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蓝颜知己
冯媛媛急匆匆跑进了病房，张新阳已经让人扶着趴在了病床上。
许医生一见冯媛媛就劈头盖脸问道：“小冯，你是怎么护理的，工作期间干什么去了，病人成了这样，怎么向巩主任交代，怎么向病人家属交代？我告诉你，病人出了问题你是要负责任的。”
许医生脱去了张新阳的上衣，伤口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透了，好在缝合的地方没有大碍。冯媛媛看着张新阳的伤口，不由自主地掉了眼泪。
许医生见冯媛媛哭了，又说道：“批评你两句就哭，工作没做好，还说不得了？”
正趴在床上的张新阳听见许医生是在批评冯媛媛，赶快说道：“许医生，不关冯护士的事，是我让她去帮我找本杂志看的。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上厕所，哪好意思麻烦护士同志，是我犯了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您批评我吧。”
许医生说：“我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可这是我们的制度。照顾好你是她的职责，失职了就应该接受批评，你不用帮她说好话。”
许医生本也不想怎么批评冯媛媛这个医院最优秀的护士。见张新阳并不介意护士的失职行为，他自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检查完伤口后，许医生对冯媛媛说：“一会儿重新给他输液，观察一下伤口，不出血了重新包扎。”
许医生刚要出门，又转回身对冯媛媛小声说道：“不是我批评你，孙副院长重点叮嘱过的病人，出了差错是要挨批的，用心点儿。”
冯媛媛点了点头，将许医生送出了病房，她关上门，转身对张新阳说道：“真把自己当英雄了？逞啥能？”
张新阳看她脸上还有泪，就说道：“别哭了哈，是我不对，害你挨批评了。”
“我才不是为了批评哭呢，我是看着你……”冯媛媛打住了话头，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问，“你为啥不等我回来？”
张新阳趴着做了个鬼脸说道：“鸡汤喝多了，憋不住了！”
这一句话，逗得冯媛媛捂着嘴笑了。
张新阳又说：“再说了，上厕所让你跟着，我尿不出来！”
冯媛媛笑得更厉害了，说道：“张新阳，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保守的，在我眼里只有病人，不分性别。”
说着，冯媛媛搬了个凳子，坐到了张新阳床边。
张新阳看着她说：“不许哭鼻子啦！刚才许医生说孙副院长是怎么回事啊？”
冯媛媛说：“你们领导是孙副院长的朋友，他和孙副院长打了招呼，这不就把我们忙得团团转了嘛。我觉得，你们领导是看上你这个人才了，照这么下去，你在顾阳焦煤是大有前途的。”
张新阳说：“这也算个前途？来了还没两个月就进了两回医院，这次还差点丢了小命，我估计自己都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冯媛媛问道：“那你知道谁干的吗？”
张新阳说：“我觉得是李顺，那天我看见了凶手的背影，应该是他。”
冯媛媛问：“为什么？”
张新阳说：“前几天我狠狠地教训了这个无赖一顿。”
于是，张新阳就把那天去程三三家怎么遇到李顺，怎么打了他一顿，都详细地和冯媛媛讲了一遍。
冯媛媛听完说道：“李顺这个蠢货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也不考虑后果。”
张新阳认真地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们这种人头脑简单，一冲动啥事也能干出来。他们或许就是所谓的垃圾人吧，往后遇到这些人还是离得远些好。”
冯媛媛说：“好啦，哲学家。让我看看伤口吧。”
她掀开了盖在张新阳背上的被子，看了一下伤口上盖着的纱布，一圈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
冯媛媛问道：“伤口还疼吗？”
张新阳摇了摇头说：“不疼，不疼，本来也就没啥事，都是许医生大惊小怪的。”
“那你别动啊，我去取东西，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冯媛媛说着，轻轻地给张新阳重新盖好被子，走出了病房。
张新阳趴着等了不到五分钟，冯媛媛就拿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你要忍着点儿啊。”
说着冯媛媛就给张新阳的伤口消起了毒。张新阳疼得一个激灵，但没有叫出声，只是说很凉。冯媛媛不知处理了多少病人的伤口，但今天却紧张得不得了，好不容易把伤口重新包扎好后，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刘海儿紧紧贴在了前额。
“还有替换的衣服吗？你的上衣都让血给浸透了。我帮你换上，一会儿输液就方便了。”
张新阳指指柜子说道：“在那个包里。”
冯媛媛拿了一件替换的衣服，走到病床边对张新阳说：“配合点儿，我扶你坐起来！”
冯媛媛一只手扶着张新阳的后背，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张新阳的瞬间，竟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她愣了片刻，张新阳问道：“怎么了？”
冯媛媛赶忙掩饰着自己的慌乱，说道：“没什么，我看了下伤口。”说着一用力，扶起了张新阳。
冯媛媛下意识地看见了张新阳赤裸的上身，结实的胸膛下排列着腹肌，犹如一个健壮的勇士带着战场上决斗的伤痕，威风凛凛地展示着他的骄傲和荣耀。冯媛媛的心快速地跳着，脸上着了火一般地烫，心头一阵一阵的暖流触电一样从心尖传到指尖。在帮张新阳穿秋衣的时候，她忍不住把手放到了他的胸前，不过她很快又缓过了神，迅速把手移开，等到换好了衣服，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想必也是绯红绯红的。
冯媛媛慢慢地扶着张新阳侧躺下，她怕张新阳看到自己的尴尬，忙借口说拿输液器走出了病房。冯媛媛几乎是跑着回到了休息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表现得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她不禁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是喜欢上他了吗？自己喜欢过男生，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知所措过。这是一种渴望被他保护，希望让他陪伴的感觉。是否自己以前的感受都不是爱，难道这才是爱吗？
冯媛媛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和下来，她反复告诉镜子里那个满脸通红的女孩，我们是朋友，是彼此尊重的朋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自言自语道：“冯媛媛，你不能放纵自己的感情，张新阳跟你只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只是那个懂你的知己。”
冯媛媛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后，这才到护士站拿了液体。推开门时，张新阳已经睡着了，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冯媛媛坐到了床边，看着这个男人，不禁想再触碰一下他健硕的肌肉，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理智告诉她，这个人只能是她的朋友，一生的朋友。
过了一会儿，张新阳一睁眼，看到坐在旁边的冯媛媛，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问道：“你干吗呢？怪吓人的。”
冯媛媛收回了思绪说：“准备给你输液呢，看你睡着了，就坐在这儿等等。”
“来吧，我就是打了个盹儿而已。”
说着他撸起了袖子。冯媛媛轻轻给他扎上了针。
“想她吗？”
“谁？”
“诗雅。”
“想。”
“给我她的电话，我明天给她打电话。”
“不要。”
“为什么？她是你女朋友，应该让她来照顾你。”
“没什么，只是我不想让她担心。”
“可你需要人照顾呀？”
“没事，我自己可以。”
“又逞强，你就是个大男子主义者。你觉得你啥也行，是吧？”
张新阳认真地说：“媛媛，我何尝不想让她来？我们的事她家人还不知道呢，况且她还在读书，能翘课吗？”
冯媛媛问：“那你为什么不去她家呢？”
张新阳看着冯媛媛疑惑的表情说：“我不敢。你知道吗，她父母都是津州纺织集团的干部，我是个农村的穷小子，他们能同意吗？”
冯媛媛问：“那你怎么还选择她？”
张新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出了三个字：“因为爱！”
两人一时谁也不再说话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直到一瓶液体滴完了最后一滴。冯媛媛拔了针头，看着表，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
冯媛媛给张新阳掖了一下被角说道：“早些休息吧，有事就按铃叫我。”
“你也是，没事了就睡会儿。”
“嗯，我会的。”她边说边开了台灯。
“那我走了。”冯媛媛收拾起东西，朝着门外走去。
“媛媛！”
“嗯？”冯媛媛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张新阳。
张新阳微微笑着说道：“谢谢你，真心的。”
冯媛媛对他笑了笑，摆了摆手，出了门，不一会儿脚步声就消失在了走廊。
第二天中午，李荣提着水果走进了病房，看着张新阳在地上遛弯，笑着说：“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才几天就和没事人一样了。”
张新阳说：“谢谢李部，恢复得挺好，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出院了。”
李荣说：“着急啥，好彻底了再说。赖总本来也要来的，关书记临时找他有事，就让我替他来了。”
张新阳说：“领导这么忙还惦记着我，真不好意思。其实有一飞来就行了，再说我这也不是啥大伤，几天就好了。领导一关心，我都觉得自己真得了什么大病了。”
李荣听了大笑着说：“还是你张新阳会说话，不像我，大老粗一个。”
李荣笑了会儿，脸上又恢复了严肃，狠劲说道：“新阳，这个事破案了，是李顺干的。弱智，干完了还和别人显摆，刑警队一上手，没半小时全说了。他说你那天打了他了，他气不过，喝了点酒越想越气，就犯了这事。”
张新阳一听和自己猜得一样，心里骂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于是张新阳就把去程三三家遇到李顺的事儿又跟李荣讲了一遍。
“这家伙还真是个泼皮，这次新仇旧账咱们一起算，狠狠办他。县公安局的黄队是赖总的朋友，赖总让黄队和刑警打了招呼，这次连他赌博的事一块儿立案，判他个三年五年。”
张新阳说：“我不想和这种人置气，该怎么立案怎么立案，由着司法机关依法办就行。何必再让赖总欠黄队人情呢？”
李荣笑着说：“好小子，像我带出来的兵，大气，大气。”
正说着，李荣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他对张新阳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医生让出院了再出，我放你长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