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消失的信号
哒、哒、哒。
林斐和尤娜两人并排行走在这条五号钢铁栈道之上，朝着外延五区靠近。
如今的诺亚岛一共有十二条这样的钢铁栈道，它们都有着相同的近百米长度，间隔均匀地分布在中央区的周围一圈，连接着「中央区」与外围的「外延区」。
和如同海上温室花园的中央区不同，外延区中即便是设施最完善、最讲究的外延一区，和被一层层坚硬又干净的玻璃屏障给完全保护住的中央区比起来，依旧像是一个大型垃圾处理场。
尤娜大步往前走着的同时，视线扫过她右手边那片被海雾所笼罩住的海面，接着，下意识扭头瞥了眼身后远处那尚且可见的几道黑色人影。
那是四名全副武装的守门人员的身影。
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都会有四人一组的守门人员坚守在每一个中央区出入口的位置，防止有未经允许的外延区区民闯入中央区内。
“哼，出来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尤娜冷哼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要知道，她和林斐两人接到外延区疑似恶魔种的区民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溜入中央区内部的消息已经是昨天上午的事情了，但允许他们进入中央区的审批愣是等到了今天凌晨才批下来。
而尤娜和林斐两人拿着审批通过的许可文件从外延区走流程进入中央区内，又愣是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才搞定。
“早点让我们进去的话，那家首饰店也就不会遭殃了。”
尤娜说着，抬起头来眯眼望了望头顶上方，这片在朦朦胧胧之中透着一丝亮白的天空。
“......”
一直默不作声地走在尤娜身旁的林斐，在听到尤娜这话之后，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伸手从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摸出了刚才在那家首饰店里拿到手的小礼盒，随手扔到了尤娜跟前。
尤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连忙伸手接住林斐扔给自己的东西，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
“什么玩意儿啊？”
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盒子的尤娜，一边斜了眼面无表情的林斐，一边好奇地打开了首饰盒。
在看到静静躺在里头的这件镶嵌着红色宝石的水滴造型发饰时，尤娜那双绯红色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
“哇塞！这是什么啊？！也太好看了吧！老林，你这是要送我的意思吗？”
没等林斐回答，尤娜就兴高采烈地捧着这无比美丽的发饰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也是，这东西你也不可能自己戴......嘻嘻！谢谢你啊老林，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是挺不错的嘛！”
尤娜一边涛涛不停地说着，一边将发饰戴到了自己的头发上。
“话说你干嘛忽然送我东西啊？是我生日到了吗？嚯～这么快又一年了啊！这么说来，我们也认识十年了呢！不过我怎么感觉今年我好像没怎么长个儿啊......哎、你干嘛？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啊！”
尤娜正说着，一旁的林斐却是忽然伸手去拿尤娜头上刚戴上去的发饰。
不过当尤娜反抗的手刚刚触碰到林斐的手腕时，林斐那如同夜晚般静谧的声音流淌入尤娜的耳中。
“歪了。”
“啊？哦......”
尤娜微微一愣，接着便是在原地乖乖站好，一边眨巴着眼睛努力朝上看向正在扒拉自己头发的林斐的那双手。
恍惚间，尤娜不由得记起十年前，就是这双手抱着自己逃离了那片毁了她整个家的火海。
虽然当时的尤娜年仅一岁，但那一晚的一切她却是一直历历在目。
火焰的灼热感、刺鼻的血腥味、父母的惨叫声，都如同电影胶卷一般，被严严实实地储存在尤娜的脑海深处，无法被遗忘。
“好了。”
直到林斐的声音再度响起，尤娜才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冲着林斐重新扬起自己的嘴角。
“怎么样？好看吗？”
“......”
但林斐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继续朝外延五区走去。
“哎、老林！我跟你说话呢！你等等我啊！腿长了不起啊！——”
......
......
外延五区。
林斐和尤娜两人抵达玛格丽特发送给他们的坐标位置，可奇怪的是，这里只是一处安静的弄堂口，别说活人了，就连死蟑螂两人都没看见一只。
“喂、奇...猎犬四号，听得到吗？”
尤娜一边用手敲了敲耳廓上夹戴着的「体外阵列器」，一边呼叫着奇诺。
但等了片刻，都没能等到奇诺的回应。
一般说来，整个诺亚岛都在「体外阵列器」的信号覆盖范围内，只要奇诺戴着「体外阵列器」那就肯定可以接收到尤娜的呼叫。
“那家伙，该不会把「阵列器」给摘掉了吧？”
尤娜不满又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尤娜心里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身为武装部门的他们因为随时都有可能出勤，所以基本都是二十四小时，包括洗澡和睡觉的时候，都不会摘下这「体外阵列器」。
而且脖子上的项链型的后颈位置是直接植入他们体内，无法轻易被摘下的，能够摘下的也只有耳朵上戴着的耳夹配件，所以武装部门的大部分人也都懒得摘。
因此，这让尤娜不得不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死亡。
想到这里，尤娜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阴影。
一旁的林斐双目沉着地注视着四周，他用手轻敲耳朵上的「体外阵列器」，一如既往地平静开口。
“猎犬一号呼叫管制一号。”
——“滋...管制一号收到，请讲。”
“能定位猎犬四号的具体位置吗？”
——“不行，从三分钟前开始，猎犬四号的信号就消失了。”
听到“消失”这两个字的瞬间，林斐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看得见需要抓捕的南方翡翠种吗？”
——“抱歉，那里是监控盲区，我这里帮不上你们什么。”
“那就把猎犬四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发送给我。”
——“没问题，已发送。”
“还有，让医疗班的人做好准备。”
——“已经准备好了...祝你们好运。”
在看到林斐耳朵上的「体外阵列器」指示灯由绿转红之后，尤娜才有些不满似的鼓着一张小脸嘀咕起来。
“外延区还真是哪哪都是监控盲区......”
虽然尤娜没有听到刚才林斐和玛格丽特的对话中，玛格丽特说了什么，但尤娜用脚趾头想想都能通过林斐的应答直接脑补完整个对话。
林斐听到了尤娜的吐槽，不过他并没有接过话，只是低头看了眼在后台办公室里提供支援的玛格丽特所发送过来的信息，随即抬脚转身朝着这条寂静弄堂的更深处走去。
明明还是白天，但这条巷子却是在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昏暗，整个地方几乎都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或许是因为林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逐渐冰冷的气场，亦或许是因为从这巷子深处所吹拂出的越来越凝重的气息，平日里话多的尤娜在这一刻也不禁变得严肃起来。
“......”
林斐和尤娜两人并没有往里走太远，大约在走出了两分钟左右的路程之后，林斐在一扇虚掩着的房屋门前停下了脚步。
其实早在一分钟前，林斐他们就已经走过了奇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但林斐的“感觉”告诉他，还要继续往里走。
眼前的铁质房门稍稍有些变形，漏风的缝隙之间满是铁锈的痕迹与味道。
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林斐和尤娜也看不到门后面究竟是怎样一幅画面。
“奇诺在这里吗？可这里是普通区民的家吧？”
尤娜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歪了歪脑袋，视线在林斐和这扇铁门之间来回打量了两圈。
“嗯。”
没有多做解释，林斐伸手轻轻推开了眼前这扇虚掩着的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