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族地之战（六）
孤鸣上前抱住孤阴：“就凭你刚刚说的这话，你就不会变成孤见心。”他指着孤阴的心脏位置，“你这里，跟慧婉一样是软的。”
孤阴倔强地说：“您跟本就不了解我，如果您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定不会这样做了。”
“我知道”，孤日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孤阴狐疑地看向孤日。
“刚刚幻境，我看到的。”孤日说。
孤阴松了一口气，“那你应该知道我把你们都杀了吧？所以献祭这种事情，还是我这样危险的人来干吧。”
“孤阴”，孤日温柔地叫着弟弟的名字，却突然出手将他制住。孤阴吃惊地挣扎一下，却只能乖乖由他将自己绑住，他自嘲地笑笑，这样才对嘛，他们就应该这样才‘合理’。我果然是找虐，温情的样子太不适合自己了。
孤日转向父亲和众人，一揖到底，“父亲，我和您一起献祭。孤月和孤日就拜托大家了。”
孤鸣看看孤日，又看看孤阴，轻轻笑了起来，“慧婉，我们的孩子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放心吧，我这就去陪你。”说完他取出残阳轻轻擦拭，却将嗜血留给了孤阴。
慕水南的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不喜欢甚至是恨孤鸣，可当他们选择以这种方式离去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这里她甚至有些敬佩孤鸣和孤日，不是谁都有坦然赴死的勇气。
孤阴此时反应过来，“不行！你们这样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们！你们强加给我，你们认为对我好的选择，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对这个世界没有半分感情，我也不稀罕去看什么山海域！更没有想过要帮助魂族！上次我没有任何选择，母亲就将生命让给了我。现在，我有选择了，我不想让哥哥再把命让给我，我……我不想再欠任何人的……求求你们了，让我去吧。我不像你，哥哥，你对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留恋，孤月还等着你回去……”
提到孤月，孤日的身形顿住，他回头对孤阴说：“阿阴，你好好活着，带着我的份一并生活下去。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成为孤日，往后的选择都由你决定。”
孤阴的心像是裂开了一样，他原本痛恨地要杀了的人，现在却将生命再次让给了他。他宁愿他们一直对他不好，这样他就不用这样纠结，不用考虑原谅这个词。“你们这算什么？小人，都是小人！凭什么强加给我这些，你们悔悟了！弥补了！伟大了！那我呢？我不想要这些，不想要！从开始，我就不应该出生，不该来到这世上……”孤阴跪在地上，看着父亲和哥哥走向大门被缓缓吞噬。他的心也像被缓缓吞噬一般，再也找不到着落，他茫然地看着前方，甚至找不到一点活着的意义……
南冥看出孤阴的异样，不得不出手将他打晕。“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这个样子太容易被孤见心控制了。”慕水南担忧地说。
“实在不行就把他留在外面吧。”顾行言轻声说。
一阵巨响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精石大门缓缓打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南耀灵和顾圣哲看着前方迟迟没动，他们回身来到南冥等人面前，“我们准备一下再进去吧。”南冥等人点点头开始休整。
半晌，南耀灵率先睁开眼，他解开捆绑孤阴的绳子，“你可以选择离开。”
孤阴擦去嘴角的血迹，心意坚定地说：“之前的路都是他们帮我选的，这次，我要自己选一次。我要帮父亲杀了孤见心。”
顾圣哲醒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感慨道：“说来奇怪，待我坦然赴死之时，这境界竟稍有松动隐隐有了提升的迹象。看来这修炼还是需要心意坚定和大磨砺。”
南耀灵说：“虽然我们错过了很多，但现在明白至少不算太迟。孤阴，一会儿，我们会尽力保护你和南冥他们，我们两个老家伙，死不足惜，未来还得靠你们呢。”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您也不用替我们选择。”孤阴的话有些冲，南冥、顾行言和慕水南却表示赞同。
“哈哈，是我们迂腐了，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去吧。”南耀灵大笑着说。他们起身谈笑风生地向黑暗中走去，仿佛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场恶斗，而是老友的聚会一般。
穿过无边的黑暗，当他们来到洞口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坐于高台之上，他身后的石壁上一个个巨型棺椁格外醒木。他见众人到来，捋着胡须起身，“你们终于来了，这就是现在仙宗和魔域的最强力量吗？”孤见心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凭外表确实有一些迷惑性。
“孤见心，该结束了。”南耀灵缓缓地说。
“结束？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已经成仙了吗？”孤见心的声音依旧难听。
“仙没见到，怪物倒是见到了一个。”慕水南忍不住出声讽刺。
“噬天兽族倒是出了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可惜我不需要活人解闷儿。”孤见心冷笑着说。
“你只是个可怜的怕死鬼。你怕是到现在也没明白，有死才有生，不能坦然地面对死亡，永远不可能成仙。”南冥不屑地看着他。
“不要以为过了个九阶就参透了仙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们，什么是仙的实力！”孤见心话音刚落，慕水南的冰凌已抢先出手，只不过她的目标不是孤见心而是他坐下的高台。与此同时，顾圣哲、南耀灵、顾行言、南冥和孤阴同时攻上，他们想牵制孤见心。
孤见心眼神微缩，聪明的丫头，看出这里的机关，只不过凭你们还差些火候。他十指牵动，崖壁上的棺木打开，飞出六个傀儡瞬间拦住了他们的进攻。
他竟将魂族的历届宗主都变成了他们的傀儡。孤阴皱眉，握着斩月的手被震得微微颤抖。南耀灵等人虽然猜到可能是这样结果，却没想到傀儡的战力如此之强，几乎保存了他们生前的巅峰战力。
“必竟是操控傀儡，我们同时攻，说不定会有什么破绽。”顾圣哲说。
众人点点头，第一轮攻击下来，却也仅仅与傀儡打了个平手。这样别说是战胜孤见心，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消耗殆尽。孤见心大笑着说：“早就告诉你们了，我是仙！凡人怎么能跟仙比呢？给你们看看我的大阵，你们都将成为我的给养，哈哈哈哈。”
噬天阵转动，洞外的仙宗、魔域、密地、妖族以及魂族等人均被吸附到噬天阵边沿苦苦挣扎。“明白了吧？你们不只是在与我战斗，也是在与这些人战斗。为了他们少受些苦，乖乖束手就擒吧。”孤见心得意地大笑。
这族地之战就是一个陷井，还是一个他们不得不跳的陷井，不来，他将继续壮大，早晚有一天会吞并山海域的所有生灵；来，就如现在一样，若败便会提供给他无尽给养。
“战！总有机会将他打倒，若退，我们便真的万劫不复了！”南冥看着孤见心，斗志被激起。
“我也想领教领教这半仙的实力。”顾行言说话间已将秉德和思成同时出手。
这次大家不再保留力量，将自己战力发挥到最强，战场的形势悄悄起了变化。
魂族傀儡之术虽然诡变无穷，却抵不上寒霜剑的速度，南冥的寒霜和融冰同时出手，双手即配合无间又风格迥异，刚劲与柔韧并行，行云流水、一往无前，南冥将傀儡压制住，不断打击他的关节，少顷傀儡关节便吱吱作响似要支撑不住一般。
顾行言的秉德一开始就对着孤见心压制而去，孤见心虽用傀儡抵挡却也受了些限制，在秉德的范围内是顾行言的天下，仿佛这里的法则都由他而定一般，他手持思成不断破坏孤见心与傀儡的联系。
孤阴第一次见到同辈中人如此表现，不禁激起了强烈的胜负欲，他将孤日留给他的斩月同自己的合二为一，弯刀出手与傀儡撞击在一起，紧接着他的傀儡小而灵活迅速抱住对方的关节点，弯刀飞转绞向傀儡的头颅。
慕水南手持月落几个闪身便来到傀儡面前，她对空间的理解，让她的速度有了质的飞越，那傀儡刚有动作，她的月落总能先它一步切向它手爪。与此同时，她的冰凌不断撞向高台，慕水南隐隐感觉那里是噬天阵的阵眼。
看到小辈们的出色表现，南耀灵和顾圣哲战意高昂，“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顾圣哲的逍遥随着他心结的打开变得更加飘忽自在，几乎达到随心所欲，无迹可寻的地步。他似闲庭信步一般靠近傀儡，逍遥总能出其不意地拦住傀儡的进攻，他取出笛子，魔音再次传来，让孤见心有些心烦意乱。
南耀灵靠近傀儡后，他的周围便如暗夜一般不辨方向，粘稠的黑暗限制了傀儡的行动，幽光每每闪过便在傀儡身上留下道道伤痕。更为恐怖的是他的黑暗顺着傀儡的牵动竟缓缓向孤见心攻去。
众人发挥最强战力，战场形势逆转，孤见心压力骤增，他脸色有些苍白，发狠地拍向地面，高台的土石落下，阵纹亮起，身后的所有棺木全部打开，又出现了四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