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旅行
凌晨两点钟,我们这四位冒险家从圣德尼城关出巴黎。夜色极浓,大家默默行路,都不由自主地感受到黑暗的威胁,看哪里似乎都有埋伏。
晨曦初现,他们的舌头也灵便了;随着旭日东升,他们也恢复了快乐的情绪。就仿佛处于战斗的前夜,心儿怦怦跳动,而且眉开眼笑,大家感到也许要离开的生命,归根结底还是个好东西。
这队人马很是威武雄壮,火枪手的黑战马,它们的战斗雄姿,作为士兵的挚友而养成的列队行进的习惯,这些都暴露了骑手极力掩饰的身份。
跟班紧随身后,一个个全副武装。
一路平安无事,约莫早晨八点钟到达尚蒂伊。该吃饭了。他们在一家客栈门前下马,只见招牌上画着圣马尔丹将自己长袍扯一半给穷人的故事。他们吩咐跟班不给马卸鞍,准备随时重新上路。
他们走进客栈大厅,围着餐桌坐下。
同桌还有一位绅士用餐,他刚从达马尔坦大路而来。他同这几位拉话,讲些晴天下雨的事儿。这几位旅客也随意应答,他为他们的健康干杯,他们也以礼相还。
这时,木斯克东来报告马匹已备好,大家站起来正要离开餐桌,不料那陌生人又向波尔托斯提议,为红衣主教的健康干杯。波尔托斯则回敬道,他十分乐意,如果对方也愿意为国王的健康干杯的话。那陌生人却嚷道,他只认法座,不认什么国王。波尔托斯叫他醉鬼,那人就拔出剑来。
“您可干了一件蠢事,”阿多斯说道,“没办法,现在不能退缩,您就把这人杀掉,再尽快同我们会合。”
他们三人又飞身上马,疾驰而去;波尔托斯这边则向对手许诺,一定给他满身打洞,显示剑术的各种著名招式。
“损失一员!”走出五百步远时,阿多斯说道。
“那人为什么不找别人,就要攻击波尔托斯呢?”阿拉密斯问道。
“就因为波尔托斯说起话来,嗓门儿比我们都大,那人就以为他是头儿了。”达达尼安说道。
“要不我总说,这个加斯科尼的见习卫士是个人精呢。”阿多斯咕哝道。
这几位行客继续赶路。
到了博韦停了两小时,让马喘口气,也要等一等波尔托斯。过了两个小时,波尔托斯还没有赶到,也毫无消息,大家只好重又上路。
从博韦走出一法里,经过一段两道土坡逼窄的路,路面的铺石掀掉了,有十来个人似乎正在干活,有的挖坑,有的平整满是泥浆的辙道。
走到这人为的烂泥坑,阿拉密斯怕弄脏自己的马靴,便恶言恶语地呵斥他们。阿多斯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那些工人开始嘲笑几个行客,那种撒野的无礼态度,甚至把一向冷静的阿多斯也惹恼了,他催马冲向他们当中的一个人。
于是,那些人纷纷退到路沟里,取出藏好的火枪,结果七名行客只好穿越枪林弹雨。阿拉密斯中了一弹,肩膀被打穿,另一颗子弹则打进木斯克东的屁股的厚肉里。不过,唯独木斯克东落了马,倒不是他伤得多重,而是他瞧不见,就以为伤势比实际重得多。
“这是埋伏,”达达尼安说道,“咱们别开枪,快赶路。”
阿拉密斯受伤不轻,但他紧紧抓住马鬃,伏在马背上,还是跟上了其他人。木斯克东的马也赶过来,无人驾驭也加入队列奔驰。“咱们倒有一匹马替换了。”阿多斯说道。
“我倒宁愿有一顶帽子,”达达尼安说道,“我的帽子给一颗子弹打飞了。老实说,我还算有运气,没有把信放在帽子里。”
“好家伙!可是,波尔托斯经过那里,准要被打死。”阿拉密斯说道。
“波尔托斯若是能站起来,现在早就同我们会合了。”阿多斯说道,“依我看,那个醉鬼一到决斗场,酒就该醒了。”
他们又跑了两个小时,尽管马十分疲惫,恐怕随时有可能停下。
几位行客抄了一条近道,从而希望少碰到些麻烦。然而,到了克雷沃克尔时,阿拉密斯就说不能再往前走了。的确,他伤得那么重,还保持温文尔雅的仪表和文质彬彬的风度,坚持到这里需要超人的勇气。他的脸色一阵白似一阵,有时不得不扶他在马上坐稳。到了一家小酒店门前,大家将他扶下马,留下巴赞照顾他,反正发生冲突,这个跟班只是个累赘,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然后,大家重又上路,希望能赶到亚眠过夜。
他们再次上路时,就只有二主二仆,即格里莫和卜朗舍这两个跟班了。阿多斯不禁说道:
“见鬼!活见鬼!我再也不上当了,从这里到加来,我向你们保证,他们休想让我开口,也休想让我拔剑。我发誓……”
“咱们先别发誓,”达达尼安说道,“还是快跑吧,只要咱们的马同意。”
几位行客用马刺狠扣坐骑的腹部,马受到剧烈刺痛,又奋力奔跑,午夜时分终于抵达亚眠,在金百合客店下榻。
店主看样子是天下最老实的人,他一手举着烛台,另一只手拿着布睡帽,接待两位客人,安排他们每人各住一间漂亮的大客房,可惜两间客房分别在客店的两端。达达尼安和阿多斯不同意,店主回答说,其他房间都配不上两位客官;但是他们声言就睡在一间客房,在地上给每人放一张床垫即可。店主据理力争,旅客绝不松口——必须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办。
他们刚排好床铺,从里侧将房门堵死,就听见从院子里敲护窗板的声音,他们问是什么人,听出是他们跟班的声音,便打开窗户。
果然是卜朗舍和格里莫。
“看管马匹,有格里莫一个人就够了。”卜朗舍说道,“两位先生如果愿意,我就横在你们的房门口睡觉,保证谁也近不了你们的身。”
“那么你睡在什么上面呢?”达达尼安问道。
“这就是我的床。”卜朗舍答道。
他指了指一捆麦秸。
“那你就进来吧,”达达尼安说道,“你说得对,店主那副嘴脸,我看不对劲,殷勤得过分了。”
“我看也不对头。”阿多斯说道。
卜朗舍便从窗户跳进屋,横卧在门口;格里莫则回到马厩关起门,他保证早晨五点钟,他和四匹马都准备好上路。
夜晚相当安静,不过,约莫凌晨两点钟时,有人试图开门,卜朗舍一下子惊醒,喊了一声:谁呀!有人回答说走错了门,随即走开了。
凌晨四点钟,马厩里一片喧闹。格里莫要叫醒马厩的几个伙计,却被他们狠揍了一顿。达达尼安他们打开窗户,看见可怜的小伙子已经失去知觉,脑袋被叉子柄打破了。
卜朗舍来到院子,要给马匹备鞍,可是马脚全跛了。木斯克东的那匹马昨天没人骑,空跑五六小时,按说还能继续赶路,谁料由于不可思议的过错,据说请来给店主的马放血的兽医,却给木斯克东的马放了血。
看来苗头不对:这一系列意外事件,也许是偶然发生的,不过也很可能是一种阴谋的结果。阿多斯和达达尼安也走出客房,卜朗舍则去打听附近是否能买到三匹马。客店门口倒拴着两匹备好鞍的骏马,又精神又强壮,很可以解决问题。于是他问两匹马的主人在哪儿,人家告诉他,那二人在客店过的夜,此刻正在同店主结账。
阿多斯也去付房费,达达尼安则站在临街的大门等着。店主在一间缩在里边、天棚低矮的屋里,伙计请阿多斯进去。
阿多斯毫无戒备,走进里屋,掏出两皮斯托尔付账。店主坐在桌子后面,桌子有一个抽屉半开着,他接过银币,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突然他大喊一声:这钱是假的,这人和他的旅伴是造假币的人,喊人把他们抓起来。
“你这怪家伙,”阿多斯逼上前,“看我不割掉你的耳朵。”
与此同时,四条全副武装的汉子,从旁门冲出来,扑向阿多斯。
“我上当啦!”阿多斯扯着嗓门大喊,“快走,达达尼安!冲啊,冲啊!”他随即放了两枪。
达达尼安和卜朗舍不等他说第二遍,解开那两匹马的缰绳,飞身上马,用马刺猛催,一溜烟儿跑了。
“您知道阿多斯怎么样了吗?”在奔驰中,达达尼安问卜朗舍。
“唔!先生,”卜朗舍答道,“我看见他两枪撂倒两个人;隔着玻璃望进去,他好像在用剑同人搏斗。”
“好样的,阿多斯!”达达尼安咕哝道,“没想到要抛下他!再说了,离这儿不远,也许还有人等着我们。前进,卜朗舍,前进!您是个勇敢的人。”
“我跟您说过,先生,”卜朗舍回答,“我们庇卡底人,真到用的时候才能显出本色来。而且,我在自己的家乡,就更来劲儿了。”
两个人催马疾驰,一口气跑到圣奥梅。他们怕出意外,就牵着缰绳让马歇一歇,在街上随便吃点儿东西,然后,他们又出发了。
离加来城门还有一百来步,达达尼安的马倒下了,怎么也拉不起来,马鼻子和眼睛都流了血。剩下卜朗舍的这匹马,可一停下来,就再也赶不走了。
幸好如我们所说,他们离加来城只有百十来步了,就干脆把两匹马丢在大路上,二人跑向港口。卜朗舍让他主人注意看,前边五十步有一位贵绅和一个跟班。
他们快步追上那位贵绅。那人行色匆匆,马靴上满是尘土,他正打听能不能立刻渡海去英格兰。
“这事儿本来极容易,”一艘准备扬帆起航的海船老板答道,“只是今天早晨接到一项命令,没有红衣主教先生的特别许可证,一律不放行。”
“我有这种特许证,”那位贵绅从兜里掏出证明,说道,“就是这个。”
“还得拿去让港务总监签证,”船老板说道,“签完了请坐我的船。”
“港务总监在什么地方?”
“在他别墅。”
“他别墅在哪儿?”
“离城四分之一法里,从这儿望得见,就坐落在那小山脚下,那青石板房顶。”
“很好!”贵绅说了一句。
他带着跟班,走上去总监别墅的路。
达达尼安和卜朗舍跟上去,但是拉开五百步的距离。
一出了城,达达尼安就加快脚步,等那贵绅刚走进小树林,达达尼安就追到他身边了。
“先生,”达达尼安对他说,“看样子您很急吧?”
“万分火急,先生。”
“实在遗憾,”达达尼安说道,“我也非常急,我想求您帮个忙。”
“帮什么忙?”
“让我先走。”
“这不可能,”那贵绅说道,“我四十四小时赶了六十法里路,明天中午,我务必到达伦敦。”
“我用四十小时,也走了同样长的路程,而且明天上午十点钟,我务必赶到伦敦。”
“非常遗憾,先生,我是头一个到的,不能第二个过去。”
“非常遗憾,先生,我是第二个到的,可我非要第一个过去。”
“我为国王办差!”那贵绅说道。
“我为自己办差!”达达尼安则说道。
“看样子,您这是成心向我寻衅。”
“真见鬼!那能是什么呢?”
“您想要干什么?”
“您想知道吗?”
“当然了。”
“那好!我想要您带的那张特许证,因为我需要一张却没有。”
“想必您是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
“让我过去!”
“您过不去。”
“勇敢的年轻人,我可要砸烂您的脑袋。喂,吕班!我的短枪!”
“卜朗舍,”达达尼安说道,“您对付跟班,我来解决主人。”
卜朗舍初次逞威风,无所畏惧,朝吕班猛扑过去,而且他身强力壮,一下子就把对手打翻在地,用膝盖抵住那人的胸膛。
“我的活儿干完了,先生,”卜朗舍说道,“放心干您的活儿吧。”
那贵绅见此情景,便抽出剑来,扑向达达尼安,不料碰到了强手。
只用三秒钟,达达尼安就接连刺中他三剑,刺中一剑来一句:
“这一剑为阿多斯,这一剑为波尔托斯,这一剑为阿拉密斯。”
中了第三剑时,那贵绅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达达尼安以为他死了,至少昏迷过去,便上前去拿特许证。可是,他伸出手臂正要搜索时,那个剑没撒手的受伤者,突然刺向达达尼安的胸口,还说了一句:
“这一剑给您。”
“还有我一剑!好的留在最后!”达达尼安嚷道,他怒不可遏,第四剑刺进腹部,将对手钉在地上。
这一下,那贵绅合上眼睛,昏了过去。
达达尼安看见他把特许证装进那个口袋里,便翻了出来,一看是开给德·瓦尔德伯爵的。
接着,他又最后瞥了一眼那个英俊的青年,看上去那人不过二十五岁,躺在那里失去知觉,或许已经死了。他不禁叹息一声,感叹促使人们相互残杀的这种奇怪的命运,为了素不相识的人的利益相互残杀,而那些人往往不知道世上还有他们这些人。
然而,吕班连声号叫,拼命呼救,很快把他从这种思索中唤醒。
卜朗舍用手卡住他的喉咙,竭尽全力掐紧。
“先生,”他说道,“只要我这样掐住,他就叫喊不了,这我有把握;可是我一松手,他就又叫嚷起来。我看出他是诺曼底人,诺曼底人全都这么倔巴。”
的确,喉咙给人紧紧掐着,吕班还要叫出声。
“等一等!”达达尼安说道。
他掏出手绢,把吕班的嘴给堵住。
“现在,咱们把他捆在树上。”卜朗舍说道。
这事仔细办完,他们又把德·瓦尔德伯爵拖到他的跟班旁边。天色渐晚,夜幕开始降临,而那被捆绑之人和受伤者恐怕要在离大路不远的树林里待到第二天了。
“现在就去港务总监家!”达达尼安说道。
“可是,您好像受伤了吧?”卜朗舍问道。
“没关系,咱们先处理急务,然后再看我的伤口,而且,我觉得伤势不太危险。”
于是,两个人大步流星,朝那负责官员的别墅走去。
下人通报德·瓦尔德伯爵求见。
“您有红衣主教签发的特许证吗?”总监问道。
“有,先生,”达达尼安回答,“就是这份。”
“哦!哦!证件合乎规定,是特许。”总监说道。
“这很简单,”达达尼安应道,“我是红衣主教最忠诚的部下。”
“法座好像要阻止一个人去英国。”
“对,一个叫达达尼安的贝亚恩贵族,他同三位朋友从巴黎启程,企图去伦敦。”
“您认识他本人吗?”总监问道。
“认识谁呀?”
“那个达达尼安。”
“熟极了。”
“那您能给我描述一下他的相貌特征吗?”
“再容易不过了。”
达达尼安便把德·瓦尔德伯爵的相貌特征,详详细细地描述一遍。
“有人陪他吗?”
“有,是个叫吕班的跟班。”
“对他们要严密监视,一旦抓住他们,就可以让法座放心了,多派人把他们押回巴黎。”
“总监先生,您能这么做,”达达尼安说道,“一定会得到红衣主教的奖赏。”
“您返回之后,还能见到法座吧,伯爵先生?”
“毫无疑问。”
“请您转告他,在下是他的仆人。”
“我一定转告。”
得到这一明确的回答,总监十分高兴,立即签发了通行证,交给达达尼安。
达达尼安也不再说客套话耽误时间,他谢了总监,施礼告辞。
一出了门,他和卜朗舍撒腿就跑,绕了一个弯,避开那片树林,从另一道城门回到城里。
那条船一直准备起锚,船老板在码头上等候。
“怎么样?”他见达达尼安便问道。
“这是签发的通行证。”达达尼安说道。
“另一位贵绅呢?”
“他今天不走了,”达达尼安说道,“不过请放心,我会付双份的船钱。”
“既然这样,我们就起航吧。”船老板说道。
“我们起航。”达达尼安重复道。
他和卜朗舍跳上小艇,五分钟之后便登上大船。
走得正是时候,海船驶离港口约半法里,达达尼安就望见一道闪光,接着听到一声炮响。
那是宣布封港的号炮。
现在该查看一下伤口了——好在如达达尼安所想的,伤势不算重。剑尖碰到一条肋骨滑开了,伤口又几乎立刻黏住衬衣,没有流几滴血。
达达尼安身子累得散了架,就躺到为他铺在甲板的床垫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次日拂晓,离英国海岸仅有三四法里了——一夜风力小,船行驶得缓慢。
十点钟,船到多佛尔港抛下锚。
十点半钟,达达尼安踏上英格兰大地,高声嚷道:
“我终于到啦!”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必须前往伦敦。英格兰驿站相当健全。达达尼安和卜朗舍各租一匹矮种马,一名骑夫在前面奔驰带路,用了四个小时便到了京城的大门。
达达尼安没到过伦敦,他连一句英语也不会讲,只好在一张纸上写了白金汉的名字,谁都可以给他指引去公爵府的路。
公爵陪国王去温莎打猎了。
公爵有个心腹跟班,每次旅行都跟随左右,能讲一口漂亮的法语。达达尼安见到那个跟班,说明他从巴黎赶来,是为了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务必立刻同他主人谈一谈。
达达尼安讲话坦诚,说服了帕特里克——这便是那位首相跟班的名字,帕特里克当即叫人备两匹马,亲自给这名见习卫士带路。至于卜朗舍,他浑身僵得像根藤杖,是让人扶下马的。可怜的小伙子筋疲力尽了,而达达尼安却仿佛钢筋铁骨。
到了温莎城堡一打听,国王和公爵架鹰打猎,去了两三法里远的沼泽地。
又跑了二十来分钟,到达了指定地点。帕特里克很快就听见主人呼叫猎鹰的声音。
“我怎么向公爵大人通报来客呢?”帕特里克问道。
“您就说有一天夜晚,在新桥撒马利亚人水塔前,找他寻衅打架的那个青年到了。”
“这种自我介绍太古怪啦!”
“您就等着瞧吧,这样自我介绍同样管用。”
帕特里克催马向前,见到公爵,以上面所说的一套话向他通报,说是一名信使等着求见。
白金汉当即认出达达尼安,猜想法国出了什么事情,派人来通消息。他只问了一句送信的人在哪儿,远远一望便认出禁军卫士服,策马直奔达达尼安跑去。帕特里克行事谨慎,停在远处。
“王后没有出什么事吧?”白金汉高声问道,一句问话就把他的全部心思、全部爱恋暴露无遗。
“我相信没出什么事,但是我认为,她面临极大的危险,唯有大人才能救她脱险。”
“我?”白金汉高声说道,“我!如能为她做点儿什么事,就是我的福运!说吧!说吧!”
“给您这封信。”达达尼安说道。
“这封信!是谁写来的这封信?”
“我想是王后陛下。”
“是王后陛下!”白金汉说着,面失血色,达达尼安见状真以为他要晕过去。
白金汉弄开信的封漆。
“这怎么撕破了?”他指着信上透亮的破洞,问达达尼安。
“唔!唔!”达达尼安答道,“我没有看见,大概是德·瓦尔德伯爵猛刺我胸膛那一剑,把信给刺破了。”
“您受了伤?”白金汉问道,同时拆开了信。
“哦!没什么!”达达尼安说道,“擦破一点儿皮。”
“上天明鉴!我读到了什么内容啊!”公爵嚷道,“帕特里克,您留在这儿,不,还是去找国王,不管在哪儿也要见到,对陛下说我恳请宽恕,一件天大的事召我回伦敦。走吧,先生,走吧。”
二人又在回京城的路上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