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崖山宝藏
陈老爷子背手而立,认真说道:“数年前,子鼠他们在江湖上探听情报时无意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有传闻说张将军那日确实死在了海中,不过他在死之前将数船的宝藏尽数托付给了几个忠心的手下,让他们利用这些财宝招兵买马,继续反抗元军。而那些残兵不负张将军的重托,将这批财宝先藏到了一处密地,并将宝藏的位置绘制在了一幅褐色的皮革上。”
“······!”
“那些宋兵担心自己万一被元军所俘,宝藏的位置便会泄露从而落入敌手。故而他们将宝图分为了五份,分别交到了五名将士的手中。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自然是没有成功,也许在离开藏宝地点后那五名英雄都死在了那条漫长的复国之路上。”
冀嫣然擦干了之前的泪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悄然问道:“这么说来,那江大哥手上的东西就是那五幅残图其中的一幅了?!”
陈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说:“不错。经过名宿山庄多年的探查终于得知,那五幅残图在这两百年间并未被损毁而是一直都留存于世上。如今便分别落在了五个地方!”
楚自闲上前一步,问:“前辈可知这五幅图如今都各在何处?”
陈经年一字一字清楚地说道:“地宫秦广王,凌霄堡阿阔,崇龙教关水吟,海神帮赵汗青以及五指城黄粱。”
江心看了看这幅宝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其实之前在私下里他已猜过了无数次,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东西竟然是一幅无比珍贵的藏宝图。难怪秦广王那日会如此恼怒,飞花帮的罗家父子又会想方设法要从自己手里抢了去。
冀嫣然想了想,歪着头问道:“不知道那些宝藏都加起来能值多少钱?”
顾昔朝道:“大宋的赋税与本朝相比重了许多,虽然崖山大战时朝廷已然失去了大片土地,但在此之前江南的一些富庶之地还是被张将军他们掌控了一段时间。要说宝藏具体有多少我可说不上来,但总之绝非是我等寻常百姓所能想象到的。若是拿当日秦广王所留下的金银与崖山宝藏相比,那些地宫财物则根本不值一提。”
陈老爷子向前缓缓走了几步,背对着众人说道:“当年张世杰将军之所以会带着这批财宝突围而出,除了想借它重整旗鼓外更是因为张大人不希望这批宝藏落入敌人之手,否则元军的力量将变得更加强大,天下生灵将饱受更大的痛苦。如今这五张残图恰巧分布于几大武林门派的手中,崖山宝藏之事及残图藏匿之地被江湖中人知晓乃是迟早的事。秦广王,温誓包括黄粱早已蠢蠢欲动,妄想夺得其他几幅残图以寻得宝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说罢,陈老爷子突然回过身来,严肃地问道:“老夫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这批宝藏落到了他们手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四人很快便联想到了昔日发现地宫财物时,正道各大门派如同疯狗一般相互争抢的模样。
楚自闲道:“宝藏若是落入他们手里的话,地宫便会收拾力量卷土重来,而归一宗他们则会打造兵器、招兵买马制造更大的血债。”
顾昔朝紧跟着自闲的话语,急切地说道:“绝不能让这些人夺得这批宝藏!”
陈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道:“子鼠玉兔,既已说了这么多,不如再告诉他们一些事情。”
“是!”
随后,子鼠拿出了一本纸册放声念道:“四年前,飞花帮与狂风剑派在野外相遇,双方仅仅因为寥寥数语便大打出手,最终造成了七死八伤,并有十余名无辜的路人被卷入其中受了轻伤。两年前,以乌锤会为主的几个门派为了各自利益,反目成仇,一场大战过后以乌锤会的成功告终。可他们在临走之前却并未处理其他门派的尸体,任由那些尸骨在野外腐烂,没过多久尸体开始散发出恶臭并引来无数的蝇虫。万幸的是那时正值冬季,一场及时的大雪将万物都冰冻了起来,这才没有形成瘟疫连累附近村庄百姓。”
“这,这和地宫行径有何区别?”冀嫣然愤怒地说道。
子鼠将册子合了起来,又说道:“不久前,地宫老巢被正道联盟所攻占,面对秦广王所留下的财物各派弟子在其掌门的授意下又开始疯抢,而当分赃一旦出现不均就会再度引起厮杀。最终,双武派阵亡八人,雷鞭门死伤一十四人,就连狂风剑派掌门易飞也受了伤。”
听完子鼠的话,四人对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又有了新的认识。而从子鼠刚才所翻的页数来看,他不过才读了一小部分而已。
江心也已完全明白,为何以前一提到归一宗等门派,子鼠大叔总会表现出一副根本瞧不上的样子。
玉兔汪娥柔声说道:“其实武林中许多人的想法都和飞花帮的罗家父子一样,他们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获得了足够强劲的武力,若不凭此为所欲为,多做些随心所欲的事情便是白白浪费了这副武力。这些人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拼杀,早已将习武之人的武德侠义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陈老爷子道:“所以此次崖山宝藏重现江湖,我看它不是福而是祸。我不想看到因为它而再度刮起漫天的血雨,引出无尽的厮杀。”
听到这里,江心看着手中的图发起了呆,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这幅图就是我们在鬼判殿里带出来的。如此说来,晚辈觉得它还是应该由您···”
江心话说到一半,陈老爷子却将他伸出的手又推了回去,说:“我希望你能将它收好,先别人一步找到这批宝藏。”
“我?”
江心的眉头紧皱,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了面前的老人,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一句话:“陈庄主,晚辈斗胆问您一句。如此庞大的宝藏,您为什么甘愿把这个秘密告诉我,而不是编个假话将它从晚辈手中骗过去?”
“阿心。”玉兔听到江心问出了如此失礼的问题,担心会受到陈老爷子的责怪。
而一旁的楚自闲等人也并未出言阻止,因为这个问题其实也是他们三人想问而不敢问的疑虑。
陈老爷子听后并未表现出来什么不悦之色,而是目光坚毅地说道:“要问为什么,可能它就是答案吧。”
说着,子鼠又拿出了一本册子开口念道:“距此一年前,江心、楚自闲及顾昔朝三人明知莲花村徐掌柜一家被势力强大的地宫盯上,却依旧出手相助,最终立毙鬼王等人,救得徐家父子两条性命。江心还曾在客栈外道出过一句话,‘即使没有武功,只要心中存有侠道舍己助人,就足以称得上一个侠字’。”
“在开封府时我和玉兔妹子曾散出假消息,谎称秦广王出现在了城东,同时还有几个杀手正在城南的民宅附近执行任务。当时正值镇妖大会,在场的武人何止千百,可那日所有人都为了俘获秦广王而奔去了城东,只有江心、楚自闲、顾昔朝三人去了城南的百姓家。”
“数月后,地宫老巢被正道所焚毁,面对秦广王所留下的那些金银也还是只有你们几个和金木镖局头也没回地走了出来。”
子鼠收起了册子,仰头说道:“再加上你们闯过了生肖塔,就证明你们既有实力也有脑子。而且我们十二生肖在江湖上太过显眼,若是由我们去寻这宝藏想必没两天就会让人家注意上,从而被人捷足先登。相反你们只有四个人,目标较小。再说了我们名宿山庄好歹也是名门正派,至于什么编个假话将图骗过来,这些龌龊的伎俩我们可做不出来。”
夜风渐起,陈老爷子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咳咳咳···江湖已经被秦广王和温誓之辈搅浑成了这样,我不希望因为这笔宝藏而让这里变得更加糟糕。其实我陈经年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是希望寻常百姓提到我们习武之人时,能在第一时间想到行侠仗义,嫉恶如仇。而不是自相残杀,耀武扬威。”
说到这里,大家不禁想起了那些死于江湖争斗的人们,想起了善良的云苏,想起了死在黄泉路上的年轻弟子,甚至想起了温誓早逝的长子温初。
几人恍然觉得自己之前闯荡江湖时的诸多行为与想法简直宛如儿戏。
武为止戈之意,一个真正的习武之人应该向陈老爷子一样为了武人的名誉和江湖的和平而战。
寻宝路上的危险自然不言而喻,几人原本还有些犹豫,可他们看到陈老爷子苍老忧愁的面庞时,便已暗暗做出了寻得崖山宝藏的决定。此举不仅是为了老人家期望的眼神,同时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若是任由秦广王等人夺得宝藏,那大家被东山再起的杀手找上门来便是迟早的事。
在不经意间,一轮明月已升到了众人头顶,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浮起了一个洁白的倒影。
陈老爷子看着几人坚定的目光,那张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
“时候不早了,你们今日上山先是闯了十二生肖塔接着又和老夫说了这么多的话,应该早就困了。关于其他几幅残图的事情,明日我再让傅凰汪娥慢慢告诉你们。”
接着,老爷子又认真地说道:“凡是品行端正又能闯过生肖塔的人都有资格做我名宿山庄的人。江心、楚自闲、顾昔朝、冀嫣然你们四人若是愿意的话,今后行走江湖便可以我名宿山庄的弟子自居,如有什么危险也可报我陈经年的名号。”
“啊?!”
几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每个人的脸上都扬起了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
玉兔笑了笑,说:“这几日你们便安心住在山庄里,半月之后正好有一批庄里的弟兄要去凌霄堡附近为庄主购买药材,可以稍你们一程。”
“多谢汪娥姐。”
子鼠和玉兔将江心,楚自闲,冀嫣然引出了湖心亭,而正当顾昔朝也要走出亭外回去休息时,却被仍在亭中的陈老爷子叫住了。
“前辈可还有什么事?”看着阿心他们越走越远,顾昔朝不知道老爷子为何单单叫住了自己。
陈经年上前问道:“除了那个女孩之外,你好像是三人中武功最弱的一个?”
顾昔朝笑了笑,说:“晚辈其实只是个读书人,习武的天赋自然无法与阿心和自闲相比。”
陈老爷子说:“我于年少闯堂江湖时曾习过一套判官笔的路数,这几日我便将这套功夫传授给你。寻宝路上困难重重,你学会了它也能多几分胜算,可以保护好你和你的朋友们。”
陈老爷子语气之亲切并不像一庄之主,反而像是昔朝家中年迈的爷爷。
顾昔朝恭敬地弯下了腰,拱手说道:“前辈授业之恩,晚辈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