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只是国庆节呢

第二日放学路上，子楣踢着石子玩往家回，听到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在唤自己的名字，转身回看，百米开外有两人——齐祥、林銮。子楣又惊又喜，甩起臂膊跑去了他们跟前，只见齐祥满脸笑容，却带一丝沧桑感，打趣子楣道：‘‘路上就只剩你一人在走，不会是被留校处罚了吧？’’子楣道：‘‘今天轮我留校打扫卫生才回得有些迟。’’齐祥把背着的粉红色小书包给子楣，道：‘‘在学校倒是挺勤奋的，家里这么脏乱却也不见你打扫。’’子楣接过书包后，问谁买的，齐祥说爸给买的，子楣听了，兴奋的抱住齐祥肚腰，一旁的林銮道：‘‘我们赶紧回家吧。’’到村口，子楣一路跑回家里喊：‘‘妈妈，哥哥回来了。’’在厨房正洗菜的李婶忙跑出来问在哪里，子楣手指身后院门道：‘‘在后头呢。’’李婶盼子归之心如弦上箭般，出篱笆门外，正见右边小路上，齐祥和林势雄正边说谈边走来。李婶笑颜迎去，到跟前却转成哭容，道：‘‘托月亮应的愿，果然盼得你回来了。‘’齐祥见李婶这般为自己担心，心中说不出的酸楚，李婶擦了泪，接着问道：‘’在那边这么多天都做了些什么？’’齐祥又见李婶头上的几处以前没有的白发丝，心中又涌现一丝从未有过的难受，忙一笑带过，只说没什么事儿，径直回了院里。林势雄叹了口气，道：‘‘他能现在回来，还得亏了德胜。’’李婶不解，问道：‘‘这事和他爸有什么关系？’’林势雄道：‘‘上周我到城里帮林銮妈报买完药后，钻午饭的空到厂子外见了德胜一面，随口谈起齐祥的事来才知道，原来德胜那厂子老板的表兄在局里做事，德胜舍了一年工资才托得这关系，我想是这样齐祥才能提前出来。德胜他面子强，这事只和我说了，你在家可别说了出去。’’李婶理解，齐祥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提着的心也算落稳了。

在饭间，李婶又问齐祥待局里具体的事儿，齐祥说道：‘‘有人看见我和林銮经常到山里玩，说我们犯了什么野生植物保护法，可我们到山上只是摘稔子和野石榴吃，偶尔打打鸟和游游泳而已。’’李婶听了，知不是关乎人命案，便也不关心其他了，不明其中缘由的子楣忍不住道：‘‘警察叔叔差点错把哥当坏人了。’’李婶又问齐祥什么时候出来的，齐祥道：‘‘前天上午，昨天和爸在外面的宾馆住了一天。’’至饭毕，李婶道：‘‘现在回来了就好，以后少到外面去玩。’’齐祥答应了一声，便去洗澡，完了来自己房间中拿起桌上一本杂志，油光封面满是灰尘，再看床席，也积了一层厚灰，应是多日不在家的缘故，于是翻出箱中薄被套铺床上先垫睡一晚，虽会热点，但也好过直接光膀子睡出一身灰尘。

次日，子楣上了学，澹儿跟李婶和刘思允去了霍氏家。齐祥一人在家无聊，便打扫了一遍自己的房间，拿席子出房门到客堂放，顺脚进子楣房间一瞧，比自己的房间还脏乱，顺势帮打扫起来，擦了桌扫了地，卷起子楣床上被汗水浸黒一大片的竹席欲拿去洗，就见两张挂历般大的娱乐明星海报，一张上面还有个烂黑了半边的三角黄符，均揉成一团扔外面箩筐里。齐祥刚洗刷完竹席，澹儿在院外叫道：‘‘齐祥哥哥。’’齐祥回头道：‘‘怎么回来了？’’澹儿进了门来道：‘‘我妈妈让我先回来了，你在干嘛呢？’’齐祥指着席子招呼道：‘‘来搭把手，放席子到鸡笼上晾。’’晾放好席子，齐祥又道：‘‘你看这地上遍地鸡粪，脏的快不能走人了，要打扫一下。’’澹儿自是乐意帮忙打扫，说道：‘‘我来帮你扫吧。’’说完跑到院角落拖来比自己还高两个头的竹梢扎的扫帚，使起来有点费力，齐祥从厨房里拿出高粱穗编的扫帚换给澹儿。两人还没扫几下，满院子扬起大量灰尘，于是不扫了。齐祥关了屋门，以防灰尘飘进屋里，澹儿将扫帚放水缸旁道：‘‘应该洒水后再扫的。’’齐祥看了看澹儿那已落有一层灰尘的头发，笑道：‘‘洒水后地湿了还脏鞋呢，算了，不扫了。’’说完，和澹儿抬装垃圾的箩筐到院外的路沟倒，都是一些废纸空瓶，塑带布条等垃圾物。齐祥捡起一张海报摊开，掏出火柴擦燃将要烧，澹儿忙夺过海报，看着海报上那当代靓丽女星的容颜道：‘‘这么漂亮的画儿干嘛不要了。’’齐祥道：‘‘这东西贴墙上都闲碍眼，这再要脱落下来就成垃圾了，烧了干净。’’海报上的女星穿着白羽连体裙，不但漂亮，而且澹儿对其还挺熟悉，拍了拍上面的尘土，说道：‘‘这个漂亮的姐姐我见过。’’齐祥笑道：‘‘上面是谁你都不知道，说什么见过。’’澹儿道：‘‘我在家里的报纸上见过呢，她也是穿着这件白色裙子，很好看的。’’齐祥嘀咕道：‘‘上辈子人口味倒是相似，都喜欢收藏这些玩。’’说着，捡起另一张海报，点火引燃了垃圾堆，不完全燃烧而冒出的黑烟悠悠升入空中，显得与蓝空的白云格格不入，其呛鼻难闻的气味四处飘漫，盖住嫩草绿植怡人的幽香。

时光荏苒，流水静逝，澹儿来叫子楣起床早已是常态，这日早依旧如此，面对澹儿的叫唤，子楣躺床上张开一只眼睛，慵懒道：‘‘今天我要旷课，不去学校了。’’说完，继续睡，澹儿见子楣怎么也不愿起床，有些惊讶，心想她无缘无故不上学，怕是又生病了不成，忙跑去厨房跟李婶报说：‘‘姐姐不肯起床去学校，是不是生病了？’’正吃粥的齐祥笑道：‘‘她那是患上懒猪病了，不需管她。’’李婶道：‘‘今天是国庆节，不用上学。’’澹儿这才明白过来，跑回来跟子楣说道：‘‘今天学校放假，我以为你真敢旷课呢。’’一面说一面脱了鞋爬上床，挨子楣旁边侧身躺下接着问放几天假，见她一动不动的沉睡样，澹儿也不多话，仰面静静躺着，反正时间早，再多睡一点也好，不知不觉自己也入了睡。巳时时分，澹儿身子抽搐一下醒了过来，侧目一看，只见子楣正盯自己看。子楣笑道：‘‘什么时候来这里睡的？’’澹儿撑起身道：‘‘我一早来叫你起床你不起，你还骗我说要旷课呢，我就在你旁边无聊得睡了过去。我知道你今儿是放假的，放几天假呀？’’子楣撑起身，回说放五天的假，伸了个懒腰又说道：‘’我看你好像做了可怕的梦才醒的，做了什么梦？’’澹儿道：‘‘好像是做了一个梦，可是想不起来了。’’子楣重新躺下道：‘‘我倒是做了个梦。’’澹儿也复躺下，问什么梦，子楣擦了擦眼，看着房上黑污污的瓦片缓缓讲那梦：早上天还暗，我上学看到前面路边一簇竹子，竹叶遮藏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怪物，风吹起来，黑影随竹子晃来晃去，就像随时俯下身张大嘴吃人的样子，我回村口那里想着天亮点再走，可是我看要迟到了天还是没亮半点，于是鼓起勇气只管低头认真看路跑过去，经过竹子时眼睛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怕路凹凸不平便停住，伸手摸着周围，一个一个脚步试探前行，不知多久，突然闪了一下很刺眼白光，我站住再睁开眼，天慢慢的亮开。澹儿道：‘‘天都亮了，那怪物去哪里了呢？’’子楣道：‘‘还没讲到呢。’’澹儿沉下不语，待她继续讲，只听她讲：天亮了我一看，朗空无日，群山茂绿，连绵起伏，脚下不到半米外是万丈断崖，下面是巨大湖泊，碧水连天，身后小路看不到尽头，身旁白云缠身，涌现熟脸的同学，欢乐着依序跳崖下扇动白羽翅，飞高空中、飞山谷间、飞湖面上、自在翱翔，我不明想法的也跟跳下崖，忽背脊变化出翅膀，我使力挥动双翅飞翔着，高兴坏了，我飞离湖岸，越过三座山就觉得空气闷热，再飞过一座高山就见一轮大红日正在地平线处燃烧，喷发着火沫星子，左边远处山下一座三层红砖高楼着着火。子楣停下，翻了身与澹儿对视，澹儿道：‘‘怎么不说了，后来呢？’’子楣用臂膊枕住头，继续讲来：我滞留空中正看着，红砖房顶上一个头戴灰头盔的人坐一小木舟飞来跟我说快跑，快离开这里！说完就消失在山后，我飞到红砖房上，房顶有积水，还破有一大窟窿，我收小翅膀从窟窿跳下去，房子里面宽敞破败，空气还带一点点臭味，耳朵隐约听到有人笑语和走动的声音，却找不见人，透过碎玻璃窗左右观看一遍后，蹲下在底下墙壁凿洞里就看见外边廊道有一只比水牛还大，全身都是鳞片的壁虎爬来，我忙从窟窿飞出，想回原来的地方却迷了路，累得飞不动想着陆，突然背后羽毛飘落，翅膀消失，惊叫着掉落下来时天瞬间黑了，还没等掉地上天再次亮了起来，我睁开眼就见到你睡在我旁边。子楣说到这里停住了，澹儿问道：‘‘没了么？’’子楣说就这些，澹儿道：‘‘我还以为你神力长了翅膀，要和怪物打架呢，比我妈妈讲的故事还没趣。’’子楣道：‘‘你妈妈还会讲故事呢，给你讲的什么？’’澹儿数着手指，说道：‘‘天上的玉帝嫦娥，夸父牛郎，地上小兔小龟，小鸡小鸭，讲的多了，有些还是姐姐你知道的故事呢，什么闻鸡起舞、拔苗助长、龟兔赛跑的都有。’’子楣补充道：‘‘还有守株待兔！这些故事我也是在大同学那里学来的。’’子楣伸手在柜上拿来本子，又道：‘‘我还抄了一首诗，你看看。’’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上有首古诗词，名《悯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