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庄生晓梦
“钟离，这紫雾比我刚才进来时大太多了，咱们不该如此冒然进入的，你好好跟紧了我。”江心一边向前踱步而且一边对身后的钟离红念道。
然而，当江心在不经意间扭回头时，却恍然发现刚才一直紧靠在自己身后的钟离红竟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嗯？钟离刚才明明就在我身后，这一转眼的功夫跑哪去了？”
江心仔细朝着身后环顾了数圈却依旧没能看到那抹暗红色的身影。当他重新转过身来之时，竟忽然发出一声渗人的惊叫。在江心的双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的身体也不由向后退去数步。
“这，这是怎，怎，怎么回事？！！！”
就在匆忙回首之间，江心内心深处迅速腾起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以至他隐隐感到自己头皮发麻，汗毛倒立，右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衣中袖剑。
方才他的面前明明乃是一间五指城的静寂小院，而此时在江心的瞳孔中竟然倒映出了一番令人极其难以置信的场景。
此番景象对这个紫衣青年来说可谓再熟悉不过，只见小院内的瓦砖屋树好像于恍然之间全然隐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乃是一片空旷诡异的区域，只有江心一人独自驻足在此。
这时，就在距离江心十余步的一片紫烟中竟恍然出现了数人。那是三男一女，其中三名男子的武功看起来很强，正围着一名粉裙女子不断进攻，女孩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看起来已有些渐渐招架不住。
江心眯着眼睛，心中泛起了一缕熟悉且奇怪的感觉。虽然他的心还在不断翻腾思索，可在他的脚边却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不断催促着他向前走去。
“哼，凭你们几个杂碎也敢打我的注意！”女孩一声娇呵向后一跃，同时从手中击出三枚细长的飞针逼退了三人的进攻。她虽然不占优势，言语上却丝毫不服软。
“嘿嘿，你落单一人，难得有此机会，若是能抓住你，我等在江湖上岂不名声大噪！”其中一人叫道。
“和她废什么话，老子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美的娘们，拿下她以后兄弟们轮流爽一爽，就算挨上一刀我也认了！”另一人擦了擦口水，兴奋地说道。
“你们······”
几经交手后，一声女子的哀鸣随即响起，其中还漂浮着几许绝望与不甘。细长的声音不断在江心耳边弥漫，仿佛特意喊与他听。
这一次江心没有直接冲上前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了原地。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很乱，一种不安且烦躁的感觉开始在其脑海中兴风作浪，隐隐作痛。
他早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名粉裙女子，她正是曾经在江心梦中反复出现的柳眉。
“柳妹不是早就离开这里，退隐江湖了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五指城？！”
江心攥着手掌，不断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沉吟了良久后他猛地摇了摇头，暗自惊呼道：“不对！”
在一阵迷惘之中，江心恍然记起面前的这番场景正是自己在两年前还未出江湖时所做的那个梦。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上他的脑海，“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屈百星又搞了什么鬼？”
正当江心还在疑惑惊恐之时，飘于他面前的场景在其不经意间竟像走马灯一般再次转变。
而这一次，浮在一片紫雾中的迷梦又是江心另一场熟悉无比的梦会。
在他面前恍然而现出了一大片花园，花园之中的游人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简直比镇妖大会的人还多出十倍有余。而在游园最中间的位置则高高耸立着一座华丽的塔楼，远远望去便如宫殿一般，甚是美丽。
人群中一名格外漂亮的粉衣女孩正一边露出一抹惑人的笑容一边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江心看着这番极其逼真的场景，迅速回忆起了过往。
他目光出神，口中喃喃道：“烟火大会···”
就当女孩即将奔到他身前时，眼前的场景却再度消失，曾经在江心脑海中上演的梦，如今却再次排着队一个个恍然浮现。
思绪大乱的江心匆忙闭起了双眼，而当他再次睁开时眼前却依旧是这番诡异的场景。在那一刹那，江心感到自己仿佛已跌进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梦里。
他的眉头开始紧皱，呼吸急剧加速。
正当此时，深陷迷梦中的江心恍然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呼喊。那缕声音是那样的熟悉，那么的温暖，那样的亲切，好似一道阳光冲破了乌云的笼罩，罩在了男子已然湿透了的身上。
江心能隐隐感到有个温暖的身躯就站在自己附近，但他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向四周环顾而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随后，江心再次试着闭起了双眼，这一次他直到一盏茶的功夫后才缓缓睁开。
而当江心又一次猛地醒来时，他竟完全呆住并且露出了一副比刚才还要错愕的表情。
江心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木床上，那是一间普通的内室，较寻常百姓人家稍稍大了些。除了一应俱全的器具外，桌子上还放着几册账本，一旁的墙上还挂着一柄袖剑。
这正是江心当初梦醒之后，准备推开房门前去寻找楚自闲的情景。
“······”被这些不断浮现而出的幻梦所彻底扰乱思绪的江心已渐渐分不清眼下究竟何谓真实，何为虚幻？
江心轻呼一口气，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刘白正带着一群镖局的伙计将一箱箱诱人的金银搬在江心的屋前，而在大门处还有三名中年人正在一边交谈一边发出阵阵笑声。
江心上前一步仔细盯着其中两人，不禁轻声自语道：“那是义父和···爹，娘？！”
江心明明知道自己的爹娘早已过世，可当他看到活生生的父母就这样站在自己不远处时，还是没能忍住直接抬起脚步就要飞奔上去。
就在他刚迈出第一步时，一个恍然而现的红衣女子忽然从一旁走来，一把拉住了江心的右手。
“钟离？你！”江心惊呼道。
只见钟离红面含笑意，说：“看你这副傻样，难得伯父伯母来趟镖局，也不知叫我一起去见见他们。”
“······”
钟离红继续说道：“今日真是好事成双，不仅伯父伯母一起前来看你，而且陈老爷子还为奖赏你寻得崖山宝藏的功劳，让子鼠玉兔送来了许多花不完的金银。”
江心一脸呆愣地问道：“你是说这些金银都是陈老爷子送给我的？”
钟离红说：“当然了。”
“······”
这下江心彻底呆住了，他看了看屋前的无数财宝，又望了一眼远处的亲生父母。他的双唇开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钟离红注意到了江心的神情，随即温柔安慰道：“铁公鸡，你是不是担心大家皆是一片虚幻，终究会离你而去？呵，放心。如今这世间再无丑陋的贪欲邪念，所有你所期望的一切都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包括我。”
“你？”江心痴痴问道。
“嗯。”钟离红面带微笑，轻轻地点着头。
此刻，始终萦绕在江心脸上的迷茫与惊恐终于烟消云散，一缕由心而起的笑容在其嘴角处偷偷扬起。
“我们去找爹娘！”江心笑道。
“嗯！”
二人的十指无比熟悉地扣在了一起，向着满溢幸福的屋外迈去。
突然！
江心猛地感到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抽在了他的身上。
在痛感骤然袭来的同时，江心好似忽然从高处坠落一般猛然惊醒，始终萦绕于江心脑中的眩晕感觉也在瞬间消失。
远处的爹娘义父随即化成一团缥缈的紫烟。江心定睛一看，方才的种种幻想竟然不过是一些周遭房屋和树枝所晃动的影子，倒映在了一片片微微飘起的轻纱帷幔之上。
大梦初醒的江心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了头来。
令他稍感安心的是，方才梦中的红衣女孩仍站在自己的身边。只不过，此刻的钟离红与梦中的神情截然不同，她正一脸焦急地盯着自己，一手捂着口鼻一边紧握着那条软鞭。
钟离红盯着江心的五官神情，试着问道：“江心？”
“钟离······”江心若有所思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