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伞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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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疑窦

“大人哪里的话,”不管这封信是否有送出,婺州是到手了,碧楚寒转过身,面上肌肉终于松开来,“我之所以厚颜讨要两个州,也是为强兵壮马,好为大人执鞭牵靮,以俟早日替大人除去狼子野心的百里门,只是我没想到,大人会向百里门拱手送上一个州。”

“你以为百里云孤是省油的灯?为兄这个八品芝麻官,实在是左右为难。”萧子钰说到此,目光转向侄子,“百里云孤索要地盘的事,弘儿也知道。”

萧锦弘自然明白伯父用意,而且烧得只剩一半的调令书就在他袖中,可他一见碧楚寒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不愿意多解释。再则这封信实在府上发现的,虽可让碧楚寒释疑,但伯父一定会严查,眼下尚不知是谁动了手脚,还是审慎些为是。所以,他硬是没说话。

“弘儿,我教你的天风剑法练得怎样了,”碧楚寒粗声粗气的口气带着说不出来的味道,“一会儿我可要考你,要是接不下我三十招,我打你屁股。”

萧锦弘十分反感,还是强抑怒气道:“碧伯伯以剑法领袖江湖,我能接过十招,就已心满意足。”

碧楚寒哈哈一笑,手掌重重落在他肩上:“谦逊是好的,不过习武之人,总要有几分血性,伯伯不像你,我是个粗人,谁要是欺人太甚,就用刀子说话。”

萧子钰望着桌上文书,面上表情没有一些儿变化。

碧楚寒又道:“没事也来教里走走,玉箫这丫头总吵着要到府上来,你以为她是喜欢跟着我东奔西跑?”

萧锦弘一听他提起碧玉箫,更觉如鲠在喉,连勉强笑一笑都懒得装。

萧子钰笑道:“你也有脸红的时候,见过碧伯伯了,出去吧。”

萧锦弘求之不得,向两位行了礼,匆匆退出了书房。

“且不说我与玉箫姑娘相知未深,就冲你这般险恶用心,我也绝不答应。”萧锦弘一面暗骂着,一面气闷地回到自己房中。坐了一会儿之后,才稍稍冷静下来,不经意摸到了怀中的残信。

“信函是小痴儿送的,我何不去问问他?”想到此,当即起身径往仆役房走去。

萧锦弘平时极少去仆役房,更别说进到房间之中。只因小痴儿生来膂力惊人,府上跑路送信的差事一般也都交给他,萧锦弘倒还去过他房中几次,没事时也教过他几手拳脚功夫。

“小痴儿呢?”萧锦弘问一洗衣服的小厮。

“回公子,在房里躺着呢。”

“叫他出来。”

“是。”

“不用了。”那小厮甩了甩手上的水,正待去叫人,萧锦弘想到小痴儿受了伤,自己前往小痴儿房间。

推门而入,小痴儿长身趴在床上,下身只穿了一条亵裤,臀部敷着一块殷红的纱布,他听到推门声,埋在枕头里的头扭了过来,见是萧锦弘,仍是趴着一动也不动。

“公子来了。”

“本公子亲自来看你,你就这样躺着?”

“我屁股痛,就是起来鞠躬作揖也是做做样子,公子自己搬凳子坐吧。”小痴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能不能帮我倒杯水?”

萧锦弘倒了水递给他:“事情办砸了,我看你小子居然一点儿认错的态度也没有?”

“昨晚的事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是谁的?”

“我昨晚被人打,是因为武功不如那人,我的武功是公子教的,要怪也只能怪公子你。”

“你怎么不怪自己学艺不精?”萧锦弘作势去拍他屁股。

“别,哎唷。”小痴儿想往左躲,谁知萧锦弘没打,他却疼得直咧嘴。

萧锦弘搬了条木凳在床前坐了:“说吧,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痴儿小心翼翼挪了挪身子,待稍微舒服了些,才道:“昨晚我奉老爷之命给天风教和百里门送信,因为百里门的路近一些,我就先去了那边,刚从百里门出来不久,就感觉有人跟踪我,还没走出两里路,旁边的树林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他要我把信留下。”

萧锦弘本来紧皱眉头,闻此反而舒了口气。因为那封信既是半路被人劫持,那动手的就不是府上的人,可转念又觉奇怪,如果是外人劫持了信,怎么会出现在逸翠园?

“知不知道是谁?”

小痴儿摇头道:“那人蒙着面幕,我瞧不出来,不过,他使的是天风剑法。”

萧锦弘吃了一惊:“天风剑法,你可看真切了?”

“错不了,”小痴儿嗓大声粗地道,“初时我还大舒了一口气,对那人说我正是去给碧教主送信的,谁知那人却说劫的就是我。我们两个动起手来,其实也不叫动手,因为我根本没出手就被他打得摔下马。我本以为他要杀我,心想横竖是死,就在地上破口大骂,谁知他劫了信后,在我屁股上剌了一刀就走了。”

萧锦弘沉吟不语,两道剑眉几乎凝在了一处,过了半晌才道:“你也知道,天风剑法乃是天风教秘传剑法,只有碧教主和教中四大护法才能修炼。如你所言,难道是他们自己劫自己的信?”

小痴儿道:“我也一直在想,江湖上除了天风教的人,还有公子你和老爷,没人会此剑法了啊。”

萧锦弘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首先不是公子你吧,这封信是老爷让我送的,更不可能是老爷啊。”

“这些话,你没有给伯父吧?”

“说了。”

“你怎么什么都说?”

小痴儿不服道:“大人问我,我能不说吗,怎么这事你也怪我?”

萧锦弘一巴掌落在他屁股上:“这一巴掌,是打你小子死不认错。”

“我哪里错了?”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不服,小痴儿声量高了八分。

萧锦弘也不理他,起身道:“躺着好好反省,过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我的金疮药过来。”

从房间出来,萧锦弘心中疑窦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平时有事,他要么与父亲商议,要么求教伯父,这一回他谁都不敢找。

“此事如此蹊跷,何不问问先生?”一想到此,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迈步向云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