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型「机械海兽」
机械的言语乘着电波，在这片飘渺着海雾的海面战区上空响起。
【——深潜者呼叫第一广域网络。】
【现在开始进行实验作战。】
【该网域实验型「机械海兽」解除待机。】
【重复一次，现在开始进行实验作战。】
【目标。西部战区，诺亚岛东部防线。】
【通告该网域实验型「机械海兽」。】
【即刻开始作战。】
......
......
——“贝莉卡！希娅！”
几乎是在「海妖神」警告声响起的同时，叶阳的声音就通过「体外阵列器」在众人耳畔炸响。
因为就在警告声刚刚做出提醒的下一秒，叶阳就看到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影子，以肉眼无法清晰捕捉到的速度，从自己眼前那片海面之上一掠而过，飞溅起数米高的海浪。
让叶阳感到不妙的是，自己根本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引发了这一道道成片翻涌而起的海浪。
而且叶阳所率领的第二小队的位置相对于米哈伊路的第三小队而言，明明更加靠近诺亚岛所在，这也就意味着「机械海兽」明明已经经过了第三小队的劫杀区域，但米哈伊路他们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绝不是因为米哈伊路等人的反应过慢，而是对方来得太快。
——“啧。”
伴随着一声不知是贝莉卡还是希娅的咂舌声轻微响起，两道冰面从截杀区域的左右两边同时出现，形成了一个X状，瞬间封住了因为不明型号「机械海兽」的出现而不停涌动的阴沉海面。
嘎拉——！
然而，一阵破冰声紧接着响起，覆盖在海面上的冰层如同薄薄的纸张一般，被高速冲过来的「机械海兽」在一瞬之间撕得粉碎。
“什...？！”
希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希娅，再一次！”
贝莉卡的声音快速在希娅耳中响起，希娅刚想开口答应，但结果却是被林斐抢了个先。
——“第二、第三小队往后方迂回。尤娜、路易，全力攻击海面。贝莉卡、希娅，二十秒后在坐标二八〇释放异能。莱登你配合我，其他人处理后方敌军，别看漏了。”
林斐向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将目光和注意力锁定在小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三个冲出来的红点身上，趁着后撤的空档向散开分布在截杀区域中的队友快速下达指示。
——“收到。”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其他人一定不会如此迅速地响应林斐的指示。
毕竟能够在最前线活下来的恶魔种们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傲，他们绝不会愿意去听没自己厉害的人发号施令。
而且，前线战场上的每一个指令都攸关战队生死，没人想被能力不够格的蠢蛋带队害自己送命。
但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这群性格各异的小鬼毫不犹豫地服从指挥，这一点，莱登不得不佩服林斐。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佩服的时候。
所有被突然高速袭来的「机械海兽」给惊到了的人都立马回神，按照林斐的指示快速行动起来。
没有被点名的队员驾驶着「海妖神」，纷纷拉开距离迂回朝后方相对而言行动速度较慢的敌方部队截去。
被点名了的尤娜和路易两人，则是确保自己在这海面上站稳之后，同时抡起胳膊，朝着脚下的海面卯足了劲一拳揍下去。
一开始，只是一圈小小的平静涟漪。
但下一刻，整个海面都像是受到了强烈地震的波及一般，剧烈动荡了起来。
巨浪、漩涡。
仿佛所有天灾都在这一刻聚集到了这一片海域之中，如果其他人没有及时退开的话，毫无疑问会被卷入其中。
“会不会用力过猛了......”
第一防卫队中，和丹瑟同为皮肤黝黑的南方人的路易长得瘦瘦高高、剃短的寸头几乎和他的肤色融为一体，此时他看着眼前这片海浪滔天不禁喃喃，同时视线飞快地扫了眼小屏幕上那三个明显前进速度降低了的红点。
但奇怪的是，路易的肉眼并没有捕捉到在这片翻涌着的海浪之中，有那三头不明型号「机械海兽」的身影。
是因为太小了吗？
疑惑之时，路易就看到显示屏上有一个蓝色光点飞速冲入了这片动荡的海域。
随即，路易的肉眼便是捕捉到了，林斐独自一人以「海妖神」所能达到的最大速度穿梭在这片海浪中的模糊身影，逐渐缩小的瞳孔之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了惊诧之色。
虽然已经相处了一个月了，但不管看多少次，这位新队长的战斗方式还是不禁令路易感到瞠目结舌。
这种特攻行动用有勇无谋也不足以形容，在旁人眼中更是与自杀无异。
太乱来了......
肉眼无法捕捉到这片动荡剧烈海面中的具体情形，路易的视线便落到了显示屏上的那几个表示敌我双方的红蓝光点。
显然，那三个红点已经察觉到了林斐的单刀直入。
路易能够看到，显示屏上其中一个红点已经改变了它原本的前进轨迹，转向林斐极速贴近。
距离九〇〇...三〇〇...好快！
路易的视线从屏幕又移动回到前方的战场，可他依旧只能捕捉到海浪之中林斐的模糊身影，并看不到那三个红点所代表的「机械海兽」。
究竟在哪里？
“！”
明明红蓝两个光点即将相遇，可路易的双眼依旧没能捕捉到敌机。
——“队长！”
路易忍不住出声提醒。
林斐应该也能看到那快要迎面撞上的红点，可他的速度却是始终没有降低，一直保持在「海妖神」所能发挥出的最大速度。
——“正面！”
而也就在这时，莱登的声音通过「体外阵列器」快速响起。
正面？
路易愣了愣。
随即只见林斐抽出一把高频长刀的同时，驾驭着「海妖神」轻轻侧移，似乎是千钧一发地躲过了什么，紧接着，没等路易反应过来，一阵不该出现在那里的电光火石般光芒，在林斐身侧乍现。
路易很清楚，那是当两把高频刀互相挥砍、碰撞在一起时，才会产生的光亮。
可那里明明应该只有——
“那是什么？！”
路易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两把高频刀在半空中互相拉锯，林斐的位置虽然居于下方，但却是丝毫没有要被压垮的趋势。
而那仿佛凭空出现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之中的，是一头外形十分奇异的「机械海兽」。
它俯视呈扁菱形，外层涂装宛如镜面般的银色反射着四周海浪的色彩，像是一头蝠鲼，又像一艘光秃秃的外星人飞碟，虽然宽达六米多，但身体却是极薄，即使是最厚的腹部位置目测也仅十厘米左右。
而且它的身体超乎想象般柔软，几乎贴合着海面行进，让人很难察觉。从外表上看不出有携带远程武器，但在头部的位置却是有两把同样形态极薄的高频刀，就像那象牙一般难以令人忽视。
毫无疑问，这是一头不明型号的新「机械海兽」。
这一刻，路易的额角有冷汗滴落。
如果不是因为林斐用刀将其挑飞到半空中，恐怕自己到现在都没能看到这头「机械海兽」的真身。
挥砍、碰撞、挥砍、碰撞——
高频刀刃互相攻击所产生的刺耳声接连响起，足以将人体与「海妖神」一刀两断的高频刀连击全被林斐一一闪过或弹开。
这是平日里经常投身于各种危险近战所培养出的怪物般直觉，像是连死神都会为之惊颤一样，宛如恶梦的近战水平。
这头不明型号的新「机械海兽」似乎开始有些焦躁起来了，它从海浪中一跃而起，整个身体忽然极速转了起来，以爆发性的速度纵身凌空一挺，如同一个巨大的勘探钻头，从正面袭向未曾被击退过半步的林斐。
推动通体由机械打造的惊人重量飞速前进，化身钻头般的「机械海兽」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从静止状态瞬间加速到最高速度，一转眼便已送到林斐眼前。就在这时——
林斐瞬间跳开。
他往侧面一跃，躲过了这头「机械海兽」的突击，在空中强行改变方向后，落脚于海面的同时再次利用「海妖神」进行跳跃。
扑了个空的「机械海兽」身体恰巧在这一瞬展开，由钻头变回了蝠鲼般的扁体形态，而林斐也正是瞄准了这个空档，在转眼间正好落在其腹部中央位置，两腿微微错开，以前倾的姿势举起了他手中的高频长刀。
林斐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是他能找到的最薄弱的一处装甲。
随即，狠狠地刺了下去。
号称可以斩尽万物的高频长刀瞬间贯穿了这头「机械海兽」，再用力往上一划，刀光闪耀过后，林斐脚下踩着的「机械海兽」便已经变成了漂亮的分头式。
当林斐从冒着黑烟坠落到海浪中的这头「机械海兽」身上跳下时，他就已经被第二头同一型号的「机械海兽」瞄准了。
不过，林斐并不慌张。
通过莱登偶尔预知告诉的大概率攻击方向，林斐通过小幅度跳跃闪过对方的刀刃攻击，在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对方面前，趁着对方起跳的瞬间，瞄准腹部一刀贯穿。
再赏了这头「机械海兽」一击三段突刺后，林斐就把即将成为破铜烂铁的它当成盾牌抵挡来自第三头新型「机械海兽」的近身斩。
随后，趁着爆炸让「机械海兽」那贫弱的感应器暂时失灵的空档，林斐一个迅速小幅度绕后，直接背对着第三头「机械海兽」的身体，射出本应是作为紧急闪避或逃生用的钢索钩爪，以超越「海妖神」所能发挥出的最大速度，接近失去敌踪而彷徨不已的第三头「机械海兽」身侧，以雷霆般的攻势贯穿了对方身体的同时，再立马跳开。
下一秒，一小片厚实的冰面如同荆棘一般在这头「机械海兽」身周突然绽放，彻底解决掉了这一头奄奄一息的「机械海兽」。
这是贝莉卡和希娅两人的异能同时发挥的结果，显然，事先约定好的二十秒刚好到了，理应看不清这里状况的贝莉卡和希娅二人只是按照林斐之前的指示，在坐标二八〇释放异能。
刚刚好，二十秒......！？
这一刻，路易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明明大家同样都是使用相同配置的「海妖神」，仅仅是因为异能不同，就能够发挥出差距这么大的水平？
不...不对......
路易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两只眼眸死死地锁定着海浪中央那一道仿佛鹤立鸡群般的黑色身影。
刚才的林斐似乎并没有使用异能，可是，想要单单凭借只能算是辅助型武装装备的「海妖神」就把「机械海兽」——而且还是连续击毁三头不明型号的新型「机械海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代价也十分高昂。
在承受超越负荷极限的战斗结束之后，本来就很脆弱的「海妖神」骨骼装置明显变得摇摇欲坠起来，毫无疑问，回去之后维修班的那些家伙肯定又要对着林斐的「海妖神」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了。
不远处的莱登同样也正默默凝视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波涛之中，那道漆黑得有些耀眼的身影。
即便那么多年过去了，莱登依旧清楚地记得，在林斐还只是一个留着黑色长发、有些像女孩子似的小鬼时，他就已经在用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进行战斗，能够活到二十多岁，也算是一个奇迹。
如果是在旧纪元人类之间互相残杀的大战时期，他大概会成为被冠上荣耀之名的英雄、被永远载入战史吧......
可是在如今这座新纪元的诺亚岛上，英雄可以有，但绝不会是恶魔种。
真是身不逢时......
莱登不禁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