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话 倾心
“元元，妳已经搬了一上午的石头了，妳先歇着，换我来搬。”
绿叶走上前想接过荷元手上的女娲石，但荷元拒绝了。
“不了，小绿，我犯的错不应该连累妳，妳赶紧回去吧！”
荷元加紧脚步搬着石头，要是被髅髅见着，恐怕要拖累绿叶。
女娲石又沈又重，再加上近日下雨，道路泥泞湿滑，荷元已经搬了一上午女娲石，身体疲惫不堪。
绿叶不忍心荷元如此疲劳，于是捞起衣袖，不管荷元如何劝说，绿叶执意要帮忙搬运女娲石。
“动作快！别偷懒！”
“快啊！”
髅髅一跛一跛的走在滚石上，淤泥早已浸湿了草鞋，他走路的速度更加缓慢，人还未到，催赶声便先到了黑沟。
于是荷元和绿叶加紧速度，但搬石头这种粗活岂是荷元和绿叶做的工作。
就在说时迟那时快，绿叶搬了一颗更沈的石头，她小心翼翼的搬动石头，慢慢地移动脚步，就在快将石头搬近黑沟，正准备往下丢时，绿叶脚步一个不稳，撞上走在前头的荷元，荷元一个重心不稳便跌落黑沟。
“啊——”
荷元一声尖叫，划破了黑沟的宁静。
“元元！元元！”
绿叶看见命在旦夕的荷元，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所幸，荷元死命地抓住边上的一块岩石。
“元元！妳撑着点！”
绿叶伸手要去拉荷元的手，可距离有些远，怎么都拉不到她的手。
“快来人啊！求求你们，帮帮忙，元元掉下去了。”
绿叶的哭求声引来其他奴隶的注意，他们便纷纷围上前。
可是黑沟幽深，又不断有煞气向上窜，奴隶们都是下等仙阶，无法抵挡煞气侵蚀的痛楚，他们见到死期将至的荷元，纷纷向后退，没人敢出手相助。
“元元！”
绿叶在边上担心地哭喊着。
荷元渐渐失去力气，她已经无法在支撑。
“元元，绝对不可以松手！”
“我快撑不住了⋯⋯”
荷元用尽最后力气说完话，手一麻，便向下坠。
荷元闭上眼，想着自己坠谷时，风声欶欶，坠入深不可测的幽谷，然后粉身碎骨⋯⋯
可是当荷元闭上眼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量围住，既温暖又厚实。
她以为自己死了，才会出现幻觉，于是她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个男子的脸，男子轮廓分明，眼睛细长，下巴棱线分明，面色白皙却不失霸气的模样，完全符合王公贵族的气息。
那男子步伐轻盈，一股灵气护在他与荷元身上，过了一会，男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荷元救了上来。
“拜见天子。”
只见一群人跪地扣首，气氛顿时严肃。
这时荷元才意识到将自己从黑沟抱上来的人就是十冥。
荷名赶紧从十冥怀里下来，跪在地上行礼。
“多谢天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荷元行了一个隆重的跪拜表示救命之恩。
“妳这贱婢胆敢惊扰天子，看我怎么修理妳。”
髅髅拿起鞭子便往荷元身上打去。
鞭子抽着荷元的身体，皮开肉绽，疼的荷元落下眼泪。
原本不以为意的十冥，看着荷元脸上的眼泪，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眉头微皱并出声制止，
“够了！我原是前来查探修补的进度，想不到会生出这风波。”
十冥严肃地看着髅髅，髅髅心虚地低下头。
“求天子恕罪。”
髅髅跪在地上求饶。
“已经过了几十年，修补黑沟还是不见成效。”
十冥长年暗中视察修补黑沟的进度，原本以为与往常一样无事，却意外听见绿叶的求救声，因此连忙跳入黑沟救起荷元。
“下人该死，下人必会赶紧命人修补。”
髅髅的头都快磕破了。
“都散了吧！”
“是。”
十冥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回到工作岗位，继续修补黑沟。
绿叶扶起荷元，转身要离开，这时十冥开口问着荷元，
“妳叫什么名字？”
“我是绿叶，元元的贴身仙侍。”
十冥仍看着荷元，等着她回答。
“元元，天子还在等妳回话呢。”
绿叶这时才明白，十冥是在问荷元，于是绿叶在耳边小声的提醒着荷元。
“小女子荷元，地君与七仙女之女。”
荷元看了十冥一眼，便赶紧低下头。
十冥曾听天界上神们议论过地君与七仙女有个私生女，只不过从未曾见过。
“我记住了。”
十冥的语气很淡，说完便离开回到天宫。
绿叶将受伤的荷元扶回偏殿，她小心翼翼地替荷元擦着背部的伤。
“那个髅髅仗著有地后撑腰，就胆大妄为，竟敢鞭打妳！”
绿叶一边替荷元上药，一边替荷元愤恨不平。
“没关系的⋯⋯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
因为私生女的身分，荷元从小不被地界的仙君和女仙们待见，地君也从不与她见面，地后和长姐们更是处处刁难她，她心里虽难过，但也只能默默忍受。
“元元难到妳没想过离开地界吗？”
绿叶此话一出，让荷元有些震惊。
“离开？我能去哪⋯⋯”
荷元曾想过离开地界，可她心里仍是心心念念着她的母亲。
“去天界啊！”
绿叶大胆的提议，让荷元顿时摸不着头绪。
“如何去天界？我既不是上神，也没有高超的修为，何能升天？”
荷元的伤口隐隐做痛着，她咬着牙说着。
“我刚刚去取药时，听见那些女仙和医仙说天宫正在征选仙侍，或许我们可以去试试看。”
绿叶兴致勃勃的向荷元提议。
荷元对于绿叶的提议确实有些心动，她心想在地界长期以来受尽欺负，好不容易有机会能离开地界，应该要把握。
“可地后会同意吗？”
荷元想离开地界就得先过地后这关。
“听说每个宫阙都必须选出仙人到天界服侍上神们，地后不可能让凤女和凤翎去，其他地界的女仙和仙君养尊处优惯了，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
绿叶将药罐放下，替荷元穿好衣服。
“元元，妳可要好好考虑，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否则⋯⋯”
绿叶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当她一回头看着荷元时，荷元已经累得睡着了，于是绿叶将被子盖在荷元身上并把蜡烛吹熄。
夜色暗下。
白翰在洛河殿来回踱步，突然从宫外传来声响。
“天子回来了！回来了！”
白翰见十冥回宫，心情五味杂陈，但他还是赶紧上前接驾。
“我的小祖宗啊！你总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
白翰一方面高兴十冥平安归来，一方面又气十冥不说一声就出宫。
十冥直直的走向桌旁，一屁股地坐了下来，白翰赶紧上前倒茶。
“何必如此惊慌？然道我不能自由出入宫内宫外吗？”
他拿起茶杯，缓缓地喝着茶。
“小祖宗啊！您是可以离宫，但您时不时就离宫，还晚归⋯⋯要是天帝知道，我这仙骨可就要煲成汤了。”
白翰紧张地解释，又连忙到了杯茶给十冥。
“父皇找我？”
十冥睁着眼看着白翰。
“小祖宗别担心，我声称你正在闭关读经，天帝下旨不打扰你学习，因此并没有进到宫内。”
十冥点点头，对白翰的机灵表示认同。
“那父皇找我何事？”
“天帝找你，是要来询问你是否已炼化神兽。”
听到白翰这样一说，十冥才想起一个月后，天宫要举办神兽比赛。
十冥陷入思考，白翰关心地询问，
“小祖宗啊，你出门前还跟我说要去找神兽，所以找到没？”
“还没！”
十冥淡定地喝着茶。
“为何啊？”
白翰大惊，不自觉地提高音调。
“刚刚经过黑沟，原本打算路过巡视填补进度，没想到却救了一个差点掉下黑沟的女子。”
十冥边说边用手挺着下巴，他想起荷元落泪的样子，他心里暗暗想着若是荷元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小祖宗，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只剩一个月能驯化神兽，天子无神兽庇护便无神称拜，这可是攸关你的帝位啊！”
白翰替十冥感到忧心忡忡，可十冥对帝位一事却不甚上心。
“好，我会再找找。我乏了，先下去吧！”
“是。”
对于十冥的敷衍，白翰嘴上是应下了，可脸上露出有话要说的表情。
“还有事吗？”
十冥见状便主动开口问了白翰。
“我听闻最近我们天宫要从三界选出仙子来天界服侍诸神，我是想你也成年了，或许能前去看看，让中意人服侍也会舒心许多，这洛河殿有几个仙侍打理倒也挺热闹的。”
白翰越说越起劲，本想再继续说下去，但十冥对这挑选女仙之事并无兴趣，况且他自己喜欢清静，不爱受人打扰。
于是十冥施法将白翰的嘴封住并说，
“好了，去吧。”
白翰点了点头，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十冥用手挺住脸，闭上双眼，他半梦半醒间，看见了一只和鸾鸟，十冥的睡颜不禁露出浅浅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