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地偷闲
离开那里后,我总想回去看一看。只怕是路程较远,或者老小区翻新施工什么的,也就再也没有去过。直到今天,我骑着小电动车,跨越大半个城市,一路向东,去寻找她的记忆。
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区,一排排稍显破旧的老楼房,静静地驻足在火车站的身旁。大抵现代城市人对火车的印象早已淡忘,甚至无从回忆。只怕像我这样,儿时听着火车的汽笛声长大的孩子,对那里的点点灯火,都甚是留恋。愈发走进那里,那种绿皮火车独有的聒噪声,伴着长长的汽笛声悄悄入耳。我追随着声音的方向,寻找那座凌驾铁轨之上的天桥。她匿一排废弃的平房后面,穿过一个很小很小的,那种上面是拱形,成人都要略低着一点身子才能过去的小门,没有路灯,只有远处车站的指示灯衬着一点点的光线。我刚走进时,便有一辆火车匆匆驶过。我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去形容这一种震撼,在时隔6年后,如同与老友会面一般站在这里。火车就从我的面前大概不到5米的地方驶过,伴着发动机隆隆的声响,脚下的土地仿佛也随之振动,十几节的列车,不急不慢的驶入站台,我清楚地看到车轮转动的轨迹,每一转都很踏实,装载着远方的货物,载着返乡的旅人。大抵是看淡了世俗的模样罢,才能在这般快的时代里,坚守着那一份随和,不急不慢,汽笛长鸣,传给小城归来的讯息。
我兴奋地站在那里,举着手机想要拍下这一幕,一个叔叔站在我的身后“是个学生吧,在拍火车头吗?”“嗯,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了”叔叔大概是一位列车长吧,穿着肃整的制服,拉着一个标注有“太局”的行李箱。以前放学的时候,总能恰逢调休的列车员叔叔阿姨们,总觉得他们的制服和行李箱很酷。今天突然见到,也是有些熟悉了罢。我和叔叔一起走到桥上,叔叔指着远处的方向,说有列车要过来了。只是没有汽笛声,也没有车头的亮灯,便很是疑惑了。直到火车的汽笛声响起,渐渐使近的车灯,叔叔说站台的指示灯已经早早亮起了。听着隆隆驶过的声响,叔叔指着远处正在进库的列车,说那个就是他们刚刚回来的列车。叔叔给我讲述着旧时蒸汽火车的壮观,学生时代的他也总站在天桥上看火车进站,只是当时的蒸汽机喷出的白烟,在火车驶过的地方都留下,一直到火车重新启程,看着那道腾腾而起的白烟驶向远处。只是后来都变成了机动了,再后来,做火车的人越来越少,这边的车站也就显得冷清了。他是为数不多的留在绿皮火车上的列车员,我想,他们也会陪伴着列车,驶向更远的未来,奔赴现代科技永远无法替代的所需之地,以一名铁路人的姿态,走出这里。夜晚没能看清这位叔叔的身影及面容,只是短暂片刻的几语交流,因火车而结缘的两代人的相遇,倍感荣幸,甚是感激。
我坐在天桥上看了很久,看着一辆辆火车驶近,再驶往远方。久违的空旷的远方,没有高楼的阻挡,伴着那从老巷子里吹来的风,略带凉意,却夹杂着无尽的小城烟火气,不急不缓的走着。
如同被快的时代所遗忘的角落一般,静谧,美好。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看着路边的景物,一切都几乎没有变。楼下诊所的阿姨剪短了头发,只是从她开口讲话的声音里,我便认定就是她。建设路口的银行门口,总会有下棋的老爷爷,以前,舅爷爷也带着小狗坐在那里,口袋里总是揣着一两根的棒棒糖。走着走着,渐远了的汽笛鸣响,渐远了的儿时印象,跨过锣鼓桥,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多是陪读的小区。明天一早,又该回到教室,继续学习,怕是今晚的此行太过安逸了,还是时刻警醒自己高考将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