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蛇妖 上
四妹被打成重伤，虽然得到了黑蛇的救治，但因为二人妖魂相互排斥，纵使用了交合的法子，仍然不能将四妹治得全好。
“你叫什么？”黑蛇袒露半胸，他不经常变幻人形，一半人身在岸边，一半蛇尾在水里。
燎原还没离开琼山，四妹站在岸上，脸色有些虚弱，她回头看了一眼黑蛇。
琼山中以实力说话，她是四姐妹中法力最弱的一个，从来没人注意过她，更别提问名字了。
四妹平时娇娇弱弱，却对黑蛇疾言厉色，“混蛋，最好别给我机会杀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灵泉内传来响亮的笑声。
黑蛇像条很久都没找到乐趣的蛇，突然发现另一条有趣的蛇，爽朗的笑声在四妹听来就更加起火。
四妹转身朝灵泉外去，走到门口时，黑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燎原还没离开，你可以问问他，认不认识一条叫长明的黑蛇。”
四妹头也没回，也没告诉黑蛇自己叫什么。
燎原果然还在，他虽未出手，却一直堵在琼山口，山里的小妖们很多都还没有学会饱腹的术法，若不出去觅食，迟早得饿死。
二熊被黑蛇治好之后，跟着大熊躲在灵泉外的某处山洞内当了缩头乌龟。
这件事虽然是燎原奸诈，但不是二熊好赌，也不会落入圈套。
当事人不出来，为了保琼山平安，覃褚只好硬着头皮与其对抗。
二妹回来说四妹被大熊打伤，覃褚是又着急又上火，眼看两方僵持不下，四妹从身后悉悉索索出现。
“四妹，你没事了？”二妹是知道四妹伤得有多严重的，这前后才多少时间，就全好了。
四妹脸色还潮红着，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低下头，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变回蛇身，她能一直把头藏在缠绕的身体中。
“够了，别磨蹭了，你们最好把那只熊交出来，否则......”
“你认识长明吗？”埋头的四妹突然出声。
四妹依旧是那个软糯胆小的四妹，她说话声音很小，连在前面站着不远的覃褚都没听清，何况是站在对面的燎原。
但离四妹最近的三妹听见了，三妹平时性子大大咧咧，知道四妹不经常开口说话，一旦开口说话都不会说废话。
“长明是谁？”三妹的嗓门大，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四妹抬头间，就看到燎原在听到长明时脸色剧变，接着眼神游移不定。
看这情况，燎原跟那条黑蛇还真的认识，四妹大声回答三妹：“就是琼山灵泉里的那条黑蛇，他就叫长明。”
二妹察觉到不对劲，四妹不过是进去疗了个伤，就知道那条黑蛇叫什么了，而且四妹每次提到黑蛇，脸上都浮现奇怪的红晕。
“他在琼山？”燎原问的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这反应分明就是害怕，一个妖街之主竟然会害怕一条蛇妖。
“长明，那条黑蛇长明？你说他在这荒山中？”燎原十分不相信四妹的话，盯着四妹问。
四妹被盯得发憷，又低下了头。
突然从灵泉的方向来了一阵风，这道带着法术的强风直朝四妹的而去，覃褚伸手要挡，却见那道强风在遇到四妹时停下，转了个弯，冲燎原而去。
燎原反应很快，拿起扇子去挡，虽挡住了，却也让覃褚察觉到异样。
都传这妖街之主法力深不可测，且又因他制服万年树妖的传言，众妖单是看见他就会怕上三分，说起来还从未有人亲眼看过他出手。
覃褚起了疑心，存着要试探燎原法力深浅的意思。
“罢了罢了，今日便给你们一次机会，我只在琼山外等三日，三日之后若见不到我那宠物熊，妖街烈火将荡平琼山。”
燎原说完走得极快，像逃似的。
琼山本就走了许多妖，因为燎原这句话，连带着以鼠子为首的一群原本生活在琼山中的妖也准备逃亡。
临走之时，鼠子作为琼山中低法力妖的代表，找到覃褚辞行。
覃褚的洞府如往常一样暖和，只是没了底下妖的供奉，桌上的碗里不再有满满当当的食物。
“覃褚，你们不走吗？”
“要滚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三妹怒火正盛没处撒，鼠子撞到了她枪口上。
“当初我们进山，你们这些鼠蚁哪个给过好脸色，又有几个想夺我大姐内丹的，如今大难临头，一个个倒是先跑了，真有意思。”
覃褚在一旁虽然没说话，但显然是认同三妹的话。
这山本不是她们的山，她们也从未想过占山为王，只是实力强了，山里的人就自然而然的靠着她们。
这靠着靠着，好似就成了她们霸占山头。
“鼠子，他们都走了，你还来这做什么？”二妹摇摇晃晃走到鼠子面前。
二妹吐着蛇信子，摆明了不想放鼠子离开。
鼠子有些后悔来，双手举起要求饶，覃褚才出声道：“放他走吧。”
二妹是动了杀心的，覃褚太了解二妹睚眦必报的性格，鼠子曾经在她们法力低微时欺负过她们，后面道歉示弱，却本性未改。
二妹虽然不认同覃褚的做法，但听覃褚的话，覃褚说一，她也从不说二。
等鼠子走后，覃褚才唤来四妹，想问清楚四妹关于灵泉中那条黑蛇的事。
自黑蛇霸占灵泉以来，无人再敢进，如今一个重伤的二熊进去后活蹦乱跳的出来，一个四妹亦是。
“他救你可有要什么条件？”覃褚问四妹。
四妹红着脸，摇摇头，不肯说话。
二妹和三妹性子都急，平时就不爱跟四妹多交流，这会儿见四妹什么也不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救你总不可能什么话也不说吧，如今燎原就在外面，我们总得知道黑蛇会不会出手，你但凡知道点什么就说啊，也不知道娘亲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货色。”二妹对着四妹撒气道。
四妹还是胀红着脸一言不发，她能说什么，说黑蛇用那种方式救了她？不，她绝不会说出来。
见撬不开四妹的嘴，二妹气冲冲出了山洞。
三妹也无奈，想着前段时间山壁破损，准备去瞧瞧山对面会不会有同类，找到一起帮忙也是好的。
洞里只剩下覃褚和四妹，四妹踌躇半晌，终是鼓起勇气问道：“大姐，燎...燎原真的会用妖街烈火烧琼山吗？”
传说妖街自建成起来，便拥地修炼，自成一派火之气，某一处从地底深处喷出烈火，法力高强的妖便会取火化为己用。
一点火苗，就能要了一只小妖的命。
但要烧了整个琼山，怕是要整片火海才行，这么多的火，燎原真的能取出来吗？
四妹除去胆小，其实比另两个更聪明些，也更沉稳，遇事会理智分析。
覃褚晃了晃蛇头，“不一定，但三天之内不交人，他肯定会找麻烦。”
四妹低眸沉思了片刻，随后小声嘟囔：“其实他也没说要杀二熊，交出他也没什么。”
是这样的，原本交出二熊就可以，偏偏二熊要逃，现在又投靠了了黑蛇，把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四妹脑中浮现出黑蛇袒胸露背倚在灵泉边的景象，脸始终的红的，又低声说了句：“不见得他要庇护二熊。”
因为四妹说话极其小声，覃褚没听清，“不见得什么？”
四妹摇了摇头，她不确定，不敢再说，闭上了嘴。
一日的时间过得很快，琼山中的妖几乎走了大半，鼠子没走成，因为燎原让人将琼山的出口全都堵上了，唯一一个没堵的地方，是灵泉往外。
一群妖聚集在灵泉口，大熊和二熊拦在门口，口口声声打着黑蛇的旗号，不让他们擅自进去。
里面的黑蛇毫无动静，也不出来瞧一眼。
二妹和三妹刚从隔壁回来，找到了几个愿意帮忙的同类，看灵泉外这么热闹，驻足。
鼠子如果不去找覃褚，此刻早就离开了琼山，跟他玩得好的几个妖都出去了，他内心郁闷，便冲二熊发脾气。
“明明是你闹出来的事，凭什么要我们整个琼山的妖跟着你陪葬，燎原又不是要杀了你，你自己输了赌注，就该愿赌服输跟他走。”
周围的妖附和鼠子，一时间嘈杂纷纷。
若这些妖联合起来对付二熊和大熊，他们是打不过的，于是大熊灵机一动，借着黑蛇的势，“我们如今听黑蛇大人的号令，你们在这闹算什么本事，有种进来啊。”
说着大熊便一只脚踏进了灵泉内。
其实黑蛇刚进来时，灵泉四周还是有其他妖的，有一次，黑蛇突然从水中腾起，自体内爆发妖魂之力，四周死伤无数，从那以后，再无人敢进。
而大熊此举，无异是告诉大家，他们确实投靠在了黑蛇手下。
众妖皆不敢轻举妄动，突然一阵妖风从上往下，悉索声传入耳中，众妖不用回头，只用听这声音便知道肯定是四姐妹中的一个。
鼠子回头看去，看到妖群最后站着的二妹和三妹，排除这两位，他便以为肯定是覃褚来了。
那悉索声逐渐加快，众妖皆护住自身，看不见其真身到底在哪里，只觉得哪里都是。
鼠子以为，拥有这么强大妖气的非覃褚莫属了。
连后面的二妹和三妹也是如此认为，只听嗖的一声，那道红黑交加的蛇身，迅速穿过二熊和大熊，窜进了灵泉。
大家都没看清，唯独二妹看到了，那蛇身的颜色根本不是覃褚，是四妹。
四妹何时法力变得这么强了？
疑惑的同时，二妹发现端倪，大熊虽站在灵泉口，却在四妹窜进灵泉后，不敢踏进分毫。
若大熊和二熊真的投靠黑蛇，这灵泉难道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大熊，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进去了，你不进去告诉你的黑蛇大人吗？”二妹大着嗓门问。
周围的妖都看向大熊，大熊骑虎难下，又朝里进了两步，仅仅只是两步，一道妖力打了出来，将大熊打出三丈远，直接吐出一口陈年老血。
“滚。”深沉又威严的声音自灵泉中传了出来。
众妖纷纷逃散，二熊赶紧跑去找大熊，唯独二妹和三妹站在原地未走，三妹拉了拉二妹：“二姐，咱们还是...”
“你没看见吗？”二妹问，右手在身后施法，她们四姐妹之间有独特的感应，只要隔得不远，就能探得气息。
“看见什么？”三妹疑惑。
连三妹都没看见那道身影，但二妹确定，进去的一定是四妹。
“二姐三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二妹震惊，这声音...是四妹。
不应该啊，怎么可能，刚刚进去的一定是四妹，可四妹就站在这里。
“刚刚...”
“大姐叫我来找你们商量对付燎原的办法，我找了许久，没想到你们会在这儿。”四妹脸色淡定。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二妹问。
“刚刚啊。”
右手上的感应术法结成，四妹的气息就在面前。
“二姐，我们快去找大姐吧，说不定大姐已经想到办法了。”三妹催着二妹，二妹脸上疑惑不解，跟三妹一起离开了。
四妹跟在身后，要走出灵泉视线范围时回头看了一眼，那灵泉门口，杂草丛生之处，有一块微红的蛇皮。
“这次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黑蛇的声音从灵泉内传出。
声音不大不小，却只有四妹能听见，四妹眼中有怒火，她是半夜疼痛难忍时被黑蛇强行带到灵泉的，黑蛇再次强要了她，不仅将她的伤全部治好，还因此得了黑蛇的法力。
刚刚二妹看到的的确是四妹，但不是进去，是出来。
她虽痛恨黑蛇的霸道，但也在跟黑蛇交合时发现了不寻常，黑蛇的真身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灵泉，他似乎...离不开水。
四妹垂眸，双手垂在两边捏成拳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
“覃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