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最后的选择
梁太医本来只是觉得郁家全家都没有染病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可却从来没想过这郁岚笙郁大人的孤女未婚妻居然与治好了几百年前那场黄河疫病的神秘的白大夫有所关联；其实要是彩蝶不说的话，他也无法知道那么久远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担心彩蝶不会交出那两张药方来，不管他们两个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他只管答应就是了，反正他的任务就是从彩蝶这里拿到药方，至于其他的，想来为了治好疫病，皇上也是会酌情同意的。
郁岚笙突然说话，就连彩蝶也不清楚郁岚笙会想要说什么，只转过头，拿眼神一眼一眼的瞥郁岚笙。
郁岚笙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彩蝶在看他，满脸严肃的对梁太医说道：“彩蝶跟那位白姓神医的关系，就连在下也并不清楚，若不是因为这场疫病，想来彩蝶这辈子都不会将那两张传家的药方拿出来。”
彩蝶低下头不说话了，郁岚笙知道她的来历，自然也清楚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说出来诓人的。只是她毕竟在凡间呆的日子不算太久，说话间可能会有言语漏洞，跟梁太医这种老人精说话更是要小心，想来郁岚笙就是在帮她将谎话给更完善一些。彩蝶在心中对郁岚笙觉得感激，在她做下决定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跟郁岚笙通过气，可郁岚笙却能够这么快的反应过来，甚至还替她圆谎，天知道她哪里认识那个姓白的大夫了，当小主人将这段往事告诉她的时候，她自己还听得迷迷糊糊的呢，哪里还能够想到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有漏洞了？
梁太医听了郁岚笙的话，看了彩蝶一眼，然后点头，“这是自然，彩蝶姑娘的心地善良，心怀天下，这种胸襟老夫也是佩服的。”
郁岚笙又继续说道：“彩蝶一开始也不确定她手中的药方是不是真的能够治疗疫病，毕竟这只是她家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口信而已，不是所有人都能相信这两张薄薄的药方能够治疗疫病的。她只是给我们家人试了一下那张预防的方子，结果我们真的没有染上疫病，只是那张治疗的方子，到现在也没有试过是不是真的能够救人，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还请梁太医多担待一些。彩蝶并不想要出名，其实要不是梁太医您先发现了，我们也打算在私底下将药方给您的，”说着郁岚笙苦笑了一下，“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时间，结果就弄成现在人尽皆知。”
说到这个，梁太医也是心怀抱歉的，要是他在知道郁家没人染病的时候不是那么激动，或许也不会给郁家带来这样的麻烦了，“这件事情，是老夫做的不对。”
彩蝶摇了摇头，说道：“梁太医也只是心急了些，我们不会怪您。”
郁岚笙也说道：“在下没有责怪梁太医的意思，只是想要请梁太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请说。”
“这药方毕竟是先人遗泽，若是到时候证明这药方真的能够治疗疫病，还请梁太医向皇上说明这件事的由来。当年祖先治疗了黄河疫病之后就远去了，没有要什么封赏，想来他是不在乎这些虚名的，对于我们这些子孙来说，也是希望能够遵循祖先的愿望。”
所以这是他们不想要封赏？梁太医一怔，本来他已经对郁岚笙会趁机提出些什么都心里有数了，虽然说起来这是他未婚妻的传家药方，可是当官的人有哪一个不希望加官进爵的，他还想着只要这药方有一些用处，哪怕不能有什么疗效，只要能够给他一些启迪，他就会替郁岚笙向皇上要求封赏，可是没想到郁岚笙却什么也没要，反而是希望能够低调一些。梁太医沉吟了一声：“郁大人，这样一来，这两张药方相当于是白给了？”
郁岚笙摇头，“能够治病救人就是好事，哪里就白给了？”
梁太医看着郁岚笙澄澈的目光，心中喟叹，看来这还真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子，有这种气魄，想来将来也是会有大作为，他根本就无需自己给他说什么好话了。
梁太医从郁家走出来的那刻，抬头看着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这些日子以来，头一次觉得心中郁气尽去，这疫病，也是到了要好的时候了。
等到梁太医走了之后，彩蝶看着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郁岚笙，心中叹了口气，轻咳了一声，“你知道，为何我会编造出这样一张药方来吗？”
郁岚笙抬头，轻声的问道：“那药方可真的确有疗效？”
彩蝶一怔，她没想过郁岚笙会问这样的问题，“你怎么问这个？”
郁岚笙皱了皱眉，又怕彩蝶担心，很快就松开了，“我只是在想，若是你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疗效的话，我要不要先将母亲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我这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只是，有我陪着你就好了，母亲她为我劳累了这么多年，就不必将母亲扯进来了，你说好吗？”
彩蝶却是真心的笑了起来，原本因为选择了这条路而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岚笙，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扯到几百年前的事情上吗？”
郁岚笙转头看着她。
彩蝶走到郁岚笙身边坐下，“你放心，这药方是真的，那个白大夫也是真的。说起来我跟他也算是见过几次，让我认他当祖先，还算是便宜他了呢！两位主人就是因为当年的黄河水患才认识这位白大夫的，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了。他之前一直都在外面云游，大主人联系上了他，他就针对这次的疫病开出了药方。我是因为没有办法解释为何我手上有治疗疫病的药方，我才说这是治疗当年的那场鼠疫的药方，至于真不真实，反正也不能去几百年前确认了，不是吗？”
郁岚笙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他又想到了什么，惊讶的问道，“那位白大夫现在还活着吗？难道说，他也不是凡人？”
彩蝶点点头，“他是魔，”看到郁岚笙皱起了眉，又连忙解释道，“不过你放心，他不是坏人，反而心地很好，这些年来也是一直在凡间各处给凡人治病的。他之所以会成为魔，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位彭小姐，他们之间有一段很美好的爱情故事，而那位彭小姐，现在也在他身边陪伴着他，是一对很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郁岚笙看着彩蝶脸上羡慕的神色，心里一动，“你很羡慕他们吗？”
彩蝶看了他一眼，想起自己在大主人开出来的两个条件当中做出的选择，想到自己居然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放弃了祁月山，就有心想要吓唬他一下，“我自然不羡慕，我可不是那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自己原来的一切的人。”
郁岚笙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跟彩蝶，心情也落寞下来，“自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彩蝶坐在郁岚笙身边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郁闷气息，心里偷偷一笑，脸上做出了苦恼状，“所以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来。”
郁岚笙没有听懂彩蝶的话。
彩蝶靠近了郁岚笙，凑在他耳边说道：“昨天，大主人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这里，而另一个，是你。”
郁岚笙已经惊讶的连动都不会动了。
彩蝶继续说道：“要离开这里，实在是很简单，我昨天晚上便可以直接不告而别；可是想要留下来，我就必须先融入到凡间的生活，首先，就要有一个正常的身份。传说中的神医的后人，手上有两张救命药方的女子，又是你郁大人的未婚妻，这样的身份，应该能够让我在凡间生活下来了吧？”
郁岚笙几乎不敢相信此刻竟然是真实的，他做梦都想要把她留下来的心上人在他面前侃侃而谈，说着她如何为了留下来而做了什么样的安排。虽然他对于那个不是凡人的白大夫心中还有着疑虑，可是他却成为了彩蝶的保护伞，这让郁岚笙也不想要去追究什么了。此刻他满心满眼的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坐在他身边，笑靥如花。
郁岚笙轻声说道：“你真的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彩蝶认真的看着他，然后说道：“大主人一直说，我会来到凡间，是因为我与你命中有缘。其实对于我们神族来说，缘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它关乎了我们未来修炼的方向。一开始我的确是没有想过要留下来，就算是后来明白自己喜欢上了你也是一样。可就在昨天，当大主人问我，是选择离开这里，看着你死去，还是选择留下来陪伴你一生一世。虽然你们凡人死亡之后还有下一世的轮回，对我们来说就像是受了一次伤那样的普通，可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要你死，所以当时我就很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了。”
郁岚笙只觉得自己就算是中了探花都没有此刻这样感到欣喜过，他看着彩蝶，笑的傻乎乎的，彩蝶嘴上抱怨着，却还是任由郁岚笙抱着她，而她将头靠在了郁岚笙的肩上。
此刻，这个大厅内温情脉脉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