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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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怜的马大嘴

初夏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薄雾已经散尽,化成小水珠落在花瓣上,那花瓣便有些毛茸茸了;落在树叶上,那树叶便散发出圣洁的光辉了。

太阳渐渐退去羞涩,晨练的人们陆续开始了回家的脚步,好些人顺便往家买点儿青菜豆腐或是早点,沐浴着阳光,开启了幸福的一天。

我穿好衣服,打算下楼买豆腐。刚关上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向上一看,是镇里的妇联主席从四楼下来。

这女子,穿着蝴蝶花的拖鞋,红色的脚趾甲,白色的睡衣,胸前漏出大片雪白,细长的脖颈上搭着一条粉色的毛巾,面色红润,看来是刚刚洗过头,头发披散着。

三十出头的少妇,真好看!

女子正巧下楼,白了我一眼:“看啥?眼珠子都掉沟里了。”

“那个,那个,我下楼去买豆腐。”我尴尬地抓了抓耳朵。

刚要走,那女子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手软软的,有些凉。

“说,你刚才啥也没看到。”她很急切的样子,身子向前贴着,我能感受到那股温热的呼吸。

我决定坏她一下,憨憨地说:“我没看到李春花主席从朱广孝镇长家出来。”

“你,小人!”李春花恨恨的,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嘴唇,眼圈红润。

“别别,开个玩笑,放心,我不说,我可不是马大嘴。”我不敢大声,这是在楼道,白露如果听到或看到,我就死定了。

“哧,算你识相。”这女人立刻笑面如花,变脸真快!

临放开我,还把香香的长头发朝我脸上撩一下。

狐狸精!我在楼下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脑门,稍稍平复了一下。

来到楼前,才早上六点多,好些商铺没开门,卖豆腐的喇叭声还远。

马大嘴家倒是开门早,别看这人,嘴不好,活儿好。四十多岁的人,其貌不扬的车轴汉子,正在那拖地呢!

看到我来,立刻停下打招呼:“雪岩啊,这么早,买豆腐啊?”

要说人家鞋店买卖好,这人情世故的精神头,你都不好意思去别人家买鞋。

“嗯,买两块豆腐炖上。”然后明知故问:“拖地哪?”

“早上当锻炼了,拖拖地,来坐。”说着,拉过两把椅子。

“其实,你可以买四块豆腐。两块今天炖,两块用刀打好块儿冻上,过几天吃冻豆腐。”马大嘴坐好说道。

“哎呀,二哥,你这招好。过日子人!”在拍他一下的同时,我发现他脖子上有两条血道子。

就在这时,刘美娟从邻居家挎着包出来,我赶紧打招呼:“二嫂!”

她竟然没理我,朝着马大嘴骂道:“狗揍儿!”

我愣住了。

马大嘴连忙说:“别理她,豆腐来了,快去买豆腐吧!”

我赶紧走了,回家还要做呢。早上时间紧,学校要求班主任七点半到校。

吃完饭下楼,马大嘴家却锁门了。

正往前走,就听后面有人喊:“老姜,等我一会儿。”

回头一看,是牛铁柱。这个名字憨吧?因为他有四个姐姐,他爸爸可下得个小子,就起名铁住,生怕跑了。后来觉得应该叫铁柱,听着结实。

这哥们从小娇生惯养,学习不咋地,长大后接他爸爸的班当老师,爱喝酒,而且自己经常恬不知耻地说:“我这人,年轻时不正经。”

牛铁柱今年四十九岁,大眼睛,肿眼泡,因为得过脑血栓,好朋友们索性叫他“拴柱儿”,走路慢悠悠的,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所以我更愿意叫他老牛。

“哎呦,老牛,今天早啊!”他是学校专管发营养奶的,平时八点上班就行。

老牛根本没接我话茬,“听说了吗?马大嘴俩口子离婚去了。”

“离婚?今天早上还在家拖地呢?”好意外呀。

“你不知道,昨晚上两人干起来了。”老牛说完,用眼睛看着我,等着我提问。

“昨晚?昨晚我快九点回的家,没看见啊!”我赶紧问。

“嗯嗯!”老牛露出一副可恶的嘴脸清清嗓子。

“昨天马大嘴打完扑克,开始吹牛。他说年轻时,跟媒人去相对象,把老丈人喝桌子底下去了。正巧刘美娟打完麻将回来,听见了,然后就不容劲儿了。别看马大嘴平时怕老婆,昨天很英勇。他老婆挠他一下,他反手就是一嘴巴。嘿,真他妈解气!”

老牛说到激动处,狠狠地挥了一下他那脑血栓的胳膊。我估计,这下气血通了不少。

看见我期待的眼神,老牛继续说:“刘美娟那娘们就欠揍!昨晚吓得没敢回家住。这不,今早离婚去了。早离早好!”

老牛说完,看向我,好像我应该站在他的立场上说两句。

哼,我能说什么,自己一身虱子,咋替别人抓痒痒?

说实话,刘美娟确实欠揍。

年轻时,刘美娟绝对是个大美人,那个词叫什么来着,肤白貌美大长腿。只不过,行事为人不齿。

谁家大鹅吃她家的黄豆叶,一定会被抓到,用小棍把大鹅嘴支上。进她家院子的小鸡,一定会被吃掉,就算你猜测对了,吃的就是你家小鸡,基本没人吱声。干不起,也干不过。

当年马大嘴图她漂亮,她图马大嘴是个吃红本的(供应粮证),各取所需,就好上了。

婚后这女人原形毕露,工资必须上交,啥事都得听她的,无论对错。

敢出去玩麻将,她就去学校打闹,抓破你的脸。

有一次,马大嘴开完工资没回家,直接玩去了。

回家后,刘美娟微笑着问:“是不玩麻将去了?”

“嗯!”

“输了赢了?”

“赢二十八块钱。”

“我想买块手表,给我吧!”

马大嘴信以为真,把钱刚给到手,刘美娟直接就把钱扔炉子里了。

二十八块,马大嘴一个月才挣一百多块钱。

从那以后,马大嘴再也没有玩过麻将,就算打扑克,也坚决不动钱。

而刘美娟每天都玩麻将,马大嘴只要在家,就要看鞋店。

说实话,我要摊上这样的媳妇,我也没招。

去离婚也是刘美娟的手段,结局包管是马大嘴认错,让老婆连本带利打还回去。

这时我灵机一动,跟老牛说:“我打赌,他们离不了。”

老牛转转眼珠道:“我也赌离不了。”

切,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