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泰坦 陈宇
“你说什么？消失了？天王星？这……不太可能吧！你再说一遍。”
陈宇慢慢地站起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盯在年轻参谋的脸上，压低了声音说道。
对于这条消息，他心里虽然将信将疑，却不会轻易否定，更不会大惊小怪，多年的职业军事生涯里，他经历过更加离奇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早已习惯了临危不乱、谋定而后动。
参谋脸上一红，心想刚才自己确实有些惊慌失措了。
“是！报告参谋长、李处长，十五分钟前，作战处对同步轨道发来的太空监视图像进行例行交叉对比时，发现天王星突然失踪了，目前正在组织对整条轨道进行搜索。”
“通报火星方面没有？太阳系监视预警系统有没有发现？”李方问道。
“通知刚刚发出，过一会儿他们才能收到。从时间上来判断，这件事情刚刚发生。”
“等一等，先把急着下结论，说不定是虚惊一场呢！”李方摇头。
“是啊，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我也觉得有些过于蹊跷。对了，环境委员会那边问过没有？他们的天象观测系统中，天王星始终是重点目标。”
他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来，除了舰队部署的同步轨道预警卫星，泰坦联盟很早就建立了完整的天象观测系统，由一个专门的“环境委员会”负责运行，主要用途是生成太空图景。
原来，泰坦星球的大气极为稠密，虽经长期稀释，但是截至目前，她的天空依然是雾蒙蒙的，整层大气透光率极低，站在地上抬头仰望，除了那粒极为刺目的小亮点——太阳之外，就连近在咫尺的土星系统只是一个模糊暗淡的轮廓，如同画在厚窗户纸上的一副水墨画……每个泰坦人都知道，想要看到真正的土星，或者更遥远的木星和天王星，必须登上飞船，钻出大气层，进入太空之中。
而环境委员会的职责之一，就是用光学技术模拟生成外太空景象，将其动态投放到大气底层，白天、晚上、春夏秋冬……无论何时，人们抬头便能看到巨大的星环、红色的木星、青绿色的天王星，还有无数大大小小土星系卫星，旋转着从天空划过……
“参谋长提醒得是，这一点我们却没想到，马上去办。”
那位参谋向他们敬个礼，转身跑开了。
“参谋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搞错了……”
李方一直望着他跑出情报中心的大门，才回过头来，对陈宇说道。
“应该不会。交叉对比都是由电脑完成的，比人工分析更可靠。别说是那么大一颗行星，就是附近突然出现一艘不明身份的飞船，只要它不隐身，系统也能马上识别出来。我担心，这事和努阿克人有关系。这样吧，你们把前些日子对冥王星的监视结果调出来，看看能否有所发现，我先回指挥中心了，有情况随时通报。”
他刚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李方的三维头像就跳出在桌面上。
“参谋长，你的判断很准确，天王星的消失，努阿克人绝对逃不了干系。”
“是啊，一路上我都在想，对努阿克人来说，既然能够诱发太阳爆燃，那么让一颗行星快速消失，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说说看，你们都有哪些发现？”
“好的。两周前，一支小型努阿克舰队离开冥王星，来到天王星附近。该舰队包括六艘突击舰和一艘重型攻击舰，分别占据不同的轨道。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六艘突击舰的轨道高度完全一致，都是两万五千公里，只是倾角不同，分别为0度、60度、120度……也就是说，各轨道面之间的夹角都是60度。请看，这是计算机生成的三维轨道图。”
努阿克飞船被统一标记为红色，看上去格外醒目。它们虽然并不在同一条轨道上，但是从他的角度望去，六艘突击舰头尾相连，好像一条贪吃蛇，将天王星紧紧包围起来，绕着她不停地旋转，一圈又一圈，速度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他左右摆动身体，尝试换个方向观察敌人飞船的运行状态，最后指着最大最亮的那颗红点问道：
“这艘重型攻击舰好像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是的。它选择了一条又高又远的圆形轨道，平均直径为三十万六千公里，超过十个天王星直径。”
他微微点头。“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她必须采取更高的轨道参数，才能同时观察和指挥这些突击舰。”
“请看，努阿克人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将天王星压缩为一粒直径不足百公里的固态球体，导致她从我们的视场中消失。”
天王星停止了自转，颜色由青转蓝，体积迅速缩小，好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探出右手，先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这颗不幸的气态巨行星，再将它们张开……图像被放大了，他看到，随着体积的收缩，星球表面上激起许多波纹，阴暗相间、起伏不已，每一条的尺度都有上千公里……那些努阿克飞船越飞越低，始终保持原有阵型，她们的轨道好像一根根无形的绳索，从四面八方同时收紧，将天王星捆扎得越来越牢固、压迫得越来越小，她的表观颜色由蓝色转为紫色，再转为白色，亮度不断增加，好像一枚小小的灯泡……最后一刻，六艘努阿克飞船同时喷射出一大团黑色的物质，将她密密地包裹起来。
他用力揉揉眼睛，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可思议——千真万确，天王星就这样消失了。
“整个过程进行得很快。”
他扫一眼时间标尺，视频播放速度显示为1200倍。从飞船开始环绕到完成压缩，一共只用了24个小时，在1200倍速下，一分多钟就播放完了。
“说实话，李方，视频给我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震撼。现在我命令，未经指挥部允许，这段视频不得随意泄露，以免民众看到后，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明白，情报中心也这样认为。”
“还有个问题——那些努阿克飞船，它们现在哪里？”
“完成对天王星的压缩之后，它们原地逗留了三天，似乎是为了观察与评估行动效果。再往后，这些飞船就从我们的雷达上消失了，应该是启动了隐身——”
李方声音里忽然多出来一丝颤抖，“参谋长，你说，也没有可能，这些飞船正在飞向我们，飞向泰坦？”
这个问题他刚才已经想到了。
“极有可能。在我看来，事情的起因应该是努阿克人刚刚研究出某种新式星际武器，就像视频里看到的，可以对行星进行压缩，他们跑到天王星上，对她进行了试验，结果很成功。既然如此，下一步当然要寻找某颗人居行星进行第二轮试验，而泰坦距离最近，大小也挺合适——她被敌人选定为攻击对象，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努阿克飞船离开天王星之后，便全体进入隐身状态。从时间上推算……”
李方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假如敌人一周前离开天王星，考虑加速、平飞、减速……这会儿很可能已逼近我们的外围防御圈！还真是来者不善呀！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努阿克人第一次动用进攻型行星级武器。看来，苏鲁已经做好准备，要与人类进行最终决战。”
“这样吧，李方，你先把那边的事情安排好，然后尽快赶到指挥中心。我现在就去找首相，建议立即召开联盟紧急作战会议。对了，记得带上最新一版应急预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