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奉旨行事

警训结训后，恰逢广西特有节日“三月三”的假期。假期虽有三四天，可我并未回家，路途遥远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车费太过昂贵。来回一趟的车费足以应付我这三四天的伙食开销，而且我本就不太喜欢出去游玩，主要还是孤身一人，一个人出去除了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在找不出其他更有趣的游玩方式，毕竟少了些许趣味。

两天时间，我都在埋头整理稿件，也在绞尽脑汁修改论文。这次还算幸运，食堂阿姨没回去，意味着不用点外卖，上次清明假期就没这么幸运了。食堂和宿舍在同一栋楼，让我足不出户就能解决温饱。室友见我一人在宿舍无聊，第三天便叫上我一同去南宁动物园。

假期自四月十四日开始，到十七日傍晚结束，因为这天是收假之时，所以这天我们都未出去。我看看书，写写稿子，如此循环反复，却也难免乏味，毕竟写稿子需要灵感。此外，就我个人而言，写作非常需要安静的环境，这是我一贯的作风。只有静下来，我才会思考诸多事情，只是有时思绪会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不全部写出来便难以入睡。半夜从床上爬起来写文章，于我而言，已是习以为常。

我刷朋友圈时，看到杨成妹发的朋友圈，她发的是一个相册短视频，上面附了这样一句话：“其实每次道别之后，我都有悄悄回头！”瞬间觉得自己认识的人不少，可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认识她只是为完成任务，奉旨行事。这是母亲给我的任务。记得表哥曾说：“我现在已不管是不是我所爱的人，只要我母亲高兴，就算带回家也无所谓。”当一个人完全麻木，便不会考虑自身感受，此时只会在意亲近之人的感受。

带回家意味着性质转变，曾有人问我男生带女生回家是否就一定要娶她，其实这种说法不准确，不是带回家所以娶她，而是要娶她才带回家。若男生带女生回家，那这女生在男生心中地位颇高，我曾也渴望带喜欢的女孩回家，却未能如愿。罢了，人世间遗憾之事众多，这只是其一，或许人生因遗憾而更精彩。

我和杨成妹的相识，是母亲“乱点鸳鸯”所致。高考结束后的我，一心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可母亲如今像小姑一样，简言之就是催我找对象。然而感情之事哪能这般急切，两人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相依，是漫长且复杂的过程。但我懂母亲的忧虑，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完成任务。如今不为自己，只为母亲，只要母亲高兴就好。另一个原因是祖母已 77岁高龄，母亲希望我能早日安定下来。

于是在母亲的撮合下，我和杨成妹通过微信认识，此类事并非首次。记得初中时就有过类似经历，我也和这次一样去见了那女孩一面。虽两次情形不同，但结果如出一辙。我去见那女孩，也是为完成任务。我们难以两全，有时做事并非因能让自己高兴，而是为了让家人高兴，或许这是成长带来的无奈与妥协。

母亲和杨成妹的母亲是工地工友，这是她们做工时谈起的，具体细节我并不清楚。总之她母亲让我去她家，她也在微信里说了，我只百般推脱：“我现在没空，等有空就过去。”母亲不停地催促我，她那边也在催促，可我知道她也是为完成任务，我亦如此。商讨好表哥的提亲事宜后，我沐浴更衣去找杨成妹。

我在外漂泊许久，无处容身，下午两点多才去她家。买了些礼，无特殊原因，只是出于基本的礼节。当晚在她家过夜，是母亲的任务，也是她母亲的任务。傍晚，她的一个表姐来她家，当晚表姐也未归。晚饭后洗脚，随她们上二楼，坐在狭小的客厅里，我显得格格不入，无比局促。我靠墙角玩手机，也只能玩手机，明知此举在这场合不合适。她和表姐闲谈，说起第二天去哪玩，我未插话，低头紧盯着手机。我向来不喜欢去别人家，也很少去，若没记错，这应是我人生中仅有的几次，去杨美琳那是送东西，未久留，也不想过夜。

第二天醒来，窗外缭绕着层层薄雾，我在床上呆坐片刻，心中只想赶紧回家！洗漱都来不及就匆匆回去了，沿着来时路，穿梭在薄雾之中。天似乎要下雨了，阴沉的氛围更添我心中的烦闷。

到家，母亲急切地质问我为何回来，我随意应付几句，不想让她知晓真实情况——她对此满怀期待和信心。而她跟我说了些我不知道的事。我走后，杨成妹母亲问她，她道：“可能是人家看我矮冬瓜一个，嫌弃我了吧！”

自始至终，我未发一言，默默待在一旁，不知她为何如此说，也不想去探究缘由，沉默，我只想沉默，唯有沉默能诉我此刻无奈又复杂的心情！但母亲似乎不罢休，继续追问，我恼怒道：“她和她表姐要去玩，我一个大活人跟着干嘛？像个多余的外人！”

母亲像做错事的小孩，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呆在原地。

然而我向杨成妹解释过，并非对她有愧，只是不想她母亲和我母亲陷入尴尬的境地，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但解释仅一两句话，随意敷衍，答案已明，无需探讨，毫无必要，一切只为完成任务，仅此而已。用秋的话说，我的计划里暂时没这环节，也是因自己隐瞒太多，别人在意太多。周明花的事我不愿重演，假装不在意，却总用我过往之事吵架，终究是我承受不起，也玩不起。或许这是我久久不能忘怀杨菊的原因之一，也是我未轻易与人接触的原因，遍体鳞伤怎敢拖人下水？怎敢张开怀抱？

2021年4月22日，在桂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