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气一天天地热了起来，人们纷纷褪去了春装换上了短袖，刚上完体育课的孩子们，手头宽裕一点的会去学校的小超市里买冰镇饮料喝，然后再其他同学羡慕的注视下打个幸福的嗝，但大多数的孩子们还是聚集在校园里的水龙头前面，争抢着用各种塑料瓶接一瓶冷水然后灌下去，其解渴程度并不比那些奢侈的饮料差。

张婕已经盯着摊开的那一页书看了很久了，但她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书上，现在有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困扰着她，刚才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她因为平时也不住校，加上爸爸管的严导致性格比较淡漠，所以班级里很少有女同学和她一起玩，虽然她表面一直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心底里还是很希望能和她们一起玩的，只是别人都有固定的玩伴，她也不好加入，可大家都是十几岁爱热闹的年纪，谁还没有颗想玩闹的心呢？

就在她一个人落寞地靠着操场旁边的砖头墙的时候，晓娟注意到了了孤单的她，还主动过来邀请她一起丢沙包，说她们少了一个人，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加入了，就在她不小心被打中以后在旁边等待的时候，突然发现跑来跑去的晓娟好像没有穿内衣，因为是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少，所以看起来尤为明显，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目光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瞥向晓娟的胸前，不知道怎么委婉地告诉她。毕竟现在大家都处于青春期，要是被班级里那几个坏男生看出来了，那么晓娟肯定会受到伤害，再加上晓娟对自己这么真诚，她不应该“知情不报”。

看时间马上就要下课了，张婕还没想好怎么说，最后她做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这一张纸条告诉她，这样两人都不会尴尬，而且今天是星期五，这节课下以后就要放学了，趁着周末晓娟就可以去买内衣了。想到这里，她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笔尖在纸上犹豫了几次才赶在下课铃声前写了短短的一行字，然后趁着没人注意一把塞给晓娟，就背起书包有点仓皇地走了。

晓娟一直是回到家里以后才打开了那张纸，她知道张婕肯定是有不能公开说的话才选择了这种方式，所以一路上她都忍着好奇心没有拿出来。现在她小心地打开那张已经有点潮湿的纸条，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着:“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你，应该买内衣了。”晓娟瞬间脸就红了，其实，就在这几周她自己也发觉了，因为其他的女同学都穿着各种各样的小背心睡觉，这让她这一周睡觉都不敢脱短袖，怕被别人笑话。在把这张纸条“毁尸灭迹”以后，她从书包底摸出悄悄存起来的十几块钱，这是就是她打算买内衣的。晓娟数了数，又放回了原处，虽说张婕是好意，但她仍然有种被拆穿谎言的感觉，这并不是说她怪张婕，相反，能主动告诉她这些事，她知道张婕肯定也是考虑再三的，她只是在担心，连平日里交流不多的张婕都发现了，那班级里其他女生会不会也发现了只是没有说呢？本来打算再攒点钱的晓娟决定就在这个周日去买。

这周日由于刚好有集市，所以有很多学生提前返校凑热闹了，街道上到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在转悠着买点东西，新开不久的奶茶店里也坐了不少“小情侣”，脸上除了甜蜜以外，还有一些紧张慌乱和故作大方的青涩。

晓娟现在在一家看好的内衣店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了，她本来不想在这种地方买东西的，可刚才看的那个竖着“十块钱三件”的小摊摊主对没有任何经验的她挑挑捡捡的行为十分不耐烦，当晓娟问她自己应该买那种的时候，摊主看都没看她就随手丢了两件，晓娟看着都能装进自己两个拳头的内衣，在纠结不知道能不能穿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田晓娟，你买东西啊？”

晓娟慌忙把拿起来的内衣扔在摊上，像是扔掉了一块烧红的碳火，回过头讪讪地笑着说:“我随便看看。”

那女生“啧”了一声，说:“这里没有我们适合的内衣，你去那个超市门口旁边那里有家内衣店，挺好的，我一直在那里买。”然后就跟着其他几个看起来是高中的女生走了，晓娟就像做贼被抓了一样难堪，摊主还在催促着问她到底要不要，晓娟本来想在身上比划一下，但周围人实在太多了，而且几乎到处都是同校的学生，于是她索性不想在这里买了，打算去同学说的那家店里碰碰运气。

她已经走进了店门，不得不说，这里的内衣比刚才那些看起来又丑又笨的地摊货好看多了，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看中的一款内衣，却意外地看到了让她承受不起的价格牌。

“你是不是第一次买内衣？”那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的阿姨轻声问到。

晓娟点了点头，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毕竟，自己的预算根本没有这么多。

“我觉得你看中的这件有点贵，你可以看看其他的，相对比较便宜，也比较适合学生穿。”店主看出了她的窘迫，主动为她解围，然后拿起旁边一件内衣，在她身上比了一下，说:“这个刚好，还不贵，你可以考虑一下。”

晓娟在她给自己等量的时候就赶紧看了眼价格，还好，勉强可以负担得起。但她还是尝试着问了一句:“这个还能再便宜吗？”

店主想了一下，说:“看在你是学生的份上，给你打个八折吧！”

晓娟简直欣喜若狂，连忙从书包底翻出零钱来数给她，把已经装好了的内衣塞进了自己的书包里，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谢过那位好心的店主以后，就一身轻松地来学校了。

周日的晚自习时间老师们一般都在开会，而同学们也在趁着这个时间段抓紧补着作业，当张婕上完厕所回来翻书时，一张夹在书里的小纸条掉了下来，她以为又是哪个男生所谓的“情书”，但当她打开后，才发现那是晓娟给她的，纸条上用大大的字调皮地写着:“情报已收到，请组织放心！”她不由地笑了，回过头对正在等她回应的晓娟做了一个“ok”的手势，两人一起无声地笑着。

青春时候那些晦涩的难言之隐，总有明媚的人帮你会悄然挥去，那位会帮你摆脱孤独和难堪的人，也从来都不会缺席，有时候，我们只是放下了会去主动拥抱的双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