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15）

杜豆豆只顾打量着石洞，疯婆婆却不再理她。她见杜豆豆只是个孩子，就放松了警惕。

她走到三脚架旁，拿下水壶，用葫芦勺从木桶里舀了一些水倒进水壶，然后放到支架上。又走到草堆旁，抽了一些干草，和几块粗树枝。她从石墙上一个小洞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干草，引着了那些干树枝。顿时，火苗噼里啪啦地着了起来。

狼狈地逃了一晚上，又被冷风冷雨冻了一晚上，杜豆豆此时只觉得洞内温暖如春。她轻轻走到火堆旁，坐在一块离火较近的石头上。她的衣服又破又湿，真的需要烤干才行呢！

疯婆婆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忽然站起来，走到石墙边，从一个挂在石棱上的布袋子里面拿出两条黑黑的东西，然后不声不响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只一会儿时间，杜豆豆就闻见一股奇特的香味。这香味在石洞里蔓延，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这香味勾起了她五脏六腑的饥饿感，口腔里顿时分泌出大量的唾液。唉！经过这样惊悚的一夜，真需要一顿美食来犒劳一下自己啊！

过了一会儿，水壶里的水烧开了，咕噜咕噜响了起来。疯婆婆烤的东西好像也烤好了。她自顾自从洞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茶缸。这茶缸可真的有些年头了，陶瓷都掉了好多，依稀看得出伟人头像和“为人民服务”的字样。她倒上一些水，然后拿起其中一块烤好的东西吃起来。她没有看杜豆豆一眼，但是，却把另一块东西放在离杜豆豆比较近的地方。

这是让我吃的意思吧？杜豆豆看看疯婆婆。她只顾自己吃着，看都不看她一眼。杜豆豆再也不想别的，掰下两块细树枝，夹起那块烤好的东西，大口吃起来。

哇！杜豆豆心里感叹一声：简直太香啦！吃到嘴里才知道这是一种肉。但是跟记忆里的烤肉完全不同的味道。这并非因为饥饿。是因为这块肉不但紧致柔韧，而且入口糜香。咬下第一口，喉咙里就像伸出了无数只手，争先恐后的要把嘴里的东西拽到肚子里去。

不大一会儿，东西已经进了肚。杜豆豆舔着嘴唇，感觉意犹未尽。她看着疯婆婆。她不急不慢地吃着，每一口都嚼得很烂，决不像自己狼吞虎咽的。杜豆豆心里暗暗惭愧着。

杜豆豆伸出手拿起茶缸，吹了吹，然后慢慢喝了一口。咦？这水不像是泉水的味道，有一点点芬芳的香味。她又喝了一口，真的。这水里有一股植物花香的味道。

疯婆婆看她好像咂摸滋味的样子，一声不吭。忽然，她放下手里的食物，提起木桶拿起葫芦勺，转身走出洞口，向“石桥”走去。杜豆豆连忙跟着走了出去。

走出洞口，杜豆豆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十几米高的“石桥”上了。站在上面，她才发现这座“石桥”并不窄，足足有两米多宽。这两座山峰因为有这两块巨岩相连，就像一道天然的石门。大概因为能见到阳光的缘故，这上面的植物生长繁茂。石桥两端，各有两颗松树从山崖上探出头来，一路拧着身子从桥上俯下头去，菟丝和藤萝与松树枝干纠缠在一起，在桥下飘飘荡荡。桥面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草本植物，开着细碎的小花，清香扑鼻。

杜豆豆看到疯婆婆走到桥的中央，弯腰下去从一个凹槽里舀水，突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水真的是储存的雨水。这个桥上有一个天然的凹槽，下雨的时候，雨水从天上滴落，打在这些植物的叶片和花瓣上，然后汇聚到凹槽里。所以带着一股独有的清香呢！

疯婆婆舀了几勺水，反身走回洞内。继续坐在火堆旁吃肉。好像刚才就是为了给杜豆豆演示一番似的。

杜豆豆并不计较疯婆婆的不理睬。相反，她觉得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想一想，那些人千方百计要抓住疯婆婆，可是她呢？却不声不响躲到这样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个地方，看样子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因为生火的原因，洞顶和洞壁靠近火的地方已经被烟熏的发黑了。而且洞里吃、喝、住的东西一应俱全，就好像许多年前人家的老屋似的。

杜豆豆看着疯婆婆在洞里熟练的程度，怀疑她经常来这个地方。而且还在这里住过。但是，她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现在是新社会，又不是战火纷飞的年代。谁会躲到这样一个洞穴里来生活呢？

疯婆婆吃完烤肉，就把火堆里的柴泼湿了。并且扒拉到一边，仔细检查是否有火星。这是山里人从生活中长久养成的习惯。明火实在过于危险，发山火是山里人最害怕的事情。就算疯婆婆疯疯癫癫，却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呢！

杜豆豆听杨月阿姨说过，疯婆婆犯病的时候是不认识自己的女儿的。也就是说，她现在跨越了四十多年的历史，大概回到那段跟苏大民生活的日子里了。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脑子里想的是啥，所以才来到这个洞里来。杜豆豆见过她发疯的样子，所以怎么也不敢轻易触动她。

杜豆豆看着疯婆婆在洞里忙来忙去。最后，她往洞外看了看，又看了杜豆豆一眼，然后，拉开角落里那座破旧的帐子，钻了进去。自顾自躺下睡觉了。

杜豆豆有些啼笑皆非。她看向洞口外面，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是比刚才亮了很多。成群的鸟儿在峡谷里飞来飞去，叫声啾啾。看起来真是热闹极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杨月。她落在那些人的手里，挨打是免不了的。杜豆豆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救自己，凭杨月阿姨对山地的熟悉程度，她是很容易脱身的。可是现在一切都难以挽回了。幸亏，杨月阿姨交代自己的事情，自己居然无意中做到了。

我要保护好疯婆婆，绝对不能让她落在坏人手里！杜豆豆心想。

帐子里的疯婆婆居然真的睡着了，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杜豆豆实在无聊，就借着火光和天光，在洞里四处乱看。

她看到石壁上有很多小洞。她弯腰细看，才看到这些小洞里有许多“宝贝”。有一些削成尖尖的木楔子；有一把有些生锈的剪刀和一把菜刀。还有一把砍柴的大砍刀。有几根半截的蜡烛。有几穗老玉米，竟然还有七八个新鲜的土豆。有一个瓶子里装的不知道是药还是油。最后一个小洞里居然还有一瓶碘酒。杜豆豆看了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好几年了。

杜豆豆看看自己的膝盖和手肘，血迹已经凝固了。她正想着管它过期不过期呢，先做个初步消毒吧！突然听到帐子里的疯婆婆翻了个身，说了一句话：

“东西就在这里，你放心！”

这句话说的清清楚楚。杜豆豆也听的明明白白。她愣住了。她看向疯婆婆。疯婆婆说了一句梦话就又沉沉睡去。杜豆豆忽然感觉明白了很多东西。

她放下碘酒，在洞里仔细看了一周，最后她走到那堆干草和枯树枝跟前（只有这里她没有看仔细）。

她想了想，把最里面的干草往旁边使劲扒了扒。那些干草很轻的往旁边一歪。

干草背后的石墙上，出现了一个半人多高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