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手:一家民间智库的战略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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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东盟之门

全球化与区域一体化是今天世界发展的潮流。而在国家之间的区域合作上,有三个世界级的合作区最为引人关注:一是北美自由贸易区,一是欧盟,再有一个就是东盟自贸区。而其中人口最多,增长最快,但同时也最为复杂的当属东盟。

中国与东盟的关系对于双方来说都至关重要。中国和东盟贸易额的增长速度,远高于中国和发达经济体的贸易增长速度。2011年中美、中欧、中日双边贸易的同比增长,较同期中国进出口增速分别低6.6个、4.2个和7.4个百分点。而对于东南亚国家而言,发展与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关系无疑也将是带动自身发展不可替代的选项。

在这个大的前提和共识之下,双方的合作和交流仍然存在着不少的障碍和分歧。在增进共识,切实推进合作的进程中,与东盟毗邻的区域比如云南和广西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地方地相近,文化相仿,存在着良好的沟通和合作基础。汉武帝设岭南七郡,苍梧即其一。而交趾、九真二郡,设于印度支那,日南一郡,即今天的越南顺化。汉元帝之后,南方七郡合称交州,刺史即住在今天的河内。到三国孙权年间,始将交州一分为二,合浦郡以东称为广州,交趾郡以南三郡仍称交州。广州得名于此,而其作为中国海洋贸易的重要港口,也始于此。至若数百年之后,广州、河内再到南洋各国之间的纷繁联系,更从千年之前即已经开始。

千年之后,风云变幻。多年来在计划经济及内陆型经济思维影响下,广西虽然最初与广东区位、基础等条件近似,改革开放之初两者GDP差距不足100亿元人民币,但到今天,“两广”的经济差距已有天壤之别。 

一直到最近几年,广西对经济规律的把握逐渐清晰。面向海洋,广西对接的是东盟十国这个全球第三大区域经济合作机构。广西以什么样的姿态嵌入到中国-东盟经济合作中去,关系到中国在东南亚区域经济中扮演什么角色。正因为这个原因,北部湾规划被纳入国家战略。

风生水起北部湾。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工作室先后参与北海、钦州、崇左等城市的发展战略,对于这个区域格局有着深刻的把握。

广西向海 南钦同城

“凡在钦州以西之地,将择此港以出于海,则比经广州可减二十倍......所以直接输出入贸易,仍以钦州为最省俭之积载地也。”百年前,孙中山的《建国方略》中,就已经勾画出钦州未来所能扮演的角色。但是与他其它的设想一样,没有雄厚的实力,没有工业基础,没有巨大的投入,设想终归还是设想。百年后的今天,中国已经有能力去实现这些设想,钦州也迎来了它跨越式发展的时期。

亿吨大港工程,临港工业集群在这里落户。产业有了支撑,城市如何发展?钦州市委张书记想到了王志纲工作室。早年张书记任东盟博览局局长时就曾找到王老师,想借助王老师参与昆明世博会的经验扩大东盟博览会的营销推广效果,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合作成。此后工作室在城市经营领域不断深入研究,张书记也一直在关注,此次邀请工作室对钦州的城市发展战略进行研究。

要说清楚钦州就必须说清楚北部湾战略。北部湾与渤海湾、长三角及珠三角一起构成了中国的海岸线,然而在改革开放之后的几十年中,其它三个经济增长极气势磅礴地推动着中国经济的增长,而这片海湾却相对沉寂。一直到中国-东盟自贸区战略启动,北部湾才步入发展的快车道。

北部湾战略从根本讲是海洋战略!海洋时代标志着城市从相对封闭的内陆型经济逐步走向开发的海洋型经济,从而步入全球化舞台。五大全球著名的世界城市群的发展几乎都是通过发展海洋经济,逐步融入全球化经济发展格局。在全球一体化发展的各种自由贸易区中,80%以上都是依托海港而建。全球化国际贸易联盟,如欧洲贸易区、亚太经合组织等都是立足于依托海洋发展而成。今天的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发展,也是以泛北部湾为核心连接东盟各国,其中海洋也将是自贸区一体化发展的核心纽带。

北部湾经济区发展的重要使命之一,是开发利用好北部湾这片海,打通西南出海通道,连接拓展东盟及太平洋沿岸国家的海外市场,引领广西、西南地区走向全球发展的海洋时代。利用其海洋优势和连通三南、面向世界的区位优势。通过北部湾交通体系的完善,打通连接三南的便捷出海通道;建大港,连通钦北防三港,构建商贸物流枢纽;兴产业,沿海布局能源、冶金、化工、食品等重大产业,大力发展临海产业经济;

北部湾依托这片海,用足用好这片海,通过转变经济发展模式,构建海洋经济体系,将做为中国沿海经济发展的新一极,伴随中国崛起,逐步走向世界舞台。利用中国-东盟自贸区、泛北部湾经济合作区、大湄公河次区域、中越“两廊一圈”、泛珠三角经济区、西南六省(区、市)协作区等多区域交会区位,以及国家战略支持,北部湾正实现强势发展,区内城市以南宁为核心,逐步呈现一体化发展的城市群格局。

走向海洋时代,步入全球化舞台的北部湾经济区发展需要有一个中心龙头的带动。谁能扮演这一角色?

南宁作为广西的首府,无疑将扮演起北部湾发展的政治、文化、金融和国际交流中心的角色,引领经济区实现了快速发展;但是南宁不靠海,在北部湾走向海洋,走向世界的新时代,南宁迫切需要一个海洋平台,拓展国际临海产业和高端服务业。谁能够配合南宁成为这一龙头和排头兵?

钦州,正是要补这个缺位。

纵观国内沿海省份,发展得比较好的往往上演双城记。山东是青岛和烟台,辽宁是沈阳和大连。原来广西的双城记是南宁和桂林,但是当广西向海发展的时候,桂林就不适合扮演与南宁唱对手戏的角色。而钦州则在这一轮的战略调整中面临前所未有的机遇,钦州工业的布局已定,要提高城市的能级就需要跟南宁唱好对手戏,给南宁一个走向海洋的窗口,也借力南宁的城市能级实现本身的跨越。

钦州未来不仅仅是重化工基地,不仅仅是航运枢纽,更应该成为南宁走向海洋,消费海洋的去处,在这里度假休闲、居住、会议,在这里建设北部湾大学,与东盟进行国际交流、国际论坛、国际教育类的活动,举办东盟运动会等。围绕全球化和区域一体化打造一些重要的海滨生活,包括旅游、高端休闲、环岛自行车赛、自驾车游。

在双城记的基础上继续发展就是同城化。这将会是北部湾战略的重点突破方向。高铁通车二十五分钟车程,半个小时改天换地,这和京津同城化是一个道理。按照这个思路,钦州的城市功能节点不能只是钦州的节点,而是南钦一体化的功能节点。充分利用海洋的吸引力让省会城市政治、经济、文化消费资源往这里倾斜,发展新型产业,跟南宁互补错位发展,最后两者一起做大蛋糕。

钦州的发展离不开两个关键词双城记和同城化,既借助南宁的资源,同时倒过来又辐射南宁,两家连为一体,自然为北部湾龙头。所以在我们看来,钦州的定位应该是“海上东盟龙头 国际海湾新城”。虽然在对外宣传的口号上最终采用了“钦近东盟 共赢之州”,但是“国际海湾新城”的定位在张书记接受媒体采访和讲话中多次引用,并总结成为钦州的城市特色和发展方向。

陆路东盟 崇左当先

崇左是广西最年轻的地级市。这个并不在广西核心城市“南北钦防”之列的城市,却在过去的两年中却异军突起,收获了泛北部湾地区的广泛关注,成为一颗区域新星。这个转变是如何发生的? 

2010年3月,赵乐秦书记到崇左走马上任,首先面对的就是方向问题。相比起来,无论在经济体量还是在知名度上,崇左都难以望“南北钦防”四大金刚之项背。对着风生水起的北部湾战略,崇左既无海港,又无大工业,崇左发展的方向在哪里?

由于此前主政贺州的时候就与工作室合作过,此次赵书记来到崇左,首先想到的还是工作室,希望就崇左下一步的发展找到主攻方向。

合作之初,王志纲就指出,广西的战略方向是东盟,因此崇左的文章也是东盟,总要在与东盟的合作上找到突破点。回答在新的产业转移过程中,广西到底有什么样的机会,才能看清楚崇左的发展方向。

有一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中国经历了三十年改革开放,成为世界工厂之后,全球新一轮的产业转移浪潮又将到来。腾笼换鸟成了不可回避的问题。产业往哪里走?很多人都以为是往中西部走,中西部有比较低廉的劳动力资源,也有广阔的市场,亟待发达。但是如果放眼全球的话,还有一条路线受到全球产业链投资者高度关注——从广东到中南半岛。

为了真实感受这一趋势,工作室团队在崇左相关领导及人员的陪同下,考察团一路驱车走访越南北部的核心城市和工业园区。

出了友谊关,沿着越南1号公路前行,途径谅山、北江、北宁三省后入驻到河内,然后再沿着河内走到越南的港口城市海防。进入越南的第一站是谅山省,那里林木葱绿、山峦叠嶂,和广西没有多大差别。大家都无心赏景,听导游细述中越之间复杂纠结的交往史。  

进入了越南的北江、北宁两省,在那里目睹了此行中最为震撼的景象:大片绿色稻田之间,崭新的现代化厂房和高架输电铁塔拔地而起;环视四周,松下、富士康、佳能、三星、爱默生、雅马哈等世界知名企业的广告牌已然矗立在马路两旁,似乎在宣告他们已经捷足先登这片热土。   

北宁省的桂武工业园是此次的一项重点考察内容,此园区距离河内中心区和河内机场均为30公里,是越南外资企业在北方投资最为密集的园区之一。富士康已经在此进行了大手笔的投资,规模高达到10亿美元,主要涵盖印刷电路板、连接器、机壳、个人计算机、手机及其零组件等产业链,这也是继英特尔、索尼、三洋、三星等全球科技大厂进驻越南后的又一桩重大投资。  

富士康的入驻引发了强大的吸附效应,世界最大的IT电源生产商——爱默生也将投资4亿美元在桂武工业园,松下、住友、雅马哈等日本制造商也纷纷入驻河内郊外的工业园区。   

眼前所见已经让我们对产业转移有了感性的认识,进一步研究和分析更证实了这一判断:越南近些年鼓励发展出口加工型的制造业,以三来一补的模式带动全国经济发展。据统计,截至2009年底,越南全国工业区(包括加工出口区、经济区)已发展到228个,分布在全国48个省市,目前有145个工业区已完成基本建设。

新加坡将在越南投资兴建第五座越南—新加坡工业园(Vietnam- Singapore Industrial Park,简称VSIP),这个坐落在越南中部的广义省(Quang Ngai)的项目预计占地1020公顷,一半将发展成工业园,另一半则供商业和住宅用途。。中部虽然不属于越南政府过去重点开发的地区,但随着北部河内附近和南部胡志明市附近的地区获得开发,中部将是越南下来要发展的地区。

不难看出,从珠三角向越南的产业转移已经逐渐成为现实。在这一波新的产业转移浪潮中,广西有什么样的机会?是在其中分一杯羹,在广东转移当中抓一些产业过来?还是以比较大的气魄和心态,发挥“一根扁担挑两头”的角色,一边挑起曾经的世界工厂——广东、珠三角;一边挑起正在崛起的世界加工厂——越南,在产业转移过程中发展一些高端的产业和产业高端?

经过对崇左发展现状详细调研,结合对广西乃至东盟经济关联的研究,以及沿南宁-崇左-凭祥-河内(越南)-海防这条南宁-新加坡走廊的核心段重点考察之后,我们认为:崇左战略的突破点就是中国-东盟的陆上通道。相比较海上通道来说,陆上通道的优势在于灵活、带动性强,且极具扩散性,会成为中国东盟自贸区发展的主线。

如果任由产业转移自发进行,“酒肉穿肠过”,不能把产业高端和高端产业留下来。当我们认为崇左在整个东南亚和东盟合作区当中将会扮演一个非常重要角色的时候,怎么把这个价值彰显出来,怎么把这个价值让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人认识到,从而使更多有战略眼光的企业来选择这个地方。于是崇左围绕着“陆路东盟崇左看”的战略定位,进行了一系列的营销活动,从“招商引资”变成“招商选资”,有针对性的“走出去、请进来”。

到哪里去?到珠三角去,到那些最易转移到越南的企业中去,让他们在工厂转移到越南的时候,把服务性行业,特别是总部经济、物流、人流、信息流、科技流能够在崇左这个承上启下、左右逢源的地方留下来,既服务好越南新的世界工厂,又能够背靠非常成熟的珠三角这个世界工厂,充分依靠临空优势,依托南宁城市优势。

这样崇左在布置新产业的时候才能有更大的作为。在新的构想中,把靠近南宁的扶绥打造成这条陆路大通道南(宁)崇(左)经济带上的现代服务新城。扶绥是陆路东盟南(宁)崇(左)经济带崇左发展第一站,利用紧邻南宁和国际机场的区位优势,以发展临空经济、高端服务业为核心,打造一个面向南宁与东盟市场发展的现代服务新城。  

把与越南接壤的边境城市凭祥打造成为屹立于祖国南疆的口岸城。凭祥是南崇经济带国门门户,也是推动经济带中中越经济合作的核心城市,以通道门户优势拓展国际商贸物流和出口加工制造产业,发展跨国经济合作,打造一个跨国合作发展为特色的南疆口岸城。  

而崇左主城则要打造面向东盟合作开放的区域性新兴城市和这条陆路大通道南(宁)崇(左)经济带上的中心城。崇左通过南(宁)崇(左)经济带的发展,将成为陆路东盟经济带的先导和示范城市;也将成为推动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发展的重要陆路枢纽城市。崇左同时也是中国南疆门户城市,在当今中国沿边实施国际开放合作发展的大时代,崇左将以面向东盟的全面开放合作发展实践,成为国家沿边城市发展的样板典范。

围绕陆上东盟战略通道的核心理念,构筑南崇经济带一系列的产业、旅游、跨境合作的项目,这一构想得到了从广西自治区到国家发改委的高度认同。崇左市委市政府,围绕“陆路东盟崇左看”为核心进行崇左城市的整体宣传营销,这一极为吸引眼球并且有着坚实支撑的战略在珠三角地区、台湾以及东盟国家引起强烈反响。  

(图为东盟论坛活动之“陆路东盟崇左看”人民网采访崇左赵乐秦书记与王志纲先生。)

南(宁)崇经济带战略策划方案实施不到一年的时间,崇左的发展就发生巨大变化,取得了长足进步。2010年崇左全市生产总值完成389.2亿元,同比增长13.1%;规模以上工业总产值完成306.7亿元,同比增长42.5%;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308.8亿元,增长45.5%,创历史新高;财政收入完成47.5亿元,同比增长29.4%,创历史新高;外贸进出口总额完成37.3亿美元,占任务35.8亿美元的104.3%,增长30.3%,比上年28.7亿美元净增8.6亿美元,外贸累计进出口总额、出口总额均排全区第一;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5620元,同比增长11.3%;农民人均纯收入4621元,同比增长14.7%。全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财政收入、外贸进出口总额、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金融机构存贷款等主要经济指标的增幅均排在全区前列。  

这一组令人欣喜和振奋的数据再次表明,崇左已经向着美好的未来更近了一步。伴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深入发展,伴随着中国-东盟自贸区的启动实施,伴随着两个世界工厂的功能转换,伴随着北部湾经济区域发展战略的深入推进,崇左必将成为北部湾经济区和从南宁到新加波这条陆路大通道一个战略要点,并以此推动整个区域经济社会的大发展、大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