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离婚

林宥安手里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擦干手上的水。他直视安洁的眼睛，也许是她眼中的愧疚太过明显，林宥安隐约能够猜到她想说的话。其实他不想听的话，也可以用别的借口回避掉，但遇到问题他永远都学不会逃避。他叹了口气，安洁眼神中的东西让他有些不忍。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这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最喜欢的动作，安抚道：“没事，我去泡一些你喜欢的茶。”

捧着温热的茶杯，熟悉的茶香奇异地缓解了安洁的心情。看，这个男人比她自己都了解她。当时嫁给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来说是一时冲动，当时她刚结束一段恋情，而林宥安出现的时间太寸。凭心而论，作为丈夫，林宥安无可挑剔。他记得她每一年的生日、每一次的纪念日；他记得两边父母的喜好，会在每个节日前备好礼物，从不需要她操心；他包容她一切的坏习惯，所以在她提出分居的时候，他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顺着她。结婚十年，他没有一次让她感觉到孤独，她从不后悔跟他结婚，但她后悔自己当时太过冲动。

他们开始的时间不对，如果不是在安洁刚把心门关上的时候遇见他，她也许会爱上他。她对不起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而这些愧疚随着时间越积越多，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安洁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什么，只能先道歉。

“对不起什么？”林宥安握着茶杯，看着手上的戒指，不经意的样子。

“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当初同意结婚的是她，现在提出离婚的还是她。她知道林宥安喜欢孩子，但是这些年因为她执意不要，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他总是顺着她，可是越是这样，离婚的念头越强烈。直到今天，她惊觉自己已经38岁了，她去体检的时候，医生总是旁敲侧击提醒她，已经过了女人最好的生育年龄了，再不生就来不及了，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宥安，你知道我不爱你，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安洁闭了闭眼，还是狠心把话说出了口。她不想说什么不想耽误你这类的傻话，也不想给林宥安发好人卡，她就是个坏女人，她就想让林宥安知道她就是个坏女人。

没有爱情。林宥安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感觉手中的茶水有些凉了。他想起了自己电脑包里面的诊断报告，自嘲自己之前还是想多了，又想着这样也好，这样他负担也会少一些，就是要处理的事又多了一桩。

沉默在房中蔓延，直到手中的茶水已经变凉，林宥安才开口说：“好，你定好时间就告诉我，我们去把手续办了。房子留给你，这儿离你上班的地方更近一些，车子就给我吧，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坐地铁。爸妈那边我来说吧，我说好一些。”

“不……”用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林宥安打断了。

“安洁，这件事我希望你听我的。我来处理。”林宥安很少用这个强硬的语气跟她说话，安洁鼻子有些酸，她对不起他太多。

林宥安站起来把茶杯收拾到厨房洗好，出来的时候，看到安洁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那儿，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今儿叹气的次数有点多，实在不利于养病。

他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头，哄孩子一样，“没事，早点睡吧，明天醒了就会好的。”

安洁心被扎了一下，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伸手抱着林宥安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衬衫，淡淡的衣液的味道，布料柔软而细腻，像他一样，小声“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安洁发现林宥安已经走了，卧室里的东西空了一些，他常穿的衣服、常用的东西都一并带走了。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余下的这些东西，他也只会在她不在的时候来收拾。他从不会让自己和她陷入尴尬的境地。看着空荡荡的家，安洁心里像破了个洞，风呼呼往里吹。

客厅的桌上还留着一张他们的合照，这是他们结婚这么多年，除结婚照外唯一一次合照。林宥安没有带走它，不知道为什么，安洁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把这张照片拿回了屋藏进了抽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