪里的话，凝颜神君若愿留下歇一晚，我们欢喜得很，之前不提是怕太冒昧。”林琬琰的一双黑眸闪着亮光，眸底微微漾着一圈圈笑意。
“对啊，我们青莲湖待客可是很热情的，神君不如也留下歇一晚？”尚衣落也凑过来附和道。
“那叨扰了。”盛情难却，江凝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是点了点头。
“怎会，神君多来青莲湖坐坐才好呢，对了，刚刚神君说有事与我说，是何事？”
“最近收魂时遇着一个女鬼，前世从未作恶，该送她去重新转世投胎，可她怎么都不肯入轮回，守着一丝执念顽固不化，所以，想来找霜莲女君你查查这女子生前的命簿。”
“竟有此事？此女子生前名唤什么？”
“楚簪，生前是文惜国人，她心中的执念似乎与一人有关，听她口中念念有词时只听见了‘浮生殿下’这四个字，其余什么都听不清，怕是痴傻了。”
“浮生殿下？”这四个字在林琬琰和安洺洛脑中俱是嗡嗡作响，心中暗惊，两人状似无意地飞快对视了一眼，又微微转过头来。
“凝颜神君稍等，我去渡生阁细查一下。”
“有劳霜莲神女了。”
林琬琰浅笑致意，转身离去了。
“神君，那女子如今怎样了？”安洺洛关心道。
“痴痴傻傻，有时却看起来很清醒似的，只要一听到要送她去空桑山投胎，便要逃走，虽说我们仙神可以不论缘由地强行送她去转世，但那日我看见她凄怆的眼神，心中竟也有些不忍，便想着来青莲湖问问。”江凝颜脸上闪过惆怅、同情、愁苦交织的复杂神色，拿起案上已经凉掉的冷茶，蜻蜓点水似地抿了一口。
“凝颜神君，这茶已经凉了，我去给你重新倒一杯吧。”尚衣落虽是男儿身，但心却如他的外貌般同女子无差，细腻体贴。
江凝颜黢黑的眸中点起一簇星火，但转瞬便熄灭了，礼节性地回道，“谢谢。”
“这女子莫不是为情所困？”听了这么久，柳青絮也咂摸出一点意味来了，说出自己的猜测。
“恐怕是的，这女子心中有情结未解啊。”白之水皱着一双柳叶眉嗟叹。
未几，林琬琰回来了，“凝颜神君，这女子确实与文惜国中一个名唤沈浮生的男子有诸多纠葛，应是心中遗憾未了，执念难散。”
“我飞升前识得那男子，凝颜神君不如将此女子的魂魄交予我，我去帮她化解心中执念，正好我刚飞升，应该帮忙处理处理神界事务。”闻言，安洺洛主动请缨自荐。
“如此也好，明日我将那女子的魂魄带来给你，麻烦晏秋神君了。”听安洺洛这么说，江凝颜如平日一样寡淡的面容也加了点喜色。
“不麻烦，小事一桩。”安洺洛笑起来像追着光旋转的向日葵一样，毫无保留地舒展着每一片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