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是我不好
这世道，烂歌多，好歌远比以前少，抄袭扒曲屡见不鲜，或是各种4536251、1645层出不穷，有时一首歌火起来，无意间听到，却总觉在哪听过差不多的，当看到盘点撞弦视频、或是diss视频时，方能醒觉：原来是这首歌。
学音乐的或多或少有不与之同流合污的小理想，秦锦鱼亦是如此，她这两天待在家拿电子琴不断试旋律素材、和弦，捕捉每个细微的灵感，可能某些时候，突如其来的某个想法太好，为了和声流畅，不得不修改，乃至推翻前面，各个声部反复推敲，还得节制自己的灵感，不能破坏曲子的整体性...以上种种努力，秦锦鱼挤牛奶似地挤出了一段副歌。
在简谱上记下最后一个音，她随意抹去手上的细汗，一整天一直坐着，站起来都要晃两下，她活动活动四肢，还好天气凉了，不然屁股要坐出茧子。
曲子暂定是AABA型，至于名字，也没敲定，既然是陈亦那得来的灵感，秦锦鱼私下用“目成心许”来称呼，反正暂且没更好的想法。
不如...请他帮我填词好了。自己的处女作填词很好，秦锦鱼印象深刻，而且也不单是这缘由，自己的填词简直一言难尽，艺术生嘛，往往文化成绩不会特别好，作为女生，她却同语文不熟，除对文字丝毫不敏感，最大问题还是词贫，作过小样，为了押韵，只能尽力大白话来填。
托他帮忙也没什么...而且也能帮他出名嘛，这曲子不错的。
打定主意，秦锦鱼打开FL，低头拿纸笔把简谱换成五线谱，不时敲几个黑白键确认记忆里的声部。
前后一个小时多点，成功输出小样，秦锦鱼把它传手机里，深吸口气，她穿好衣服出闺房。
刚好，陈亦也走出房门：“哎，锦鱼。我穿这身怎么样？”
秦锦鱼闻言打量他的打扮，白渐黑的短袖，黑色贴身长裤，外头套了棕格纹卡其色风衣，瞧着就暖心，同他容貌相衬下，莫名的干净文雅，稍稍的贵气。
“蛮帅嘛。穿这么好要去约会？”秦锦鱼八卦道。
“差不多吧。”
“跟你喜欢的那个？”
“喜欢？应该说倾心。”陈亦玩笑道。
“那祝你好运咯。”秦锦鱼笑道。
陈亦拿好伞，到鞋架穿鞋，见状，秦锦鱼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正事。
“那个，我写了首歌。”
“嗯？”陈亦偏过脸。
秦锦鱼壮胆道：“...就是想请你帮忙填下词，行吗？写的还不错，已经弄出小样了，你可以听听。”
“啊这...那我先听听吧，”陈亦转念想，之后要邀请她跟音协来舞会，道：“如果好的话，我帮你填词。”
“ok，我把小样发给你。”
“是什么类型的歌？”
“情歌来的。”
“情歌吗，那我路上听一下。”陈亦闻言觉得衬景。
陈亦下楼去坐公交，给颜衿阳发了句微信：“我出门了。”
回南天跟倒春寒碰上了，天气格外冷些，城市氤氲着雾气，回南天最叫广东人讨厌，可陈亦心情雀跃，快步越过行人，看过天气预报，今夜无雨，记得水川有花店，陈亦估摸着路上买枝送她，蔷薇科的给世上情侣间送腻了，正是杏花花期，便送杏花吧。
坐上公交，颜衿阳还没回信息。
可能昨天拍摄拍太晚了，睡午觉睡迟了吧。
陈亦为她开脱着。
插上耳机，陈亦点开秦锦鱼传来的小样。
前奏以钢琴开头，主歌末尾转由小提琴演奏，零碎而简单的鼓点，编曲还不是很完善，但确确实实是旋律温柔且哀伤。
副歌全以小提琴为主，钢琴仅是辅助，能听出是跟15634515相近的和弦走向，缓慢的节奏微微加快，小提琴越来越快，那份哀叹的情绪到达顶点。
小样戛然而止了。
陈亦未免可惜，毕竟秦锦鱼只弄一段主歌和副歌，想来完成整首也不会太久。
听完小样，陈亦心里有了初步想法，不过还是暂且搁置脑后吧，当下还是见颜衿阳重要。
没有月光，乌云不厚，只是恰好遮住，陈亦下了公交，买了花到电影院里坐，
“我到电影院了，你出门了吗？”陈亦发了过去。
不会不来了吧。
陈亦隐隐心慌，撑起脸，拧头看高悬的大荧幕，一个个的预告片轮播，他看得漫不经心，到了《爱你一个春秋》，打起精神看完全程，一分多钟的预告其实马马虎虎，又是男帅女美，然后高中错过，某天再重逢的老套故事，光是个预告，陈亦便知道整部剧的剧情了。
“她会不会专门选这部片的呢...我们毕竟这也算复合。”陈亦抱着美好的臆想。
一直默默等到七点...颜衿阳却始终没出现。
“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然后看电影吗？你一个人去吃了？”发去这句，陈亦又觉不妥，不应苛责她，或许自己误会了呢，撤回消息，陈亦又打字道：“你今晚是不是又突然有拍摄了？”
同颜衿阳交往的日子，偶有听说她晚上突然有拍摄，故此陈亦往好的方面揣测。
如果真不来，会早跟我说不来吧，应该还会来，迟到而已。
电影院人来人往，爆米花那边长队没断过，她说了吃完饭再去看电影，这会还没个信，或许在赶过来，算失约了，陈亦决心看完电影后数落她。
等了快半小时，陈亦百无聊赖地拨弄杏花，白里透粉，一簇拥一簇的，真小巧可爱，淡香调，会受女生欢迎吧。
电影快开始了。
手机震动了。
陈亦低头一看。
分明是颜衿阳的账号，然而信息里说：“陈亦，我是萧唯容。”
俄而是编辑好的一大段话：
“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希望你能彻底断掉。我知道，你那天唱得很好，用情至深，九羊也因而一时冲动，想做什么再续前缘的傻事，可这实在是不顾我们整个团的前途，也是对她自己弃之而不顾。你想想吧，十一个女孩，好不容易一路过关斩将闯过选秀出道，期间到底流过多少汗水，付出多少努力，这难道就因为你们的感情，就得被践踏吗？
以前，我和队长一直对九羊旁敲侧击，不知她是怎么，竟然觉得不被发现就行，还好我们及时发现，不然都不知道你们这事没了断清楚。
说了这么多，还是希望你能跟她彻底断掉，说句真不好听的，还是希望你们能删掉对方好友，就这样了结了最好。我们这几年也会好好看着九羊，绝不会让她影响到你。还请你们都别纠缠了。”
如此刻薄的文字，陈亦如鲠在喉，拧住眉头想打字回复，然而下一秒，只见简简单单一句。
“对不起，是我不好。”
...刚打出宽慰话，发了一半。
然而随后待写完另一半后，红感叹号刺眼。
果真不来了。
默默走出电影院，陈亦抹了下眼角。
杏花也带出来了，就这样丢在那可惜，拿回家，就那样做个装饰吧。
夜色很重，静悄悄地压迫着街道的各色灯光。
公交车站台，回南天的缘故，椅子是湿漉漉的，陈亦坐不下去，晚饭的点也没人等公交，站台里就剩他一个。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陈亦不断低头看那句话，仍是心慌不已，恋情在自己手上转瞬即逝。
是啊...是你不好。
陈亦阖上眼睛，自己似乎不只是失去这初识的爱情，每想深究，又是阵说不上来的苦楚，只有自弃地想，可能颜衿阳不值得等待吧。
坐上公交，陈亦眺望窗外艳丽的色彩。
颜衿阳，我还是不甘心，这么巧的，你听到我的歌，好不容易说要去看电影，今天为了见你，特意穿上风衣，买了杏花，最后也没丢掉......发送好友申请那栏里，陈亦打了一半，还是删去。
到底是什么...让我失去了你呢？
分明看上去不是颜衿阳的错，陈亦却对她难以抑制的失望。
陈亦疲倦地阖上眸子，不愿再想了。
“什么天生一对，其实也没非谁不可。”
到最后，陈亦什么也抓住，默默转钥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