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话
当天下午接到的出击任务完成得十分顺利，“短刀”战队无一人伤亡。
晚上，大部分队员在吃过晚餐后都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或者是聚集到了机库那一头去和维修班的人说说笑笑，只有极少部分在队舍外的空地上吹着海边夜风。
而大部分队员没有和往常一样，在这片空地上和其他队友谈笑风生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新来的监视官玛格丽特也在。
“这女人怎么又来了。”
队舍二楼寝室里，希娅坐在窗台边，抿着嘴角目光阴沉地看着外头楼下戴着防护口罩坐在尤娜边上的玛格丽特。
语气明显透着一丝不爽。
同在一间寝室里的，还有贝莉卡。
贝莉卡坐在床边，一边把自己的手当梳子梳着头发的同时，一边看向希娅淡淡一笑。
“对我们友善的监视官你不喜欢，难道你喜欢不友善的？”
“当然不是！海雾局里的家伙我都不喜欢！”
希娅气鼓鼓地说道，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玛格丽特身上穿着的那一身海雾局女性制服。
在一群穿着并不合身的迷彩服的少男少女之中，玛格丽特那一身贴合她那完美曲线身材的制服就显得尤为扎眼。
“严格说来，我们也是归属于海雾局的哦，而且林斐队长之前还在武装部门做了十年呢，你也不喜欢队长他吗？”
贝莉卡友好地提醒道，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宽容的笑意。
“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贝莉卡，我可是很严肃的！”
“好好好。”
面对希娅那一本正经生气的模样，贝莉卡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哼，不跟你说了，反正我不喜欢这个惺惺作态的女人，居然说什么希望和我们和睦相处、共同完成防卫工作。说得好像她会和我们一起上战场、一起出生入死一样！终究只是一个只会嘴上说漂亮话的花瓶，真希望她能快点滚回她的温室里去！别在我们这里碍手碍脚！”
听着希娅这一通咆哮，贝莉卡那一直习惯性挂在嘴边的微笑，终究还是渐渐垂落了下去。
“......是啊。”
是啊，她和他们不一样，她是在那玻璃温室里长大的大小姐，她有着无限美好、充满幸福的未来，而他们，只是一群别无选择，只能向死而生的恶魔种而已......
玛格丽特坐在尤娜身边，听着尤娜叽叽喳喳地告诉着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她在这个地方的所见所闻。
看着在这里已经无需佩戴防护口罩来做做样子的尤娜他们，玛格丽特的眼底不禁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但也有那么一抹酸涩。
身为普通人的玛格丽特无法在这里摘下自己的防护口罩，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就因为这一点，或许自己永远都无法和尤娜、林斐他们真正肩并肩地站在同一个地方上。
夜里的海雾似乎比白天的时候还要严重许多，它们覆盖在四周的海面之上，笼罩着整片海面战区的上空，让据点里的人无法看清夜空中哪怕仅此一颗的星星。
莱登坐在距离尤娜和玛格丽特不远处的空地上，视线扫过远处依旧在运作着的机库，隐约可以看到叶阳、锡恩和米哈伊路几个人正聚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最后，莱登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林斐身上。
此时队舍门前这片靠海的空地上，也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在了。
林斐手里拿着一块泛着白光的平板，正在处理着战队的文书工作，原本他是想要回自己寝室去处理的，但无奈又被尤娜给死缠烂打地给拽了出来。
莱登瞄了眼正和玛格丽特说得起劲的尤娜，随即偏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着林斐开口。
“尤娜，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她和玛格丽特看来关系很好啊。”
“嗯。”
林斐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玛格丽特她...我记得她家里好像有点背景的吧？为什么会突然跑到我们这里来当监视官呢？被降职了还是被排挤了啊？”
“听说只是兼任，她的主要职位依旧是研究部门的主任。”
“哦～那挺厉害啊，她这个年纪能在海雾局走到这一步也不简单。就算有家庭背景支撑，她肯定也吃了不少苦。”
莱登一边像是随口扯着闲话，一边侧目留意着林斐的脸色。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玛格丽特，十有八九就是追着林斐来的，毕竟当初莱登自己跟林斐一起还在武装部门那会儿，当时还是个小女孩的玛格丽特就经常往他们寝室跑。
“嗯。”
但林斐却是依旧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句，让莱登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对着一块真木头说话。
“......你反应还真是平淡啊。”
“是吗。”
这一次，林斐终于抬眸瞟了眼一旁的莱登，但很快就又低下头去了，继续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莱登瞟着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处理战队文件，但实际上是在敷衍了事的林斐，挑了挑眉毛，忽然换了个话题。
“话说回来，尤娜会和你关系这么好我也挺意外的。”
“......”
面对莱登的忽然转换话题，林斐只是微微垂着眼眸没有接话，似是没有在意。
莱登换了个坐姿，刻意再一次压低了声音，凑到林斐耳畔开口，目光之中压抑着一抹隐隐的复杂神色。
“你和她刚来这里这会儿，如果不是尤娜到处和大家宣传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什么的，或许大家也不会这么快就接纳你。”
“嗯。”
林斐随意应了声，坐在一旁的莱登根本无法从林斐的脸上看出，此刻的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话。
于是，在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莱登换了一种嘲讽般的语气。
“......所以，她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啊，真可怜。”
“你想说什么。”
林斐稍稍放下手中的平板，转过头来，一双黑眸平静地看向近在咫尺的莱登。
莱登眼角微跳，明明林斐只是坐在自己面前注视着自己而已，但莱登愣是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咽喉已经被对方用手给死死掐住了的错觉。
暗暗咽了口口水之后，莱登低沉着声音直视着林斐严肃地说道：
“我们这些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死了。如果在此之前都一直把杀害自己双亲的人当作大恩人来对待，你不觉得太残忍了么？”
说着，莱登微微一顿，脸上的严肃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仿佛自嘲般的浅笑。
“当然，我并没有立场来替你决定什么，或是指责你什么，林斐。我只是没法......没法让自己完全成为一个默不作声的旁观者......不过你放心，尤娜和其他人面前，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说完这话之后，莱登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两只手插在裤子兜里，抬眸望向眼前这片无限漆黑的夜下海面。
“你说，我们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莱登的喃喃声很快就随着夜风飘散在了这片黑夜之中。
但就当莱登打算转身回到队舍里去的时候，坐在不远处正和尤娜有些心不在焉地闲聊着的玛格丽特，却是突然像是触了电似的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一头的林斐和莱登两人。
“怎么了？玛格丽特姐姐？”
一旁的尤娜被吓了一跳。
而下意识朝发出动静来的玛格丽特看去的林斐和莱登二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玛格丽特耳朵上戴着的耳夹式「体外阵列器」上的指示灯正在不停地飞快闪烁着，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的心跳，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加快。
“是向我们发出的紧急求救信号。”
玛格丽特望向林斐飞快地说道。
她说的“我们”，指的自然是第一防卫队“短刀”战队。
如果是在平时，这个发送给第一防卫队的紧急求救信号会通过监视官的系统率先发送给监视官，再由监视官反馈给第一防卫队的队长，队长再下达出击指令。
当然倘若第一防卫队自己发觉到同一方面其他防卫队需要支援，也可由队长主动通过系统提交申请并出击，虽说这个申请需监视官同意后才可出击，但因为有敌人来袭没道理不同意出击，而且大部分监视官都没怎么仔细看申请就直接同意了，所以久而久之，这个申请就成了一个走流程的形式。
眼下，玛格丽特就在林斐身边不远处，就直接面对面转告了。
旁边的莱登闻言，也立马扭头看向林斐。
“这个时间段的话...是第二防卫队在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