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余波

顾圣哲看着南冥并没有替他解围。南冥面无表情地看着王路，心里明白，自己还是实力不够，虽然南耀灵将宗主之位传于他，可他的资力、实力与老一辈比起来确实还差了些。他暗自握了握拳说：“兵贵神速，我以为大家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想要灭掉噬天洞。”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王路直接黑了脸想要发作。

“好啦、好啦”顾圣哲打圆场道：“我看这样，十日后咱们集结力量扫平噬天洞怎么样？到时候还请王馆长行个方便。”

王路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孤鸣，这一眼落在了一直观察他的顾圣哲眼中，他微微皱了一下眉角，看来南耀灵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如此，仙宗也要早就打算了，至少要与魔域保持友好关系。

孤鸣却眼神也没给王路一个，他低着头说：“十日时间太短了些，集结力量到出发怎么也得十五日吧。”

顾圣哲点头道：“好，就按宗主说的，就十五日，十五日后密地噬天洞见。”

事情就这样被他二人敲定了。王路虽然不情愿却没有再说什么，南冥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四方会议结束后，顾行言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父亲不开口，他也没有问，只默默地跟着父亲回到了仙宗。

顾圣哲对儿子如此沉得住气略感欣慰，他将顾行言叫到近前说：“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了。”

顾行言开口问道：“父亲，我们与魔域这是要联手？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难道密地噬天洞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每个问题都问在了关键点上，顾圣哲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你问这些说明你抓住了重点。前几天，魔域尊主南耀灵来找我了。他说他们发现密地与魂族早已勾结，密地噬天洞很可能是他们试验魂族秘法的试炼场，所以他建议我们借此的事情探查一翻。”

顾行言皱着眉问：“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顾圣哲点点头说：“自你上次传讯密地出现黑衣人的情况后，我就安排探子留意他们的动向，虽然没有实质证据，但他们来往确实密切了一些。密地甚至在研究魂族的一些秘法。所以魔域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很可能是真的。如此我们就麻烦了，他们这样造傀儡，将来一旦发生战争，我们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顾行言低着头，努力压抑着情绪，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所以，什么噬天兽的传说有可能是假的了。所谓的噬天洞根本不是它们做的。那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清剿无辜的它们？”

顾圣哲见儿子还在执迷不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噬天兽的传说，不管真假，我们都不能允许它存在。当年我们费力清剿就是担心它们如果到了九阶食生魂怎么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它们可能视我们为猎物，我们怎能不先反击呢？”

顾行言喃喃地说：“可是他们没有啊。”

顾圣哲摇摇头说：“我不能将我们命运放在所谓的情理上，我们不能把命运交给别人。至于这其中是不是有人利用这个传说获利，那是我们内部的事情。魂族的修炼之法特殊，他们一直在研究各种血统想延续生命，拥有神兽血脉的噬天兽自然吸引他们。可不管怎样，我们与魂族是同类，总比可能将我们当为猎物的异类要好上一些。”

“所以，即便您发现他们有异心也要以大义为重，把噬天兽族消灭再说，对吗？”顾行言的话有些冲，他的心情激荡，很是难受。

顾圣哲失望地看着顾行言说：“阿言，你可知道那个时候慕远就要成仙了。如果我们不出手，待他成仙，你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们杀了他的那么多族人，换作是你，你能放过我们吗？你不知道仙的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我们都是蝼蚁！”

“我们现在依然是蝼蚁。”顾行言自嘲地说。

顾圣哲气得站起身说：“我知道你还在为慕水南的事情耿耿于怀。好，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那样做，就是怕你走我的老路留下心结！你可知道，九阶破心魔时，你的选择直接影响你是否能成仙？”

顾行言吃惊地看着父亲。

顾圣哲悲伤地摇摇头说：“我就是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留下心结，永远成不了仙了。”

顾行言看着父亲瞬间苍老的脸，不知如何应答。

顾圣哲苦笑着说：“当年我与你现在一样，我喜欢顾知雪，她却爱上了慕远。我和知雪本有婚约，是慕远闯上仙宗带走了知雪，确切地说是我一时心软放走了他们。可结果呢？他们没有心结，幸福地生活着，独留我在痛苦中挣扎。我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年的决定。正是因为这个心结，让我永世不能突破成仙。阿言，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怎能让慕远成仙？他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太多了。如今，你喜欢上了他的女儿，眼见你就要走我的老路，我怎么忍心让你吃同我一样的苦，所以我要留下她，不惜一切代价为你留下她，甚至牺牲知雪也在所不惜。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顾行言震惊地看着父亲，抱怨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顾圣哲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阿言，放下吧，趁你还没有投入太多感情。现在我们要打起精神，解决内患了。”

顾行言低下头，默不作声。

顾圣哲继续说：“是我大意了。我没想到魂族竟与密地联手了，这些年魂族将他的功法试验到何种地步，我们并不知情，但上次你说的黑衣人的事情，已经让我很惊讶了。如果魂族与密地能随意造黑衣人，我们仙宗未来很可能沦为他们的奴隶，所以我们只能联手魔域尽快做好战争的准备。而你也要加紧修炼，战场上实力才是王道。阿言希望你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顾行言紧握双拳说：“我明白，父亲，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事情说不定没有那么严重。”

顾圣哲摇摇头说：“我了解南耀灵，他不问世事多年，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证据，他是不会来找我的。事到如今，我们切不可抱有侥幸。”

顾行言心中一紧，如果真如父亲所说，那他们的未来将面对的很可能是战争，“这么说，南冥应该也知道了。”

顾圣哲点点头说：“是的，不然南耀灵不会让南冥在四方会议上提出探查噬天洞。”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还挺佩服南耀灵的，竟如此果断地将魔域交给南冥，他自己则是要一心修炼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了。”

顾行言看着父亲，顾圣哲拍拍他的肩说：“你不用太担心，接下来的日子，你也要加紧修炼，我会慢慢地把仙宗的情况教给你。”

顾行言没有因为父亲的话而宽慰，反而更紧张了一些，情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顾圣哲说：“阿言，此次噬天洞之行，你的主要任务是跟着南冥，一起探查，一定要仔细查找相关证据。”

顾行言郑重地点了点头，顾圣哲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从前那个镇静自若、果断从容的儿子又回来。

仙宗的另一边，林安拿着手的中信，犹豫再三还是带着它来到了夫人的床前，林夫人自女儿出走后便病倒了。林安将信递给林夫人说：“阿欣，你别伤心了，女儿的下落已经查到了。这是魔域给我们的来信。”

林夫人接过信，仔细读了一遍，吃惊地说：“婉仪怎么到了魔域？这是南谨的信，消息可靠吗？”

林安点点头说：“消息可靠，其实前几天我就收到了信，只是，只是魔域自上次坠仙崖的事情与我仙宗有些摩擦，我担心此消息会造成影响，故一直未说，累得夫人吃苦了。现在仙宗与魔域关系缓和，我才将此事说与夫人。”

林夫人轻皱娥眉说：“你打算怎么办？派人接婉仪回来吗？”

林安看着夫人说：“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个问题，想征求夫人的意见。”

林夫人叹口气说：“我知道婉仪为什么会离开，她被台薇算计害死了自己的朋友，心里痛苦万分，她去坠仙崖是想追回慕水南的。现在慕水南死了，她心中的这道疤永远也好不了了。”

林安点点头说：“这就是我犹豫的原因，我怕婉仪回来，会更难受。”

林夫人说：“回来？如果回来，顾圣哲重提婚事怎么办？如果说之前我只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那现在就是绝对不赞同了。慕水南一事，顾行言和婉仪都留下了心结，他们如果想让我们婉仪去做那个弥补者，我是万万不能同意的。当年，我不同意嫁给顾圣哲就是因此，现在，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女儿走这条路？”

林安脸微微有些红，咳嗽一声低下头。

林夫人看着丈夫的姿态笑了一下说：“我从未后悔嫁与你，你看那台薇如今过得又如何，因为嫉妒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顾圣哲可曾顾及她的一分颜面没有？所以呀也怪不得台薇，谁在那个位置都可能被逼疯，未必会比她强到哪去。”

林安踌躇地问：“那……夫人的意思？”

林夫人说：“所幸，就让婉仪先在魔域待着，她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就接她回来，如果她不想回来，就当是让她散心了。”

林安担心地说：“只是不知那南谨是否可靠。”

林夫人看着他说：“照魔域近期传来的消息看，南谨和南冥的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南谨待南冥可谓是情深意重，何况他还救了我们婉仪，并第一时间给我们送了消息，说明他是一个坦荡之人。将婉仪暂时托付与他，我还是放心的。”

林安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一直拿不定主意，听夫人的一翻分析，我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林夫人看着林安展露笑颜，两人双手交握，相互依偎。

南谨没想到自己的信送出去后，等来的不是接林婉仪的人，而是另一封托付之信，他有些头大地拍拍脑袋，却也不能不管，只好让林婉仪暂时在魔域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