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包旅行:用生命去丈量大地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序一

认识朱璇是2002年她到广州报考我的博士生,留下的印象是英语很好,回答问题反应敏捷,但“玩”心较重,专业书读得不够多和深,希望在职攻读。那是我第二年招收博士生,报考者有近30名,她与中大失之交臂了。了解到她喜欢“玩”,考完后便送了一本《美加十万里行记》给她,那是我和爱人驾车环游美国和加拿大后出版的照片和游记。

再次“认识”朱璇是《旅游学纵横:学界五人对话录》2013年底出版后,2014你1月收到她的长篇读书笔记《悟道存真,自学治学——读〈旅游学纵横:学界五人对话录〉随想》,她从原书中梳理出讨论得最多的几大核心话题:旅游学科理论、学科共同体、研究规范、治学路径和研究方法,逐一进行了精华观点的整理、提炼和评述,从比较散漫的文字中快速抓住了核心观点和看法。我本想推荐给《旅游学刊》发表,但学刊已安排了该书另两篇书评,后来该文拖到2015年才在《绿柚智识》(2015-08-17)上刊出。

面壁十年,朱璇已经成为一位非常会“玩”的学者了。在自助游领域,她既是一位资深的实践者(驴友),不仅走了“美加十万里”,还游历了欧亚不少国家,以及国内极具挑战的西藏冈仁波齐的徒步转山等;又是一位对自助游研究颇有建树的研究者。

她是一位“狂热”的不怕苦和累,甚至“不怕死”的自助游爱好者。在爱尔兰从7.5米高悬崖跳海时,已是2016年。一般而言,不惑之年的中国人,冒险精神已悄然而退,而朱璇“我行我素”,可能家人早已默认了这是她的生活方式乃至生命的一部分了,不会干预她的冒险。朱璇游历的地方,相当一部分我也去过,但除了美国、加拿大属于“自助游”外,其他如云南雨崩、新疆喀纳斯、西藏墨脱、四川稻城亚丁、缅甸泰国老挝金三角等,我都是有组织、有补给保障地考察。即便最危险的一次徒步到墨脱,途中遇到泥石流,我们也有马夫帮助背行李,尽管身心疲惫,内心恐惧,但始终有人在帮助我们,不需要一切都自己面对。她去雨崩和喀纳斯都比我早,看她的日记和照片,弥补了我之前认知的空白。她在喀纳斯骑马时间太长,屁股被颠坏下不了马的窘境,我也经历过。

她是一位有信仰的自助游达人,仅用“狂热”解释不了朱璇自助游的实践。西藏的冈仁波齐,被誉为神山之王,是自助游者梦寐以求但又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方。转山之路基本在海拔4 000—5 000米,2天徒步55千米,高原反应,让徒步者自顾无暇,难以互相帮助,没有后援,即使是组团,实际上开始转山后,基本上也都是独自行走。没有坚强的信仰是不可能完成的。

她是一位“有预算”的自助游专家。大学教师的收入相对稳定(固定),必须有预算地消费,精打细算、“精明”消费是自助游者必备的技能。在很多国家或地区旅行,都会碰到对游客收数倍于本地人的高额费用,甚至有“宰客”现象。感觉越是经济不发达的国家,这种高额收费或宰客现象就越普遍和离谱。不做好功课,就会被当成“水鱼”(水鱼,广东话用来形容被骗财的笨蛋)任人宰割。看看朱璇在土耳其卡帕多奇亚(Cappadocia)预订热气球的询价过程,就能感知要不被宰,就必须做好功课,眼勤嘴勤。唯有这样,才能以有限的收入游历无限的世界各地旅游目的地。朱璇没有乘成热气球的情况我也曾碰到过。卡帕多奇亚是世界上热气球游览最著名的旅游地。热气球项目最重要的是游客安全,这里已形成一套严格的安全管理规则,有一个特别三人专家小组判定每天是否可以飞,只要他们三人不同意飞,任何人不能违背。2018年6月考察卡帕多奇亚时,我们天不亮就到了起飞地点,热气球也在准备了,突然被告知,天气达不到起飞要求,只能回酒店休息。第二天天气还是不够条件,我们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了,大家笑称,“天留客,还要再来”。

她是一位“狠心”的妈妈,女儿三岁不到便被带着做国内外的自助游,特别是他们一家在尼泊尔徒步,大人小孩都生病,孩子始终没有叫苦,坚持了下来。看来带孩子背包旅行,完全可行,可以培养孩子的毅力和吃苦耐劳精神。在我们还在争论是否要研学旅游,如何培养独生子女的独立自主精神时,朱璇已经通过自助游在行动了。

她是一位用心记录所见所闻,并有所思的自助游研究者。中国有句话,“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西方人说:“The world is a book, and those who do not travel only read one page(世界是一本书,那些不去旅行的人只读过这本书的一页)”;还有一句:“A traveler without observation is a bird without wings(一个不去观察的旅行者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小鸟)”。你去旅行,但你不去观察,不去思考,就像一只没有翅膀的鸟一样,是不会飞的。朱璇的观察一是表现在每天的日记,不论多累,都要将当天的见闻和感悟记录下来,她的记录有女性特有的细腻,也有理性的思考,是非常珍贵的资料,加上照片,比《徐霞客游记》传递的信息还多!2003年朱璇到达雨崩村之时,已经发现“雨崩村是一个实行原始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的社会,外来的客人,一个个会被轮流安排到各家接待,一家住满,后面的人再到下一家住,价格统一,没有竞争和漫天要价”。我是2006年到雨崩村考察才发现这个现象,开始从社区参与转向社区增权研究的。

这本书,无论是旅游者还是旅游研究者,都能开卷有益。旅游者可以多读游记,学习攻略;研究者可以从第一章和第六章学习如何做自传式民族志研究,并深化对自助游的理解。

朱璇,一位用生命去丈量大地的背包旅行者和研究者。

是为序。

2021年4月15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