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同学聚会
星期四的晚上，我的手机提示音在不停地响，我的心里在琢磨着，也许是平时那些交流群里的朋友聊天的信息罢了，所以我没有在意点击它们，直到黎诚的一个语音通话响起……
“欢畅，你现在有空吗？你留意一下我们的同学群，里面有新的消息。”
“大学群里有什么新的消息呢？”我十分好奇地问道。
“那不是大学群，而是咱们高三4班的那个同学群。”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又是什么事情令大家如此雀跃呢？”
“大概是班长他又想组织大伙儿举办一次同学聚会吧！毕竟离上一次聚会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举办一次很正常。”黎诚的分析合情合理。
“这次见面大概会有哪些人到场呢？”
“除了几个平时喜欢在群里发言的活跃份子以外，听说很久没有露面的柳淑敏也答应出席其中。”
黎诚他的一句话勾起我不少美好的回忆。
淑敏是我们班的高材生，她人美心善。上高中的三年，她一直是我最要好的异性朋友，她同时也是我高中时期的暗恋对象。高考那年，卓越的她提前被神州境内大学排名前五的浙杭大学录取，院校免费给予她一个“本硕博连读”的珍贵学位，她是我们鼎山一中的骄傲。高中毕业以后，我们俩偶有联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我们的关系也变得疏远起来了。
直到有一天，从别人的口中，我得知了她和她的男友筹备婚礼的消息时，我的内心竟然没有一丝酸楚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祝福，因为那时候我的内心已经被婉君完全地占据了，我也明白了那时的我已经彻底地放下了对淑敏的眷恋。
“淑敏她不是已嫁给了一个新国华侨吗？”我向黎诚追问着。
“好像是吧！但我听蒋婷说她已经回来神州生活有好一段日子了，现在的她回来与父母一起居住。至于她选择回国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因公事回国；也有人说她已经离了婚，选择回来鼎山，并照顾年迈的父母。平时我和蒋婷见面的时候，我也连带地关心一下淑敏的情况，但蒋婷她总是欲言又止的，我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黎诚回答得十分详尽。
黎诚向我建议说：“如果你决定了参加聚会，你和淑敏聊天时，多加关心和问候她，也许她会向你透露实情的。”
“嗯！”我不置可否地回答黎诚。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别的话题，才挂断了语音通话，我还在考虑着自己是否参加这次聚会。
两天后的上午，我再次致电黎诚说：“今天晚上我们俩一起去参加聚会吧！”
时间到了大概八点，黎诚的车子已经被开到了我家小区大门前，我上了他的车，我们一起赶往目的地。
在通往目的地的路途中，黎诚饶有兴致地问：“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我们和淑敏已经分别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准备好有什么心里话要和她说了吗？你也该清楚知道自己嘴笨不会说甜话这一缺点吧！”
我笑了笑说：“如果我懂得那么多甜言蜜语的话，我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齐欢畅了！”
“你这话说得也对！我们三兄弟关于爱情这一方面的‘必修课程’都是属于大器晚成的，而且属于才刚刚及格这一类型。”
黎诚的比喻十分贴切，令我不禁会心一笑。
乘着高速奔驰的汽车，以往的一幕幕美好回忆浮现于我眼前。转眼间，车子也已经被开到了指定地点，黎诚把车停靠好，我们也往预订的房间走去。
我们俩走到房门前，房门还没被打开，我已经听到了房间里充满了歌声与欢笑。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黎诚顺带地把我介绍给大家，说：“你们大家来看看，我把谁带来了？”
“噢！原来是齐欢畅，我的乖乖啊！我们终于能把你盼来了，你真是贵人事忙啊！”
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手，说话那人正是我们的班长段晨。其他先到的同学也纷纷围了上来。
“班长，各位兄弟姐妹，好久不见！”我的一句客套但又不失真诚的问候道尽不言中。
一阵寒暄以后，段晨把我和黎诚请到沙发的最中央，段晨说：“兄弟，你先照顾好自己，我得应酬一下其他同学。”
“好的！”一句简单的告别以后，我们选择回到沙发的一侧，和久别的同学们聊天去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忍不住问黎诚：“兄弟！你不是说过蒋婷和淑敏都会来参加这次聚会的吗？都等了这么久了，怎么都不见得她们来的呢？”
“详情我也不知道！也许女人习惯了精心打扮以后才到场的吧！”黎诚的分析合情合理。
还没有等上一会儿，有人推开房门，十分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们俩来晚了。”
一对化着淡妆，穿着素雅的女人进入了房间，她们正是蒋婷和淑敏。
蒋婷是我们班公认的班花，想当年，性格热情活泼又美丽的她曾迷倒了班里的不少男生，黎诚也是这些男生里其中的一位。还记得当年高考后，我们临告别母校前的那一个上午，黎诚为了拥抱蒋婷一个人，他拥抱了班里的所有人。黎诚的举动在其他并不知道内情的人眼中看上去有点傻，但在我的眼里，我可是由衷地佩服他的勇气和计谋。如果当年的我也是敢于向自己心仪的淑敏表白心迹，也许我的人生会有不同的际遇。
“刚刚我竟然遇上了以前在银行工作的同事，大家顺便聊了一会儿，所以来晚了。”蒋婷为大家稍作解释。
“你又换了工作了吗？那你现在干哪一行啊？”我们当中的一位同学热心地问道。
“卖保险啊！我在银行的工作不自由，况且我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经过一番考虑以后，我决定跳槽。”蒋婷为我们解释说。
段晨说：“原来如此！”
“你们别只懂得问我呀！你们得把焦点放在淑敏身上。”蒋婷扶着淑敏的双肩，并轻轻地把她推到人群的中心，说：“今晚的女主角应该是这位尤物！”
蒋婷的话让淑敏有点不好意思，淑敏那白皙的脸瞬间泛起红晕，她轻轻地推了推蒋婷的肩膀，埋怨说：“你看这人又开始乱说话了！大家都坐下来慢慢聊吧！唱歌的唱歌，猜拳的猜拳，聊天的聊天。你们别都把目光投射在我的身上呀！这令我更不好意思说话了。我还是当年的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淑敏机灵地把众人的焦点转移，我太了解她了，她向来都不喜欢当被众星相拱的月亮，她文静的性格特征使她更安于当一朵在明月旁边依偎着的祥云。
短暂的问好以后，当人群被慢慢散开，我和淑敏的视线意外地交织在一起，我们双方都点了点头以示友好，这一举动令我对她产生了一种既熟悉又陌生、既亲近又疏远的感觉。
我向淑敏走近，蒋婷看见我过来，她下意识地离开。
“老齐，我要唱歌，麻烦你让一让。你也别坐在一旁各玩各的了！我交给你一个‘政治任务’，你和我的淑敏聊聊天吧！你们俩又是老朋友了，你们能聊得很开的。”
蒋婷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和淑敏坐在一起，而她便往沙发的人堆靠近。
也许我单身的消息已经在同学圈中被广为人知了吧？也或许是我多疑，其实我也没有想得太复杂。还记得多年以前，我是多么希望与淑敏重逢！我幻想着当我们再相遇时，我们还能像以往那样地谈天说地的。原来当一段感情经过岁月的消磨、光阴的冲淡以后，人想把它恢复到当年的模样，是需要花费多大的勇气！
“嗨，淑敏！”
当我说出这句问候以后，脑子仿佛一片空白了，其实我并不想把以往老练的处事方式套用于我和淑敏的对话中，然而此刻的我却只会说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候来。
“嗨，欢畅！”
淑敏对我礼貌地一笑，她那梨涡浅笑化解了不少尴尬的气氛。
“阿姨，她身体可好吗？”淑敏关心地询问齐妈妈的健康。
“她老人家如今身体还可以。叔叔阿姨他们身体还不错吧？”
“还行吧！如今我已经在新国入了籍，这次回来家乡主要是为他们办好一些移民手续。如果能把他们接到那里去居住的话，我就能更方便地照顾他们了。”
以前淑敏在我面前总是毫无保留地坦白她的心声，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仍然对我保留这一份真情。
我问淑敏：“如果你把他们接到那里定居，那你以后回国的机会岂不是变得更少了？”
“是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应该不会再回来鼎山了。”淑敏深深地吸上一口清新空气，说：“我好怀念这股来自家乡的味道呀！”
听了淑敏这话，我能感受到她对这片家乡的土地仍然存留着无限眷恋。其实人总应该要向前看的，虽说人得有念旧的思想，但这份念旧的想法往往是人对现实生活的憧憬出现了落差才会产生的，我多么希望淑敏的感触仅仅是顷刻的伤春悲秋，而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写照。
“各位，不好意思！我让大家久等了。”
一位短发刘海的年轻姑娘托着一个盛满啤酒的盘子来到我们面前，然后她娴熟而快速地把东西放在桌面上，并把酒往玻璃杯里倒满。
淑敏问姑娘：“请问你们有没有一些还没有被冰镇过的酒？因为我不习惯喝太冷的。”
“是有的，请您稍等一下。”姑娘拿着空盘子便离开了房间。
我打趣地问淑敏：“我还没见过你会喝酒呢！这回真让我认识一个不一样的你了。”
“比起香烟的辛辣，我更喜欢喝酒。以前我只是出于好奇，不明白一些男人为什么喜欢喝到酩酊大醉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酒杯。我以为诗仙李白诗中的‘但愿长醉不复醒’只不过是种夸张的修辞手法罢了，后来直到自己亲身经历过以后才明白这诗中的真义所在！其实喝酒就是喝一种心情，以前只有自己难过的时候才喝，如今我渐渐习惯了，不论悲喜我都爱喝上两杯，它也渐渐成为我生活中的必需品了。”
我莞尔一笑：“待会儿我也陪你喝上一点。”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和淑敏聊得很开。从忆述过去的点点滴滴，再到畅谈如今的工作与生活，我们俩都能聊得滔滔不绝。
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瞬即逝。夜渐渐深了，黎诚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懂得他的用意，我们俩是时候要离开了！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黎诚向大家告别，临别依依，淑敏轻轻地给我一个拥抱，我的话也不多，耳边的一句诚挚的“珍重”胜似千言万语，因为它表达了我对她的不舍，这告别也为这次特别的聚会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回家的路上，黎诚好奇地问我：“临别时，你究竟和淑敏说了些什么呀？”
我回答黎诚：“其实也没什么，这只不过是一些告别的话而已。”
黎诚继续深入地问：“那你们的感情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吗？”
“有，我们会是一对一生的知己！”
“我不是说这一种，我是说，例如情侣。”
我认真地回答黎诚：“不会，我们之间不会发展成那一种关系。因为我懂得，有的时候，在两个异性朋友间的关系中，知己比情侣走得更远、更令人难以望怀。况且，有些感觉仅存在于过去的某一时间段、某一特殊场景。如果说，我对淑敏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那也不过是当年17岁的我喜欢17岁的她而已。自从我遇上婉君以后，我的内心已装不下另外一个女人了。”
黎诚听了我这话，他对我劝说道：“世事如流水一样，它是流动的。忘却过去的人和事不是绝情，因为你选择把它忘却的意义在于它能给你带来新生。这一点我真的希望你能做得到！加油吧，兄弟！”
我微微一笑，不作声。我明白黎诚善意的提醒，经历过婚姻失败和感情挫伤的我，即使爱神恩赐一位自己喜欢的女子在我面前，我也没有这个思想准备去好好地爱一个人。或许等到我的心灵创伤痊愈的时候，我才会选择相信爱情。而如今的我，还没办法做到。
黎诚的小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前，我与他道别了。在登楼回家这短暂的时间，我在寻思着自己未来关于情感路上的方向，既然在天国的婉君和已成过去式的邴燕都只能成为我的记忆了，我又何必苦苦回想呢？是的，人生中的一些记忆缓存是必须清理的，那样做才能使我们活得更自在。人生路很漫长，所以我们必须轻装上阵，只有这样子我们才能走得更远！如果天空乌云密布，我们又怎能看见彩虹？我渐渐懂了，然而思想的参透只需几秒，行动起来的步伐却未必能举步即达，但我仍然愿意花一生的精力去学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