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祸从口入

事情至此，陈平又不能跟曹参说他出宫去再把廷尉育拎进宫来，只得另作打算，他问曹参道，

“不知相国心中可对给皇太后下毒之人有何猜想？”

曹参说道，“宫人已经彻底换了一拨了，现在新进的这一批都是可以从萧相国当初从前朝那得来的户籍资料那查得出出处的，且都是经再三查验了的。

现在初步可以排除的是匈奴在作妖。

皇太后遇到的这毒实在是蹊跷，连宫中的侍医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一般百姓。所以现在只知道对方有些来头。”

陈平想了一阵，问，

“陈记和楼船处的蜀厨我敢说没有问题，我现在最想探望的就是宫中的庖厨总管，他是当年跟过先帝的老人，或许他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曹参有些为难，“这可不好说，上头那位正在气头上，我们断案一没经验，二没线索，现在去触那位的霉头可不好。”

陈平又问道，“那我可以到宫中庖屋去看看不？”

曹参，“这个可以。”

陈平在宫中的庖屋处转了一圈，只见屋内还是刘邦当年在时的摆设习惯，一丝丝都没有改，这也大大加快了他观察的速度。

陈平看了一圈后，问曹参，

“宫中是不是增添了新庖厨？而且是从蜀中以外的地方选拔上来的？”

曹参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是来过两个，不过都是出处可查的那种。他们都是南粤王尉佗献上来的。善做粥食，滋补菜品之类的。连蜀厨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某些个技艺。”

陈平又问道，“他们做膳食时手法可特别？”

曹参有些答不上来。

一旁的少府戚腮却说道，

“大部分和宫里的庖厨差不多，就那么几样。

但是他们真正的绝活却是在不经意间，化腐朽为神奇。即使同样是一日三餐，也总能在陛下和皇太后进膳时逗他们开心。

他们进宫的时间，大概就是上次宫里清除匈奴人之后的事。”

陈平又问道，“不知少府可有注意过这尉佗是个怎样的人？”

戚腮却有些答不上来。

陈平说道，“东南地带，我们与东海王曾一起跟随过高祖皇帝，脾性什么的还知晓一二。可这位南粤王却是生份得紧。

他每次来我大汉时，除了高祖时我远远地看见过他几回，除了觉得他的个头比我关中人矮上一截，身材单薄了许多之外，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你们可有看到过？”

曹参满脸雾水。

戚腮却说道，

“我见过。

那时候高祖皇帝非常地重视那一片地界，说那是我大汉与外邦的缓冲地带，有了那一片地，至少可以省去我大汉军费人力的两成。

他虽然来大汉朝贡的次数不多，可每次高祖皇帝都是让前任少府丙猜亲自接待的。

作为丙猜手底下使得上劲的人，我倒是与他见面的次数比大汉朝中其他人多。甚至跟他手底下人也有交道。

说起长相嘛，那地方的人比东海王那头的眼窝更深，鼻梁更不挺拔。而且他们的饮食习惯和我关中人士差别更大。

最大的一点就在于他们好像比我关中人氏更喜欢摆弄壁虎小虫之类的东西。记得每次尉佗从长安离开后，宫人都说他们住过的地方虫子都不剩一只。

最让人称奇的是，有一次在馆驿附近，宫人发现了两只色彩斑斓头呈三角形的蛇。宫人当时吓得是四散逃窜。

南粤人中有碰到此种情形，拿食指和大拇指放嘴里一放，哔哩哔哩地就出了极怪异的声音。

最让人佩服的是，那声音一出，蛇就像是遇到了极恐怖的天敌一样，向林子深处瞬间就逃得没了踪影。

当时还有宫人羡慕他的本事，好吃好喝地供着，想要学他这本事，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得逞的。”

陈平听到这，心里隐隐觉着这南粤国人有和受到驺摇教化过的东海国的很有些相像的地方，于是问了句，

“能借陛下的名义把东海王府现任管事叫进宫来不？”

曹参说道，“这个可以。用我的名义就行。只是不知你找他何事？”

陈平说道，“听驺摇说过，他东海王府的现任管事，是从东瓯那找来的，是土生地长的当地人，而且世代都是寻常百姓，对当地的饮食、风俗过往什么的都再熟悉不过。

我有些事，需要他们来瞧瞧，顺道证实一下。”

新任东海王府管事个头不高，黧黑的皮肤，满脸的算计相。

他一进东海王府，便对陈平说道，

“北方可真好，尽可能地建房子，还不用担心住房子里的人受潮。”

曹参看到这情形，很是直接地点拨他，

“你们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王。他正把从我关中地区学到的东西造福于东海国的百姓。以后，东海国的繁荣富庶会不输于齐国的。”

那东海国管事没给曹参留面子，当面驳斥道，

“比不了的。人家那的先天环境比我们好出很多，再加上开发得早，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东海国胜过齐国的。

至于说我们的王，他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带着我们种植养殖，我们东海国百姓的生活的确比在前朝时好了一点不止。

可是他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中间也有付出代价的时候。

连这头的路人都知道填饱肚子是第一要务。我们那条件艰苦，百姓往往为了温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可我们的王还要教百姓家的子弟学习文字读书。

好多人都认为识字不如下地劳动合算，虽然对他此举表面上顺从，实际上在背后骂得厉害。”

曹参年了陈平两眼。

陈平却不作声，要把一块新收拢的地界消化掉，移风易俗，改变人家本来的生活方式和习俗本就不是一件容易却不得不做的事。

驺摇这是在替他挨骂。

在些事在见到效果前，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当是非作无意义的争论，事实才是最有力的。陈平没有跟东海王府的管事计较，他笑眯眯地问道，

“听东海王说过你对饮食颇有心得，东海国王宫内的好多庖屋都比不过你。

我们皇宫内的庖屋处的庖厨是从大汉各地选拔起来的，庖屋也和别处的不一样，你去看看和东海国的有何不一样，可好？”

陈平这话说得客气，实则是东海王府管事必须得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