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摘星9
顺利送走了众人,池鱼拍着手得意地道:“师父,我干活利不利索?”
雪凌寒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回摘星殿坐下:“心网已开,开始采集信息了。若有违规者,你酌情处理。”他的声音温和低沉,充满张力而有磁性,煞是好听。
“师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池鱼擦着额头的汗水道,“仙后不是说今年的人不多么?还说来的都是小虾米小虫子,两三下就打发了。结果,这人数到了极限不说,还个顶个的都是有来历的。谢轻云,秋嫣然,夜月灿……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母后没看过详细资料,也只能预估。既是预估,就难免有出入。”
“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局面了?那您干嘛还答应这苦差事?”
“差事虽苦,好过看母后烦恼。何况,她还送了我一个物件为酬。”
“物件?什么物件?”池鱼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打探自家师父的事,却还是问了,“师父什么都不缺,啥物件值得您这么苦哈哈地蹲守在此?”
雪凌寒摊开手,一枚浅紫色形如凤凰的玉佩泛着紫气出现在他的掌心。
“这是?恕徒儿眼拙,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紫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池鱼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差事一点都不苦,简直太欢乐了!”
“别贫嘴了,做事吧。”雪凌寒无心说笑,简单吩咐了几句就闭目养神。“好生留意他们的动向,别出岔子。”
玉石制成的影壁上,无涯岭的一花一木清晰可见。风吹过,吹弯了绿油油的小草,吹得树叶刷刷作响。两条碧绿的小蛇在草丛中玩得正欢,听见有人来便飞速藏了起来。其中一条露了尾巴在外面,被人拽了出来。那人见它颜色鲜艳,以为是有毒的,随手就将它摔成了两段。另一条小蛇藏身在大树后,动也不敢动,生怕也惨遭厄运。一只手伸过来,掐住它的七寸,将它活捉。
“奶奶的,死了一条又来一条。说这无涯岭是毒蛇猛兽的巢穴一点不为过。”抓蛇的人正要如法炮制摔死小蛇,莫待从树后转出来,挖坑埋了那条死蛇才说:“这是翠青蛇,没有毒。请放了它。”
“不是毒蛇?不是毒蛇颜色还这么好看?”
“好人不一定貌似潘安,坏人不一定就样貌丑陋。”莫待的语气平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那人却凭空听出了些许嘲讽。“手下轻些。它要是死了,阁下又要扣分了。”
那人本来还不想松手,闻言立马将小蛇扔到草丛,骂骂咧咧地走了。莫待则跟着小蛇慢悠悠地走向森林深处。那小蛇颇通人性,似是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不怕也不躲藏,走走停停,边走边玩,一人一蛇各得各的自由与自在。玩够了,它用尾巴蹭蹭莫待的鞋面,跟他告别。莫待拽了根草叶子轻轻扫扫它的脑袋,用又轻又柔的声音道:“告诉你的族人,这几天别出来活动,很危险。遇上那不识货的,咱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不用怕丢脸。实在逃不过了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来,别白白冤死了。”小蛇摆摆尾,钻进草丛不见了。
呵斥声伴随着打斗声不断从前面传来。莫待不愿多事,打算绕道而行。刚走没两步,忽听得有人高声道:“莫公子是我凤来客栈的客人,也是我顾长风的朋友。你们若是对他有意见,大可以当面说给他听,背后这样诋毁,算什么?”
一男子道:“我们看不惯他那轻狂样,说他几句又怎么了?要你在这里多事?”
莫待心想:如此有特点的声音实属少见,就是不知道它的主人是什么模样。
男声之后是个又娇又嗲的女声:“要管别人的闲事也得先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说话间,剑与剑鞘相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夹杂着一男一女的嬉笑和叱骂,听得格外刺耳。莫待隐身在草丛中,抱着笛子望着天上的云发呆,好似根本不知道这场纷争是因他而起。
池鱼指着影壁中的女人问:“师父啊,这鬼见愁的夫妻俩怎么也来了?今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出动了?”
“馋猫闻见了鱼腥味,焉有不动之理?这对夫妻素来最喜欢刺激好玩的事,岂会错过进入无涯岭的机会。”雪凌寒来到影壁前,眯眼看着坐在树上的蒙面人,“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没印象。”
池鱼回头一看,傻眼了:“这人打哪儿冒出来的?刚才还没有。”
好像知道有人在看自己,蒙面人忽然反手一抓,影壁里便没了他的身影,只有顾长风和一对男女缠斗的画面。
好厉害的功夫!雪凌寒试着查找蒙面人,结果一无所获。此人要么跟仙界的人有关,要么本来就是仙界的人。如若不然,他将无从得知无涯岭上覆盖着心网,更不可能知道剪断心网的方法。而参选的都是俗家子弟,应该没人会仙法。难道他之前就藏身在无涯岭?那他又是如何躲过了那一轮一轮的清场搜索?
“这些考生穿的衣服都经过特殊处理,每一件上面的绣纹也都是独一无二的。咱们可以轻松查到穿那件衣服的人是谁。”
“以他的本事,抢了别人的衣服穿有何难?事后他再换回原来的衣服,你要怎么查?放他们到无涯岭,本身就是为了修炼。就算此人心怀不轨,他们也应该想办法自救。除魔卫道的这条路上,出没的不只是小鬼,更多的是难缠的魔王。若无自保之力,如何拯救他人?”
“师父说得在理。”池鱼不再惊乍乍的叫嚷,专心观察无涯岭上的动静。
此时,顾长风还在和人打斗。他迟迟不肯拔剑,不知道是不想伤人还是无心战斗。那对男女倒是打得欢,一边打一边胡言乱语,大概想激怒对手。打斗中,那男人扬手甩出一把暗器,顾长风左避右闪,尽数躲开。他站稳脚正要反击,不料那女人向他飞扑过去,在离他不到两米的距离一把拽开领口,露出了白花花的胸脯。顾长风忙闪开视线,向旁边避让。就是这闪眼的功夫,一缕轻雾从那女人的袖口中冒出,转瞬就不见了。
那男人笑道:“我说你这婆娘怎么这样放荡?你那身皮肉可是我阴魂的,捂严实点。”
女人娇声道:“你这死鬼,天天晚上搂着人家不松手,还没看够啊?想我春二娘年华正好,怎能只在你一人身上浪费时光。我得多找些好看的哥哥聊聊人生,才对得起我的青春与美貌。”她一手放在胸口,一手指着顾长风,媚笑道,“难得姑奶奶看你顺眼,过来跟我回家吧!”
顾长风只觉得这女人太聒噪,忍不住呛了一句:“恬不知耻!”
“我为何要觉得耻辱?身体是爹娘给我的,除了我爹娘谁也管不着,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是不是生气了?别呀!气大伤身,你长得这么好看,气坏了我会心疼的。”春二娘捂嘴笑道,“寒霜剑是名剑,锋利无比。你千万别拔出来,奴家害怕。”
顾长风冷声道:“对付你,用不着拔剑。”
“是嘛?那可太好了。”春二娘整理好衣服,忽地收了笑容,“老鬼,还不动手?再晚他就成一滩尸水了。他的内力可不弱,足够补充你前几日失去的那部分了。”
顾长风这才察觉到浑身无力,想站稳都费劲:“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哎哟,这话可羞死人了!这大白天的,我能对你做什么呀?不过就是让你吸了点化尸粉而已。你还不知道吧,这化尸粉是我的独门秘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只要你吸入那么一点点,半个时辰内,若无我的解药,你就会变成一大滩又腥又臭还很黏的尸水。我是不是很厉害?你有没有对我动心?要不要跟我走?”
顾长风后悔自己大意,一时间又无计可施。他脑子转得飞快,盘算着如何自救。是了,先保存体力,再图其它。想到此,他晃了晃,倒地不起,像是晕过去了。
春二娘向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把你变成不能动的乖宝宝再说。”说完扔出四根又粗又长的银针,直奔顾长风的手脚。
顾长风本想承受下这一击,等春二娘走近了再出其不意地出手,然后找机会脱身。奈何化尸粉发作得太快,他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眼看那银针就要扎进他的手脚,只听得几声轻响,银针被撞落在地。
春二娘跺脚道:“什么人?敢坏老娘的好事!”
话音刚落,平地上多了一个黑纱蒙面的男子。“解药拿来。饶你不死。”蒙面男子的声音沙哑粗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解药?你想都别想!”春二娘指着阴魂骂道,“死老鬼,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没看见有人欺负你女人?”
阴魂大笑,转动着两只绿得分不清黑白眼球的眼睛道:“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有本事欺负到你。”话是这么说,人已站到了春二娘身边,剑指蒙面男子。“我媳妇只能是我欺负,别人不行。”
蒙面男子看也不看他:“上一个用剑指着我的人,他家中的狗都已经超生了。”他检查完顾长风的伤势,沉声道,“他若死了,不光你们两个得陪葬,整个无影门的人都得死。”
阴魂脸色微变:“老子又不认识无影门的人,他们的死活干我鸟事?”
“你这是入了魔界就忘了师门?你不是这样的人,也别装傻。”蒙面男子嘲讽地看着阴魂,“不想无影门鸡犬不宁,就乖乖替他解毒。”
“敢威胁我男人!”春二娘用了十成功力,拍出两掌。“得以命相赔!”
蒙面男子右手平推,以掌相迎。砰的一声,春二娘被震出两丈远,身子砸在石头上弹出,落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她喷出一口血,强撑着起身,想来内脏已严重受损。“小惩大诫。”蒙面男子道,“还不赶紧?真要我大开杀戒?”
阴魂的武功原就在春二娘之下,见状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又见春二娘已昏死过去,急需治疗,忙掏出解药扔过去:“一日两次,一次一颗,连服三天即可痊愈。”说罢抱起春二娘,用内力帮她护住心脉,“我们可以走了么?”
蒙面男子冷冷地看了他一阵,摆了摆手:“以后见到顾长风最好客气点。”
“我与他本无冤仇,以后咱们就各走各路。”阴魂后退着转身,疾驰而去。
蒙面男子扶顾长风在树下靠好,喂他吃下解药,等他气色转好后才找来树叶,用树枝在上面戳出一行行小字。他把解药和树叶放在顾长风手里,又摸了摸他的脉搏,闪身钻进树丛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