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小心变秃
中秋节终于到了，圣都的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四条井字形的主街从头到尾都是红色的花灯，灯座下面还挂着灯谜，等着晚上亮灯后供大家猜谜赏灯。
圣都的城门寅时三刻就开了，城外的农户把新鲜的蔬菜和鸡鸭鱼肉送到菜市街，打算早些卖掉再买些家中需要的东西回去，这样就不耽误回家吃中饭了。
菜市巷早早开市，鸡鸭鱼肉没多会就卖光了。来晚的人家只能割些别人剩下的五花肉回家炖菜，上好的里脊肉是买不到了，排骨什么的也只剩下汤骨头了，肋排是绝对买不到了。
点心坊今天生意不如前两天，今天来买点心的都是随便的补点，月饼和必备的点心昨天之前基本都备齐了，所以点心坊今天的月饼也没做多少，打算中午之前就打样，回家吃顿丰盛的午餐，晚上和家人吃完月饼后赶紧来主街赏灯猜谜。
普通百姓过中秋，文武百官也过中秋，这不，今天百官都不用上班，可以舒舒服服的呆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吃饭说话喝酒，晚上赏月，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王宫自然也是张灯结彩，神龙殿、清风殿和凤栖宫的廊下每隔三米就挂着一个走马灯，风一吹，外侧的灯壁绕着中轴慢慢转动，外壁上的图案和内侧的图案交错，犹如一幅没有尽头的动态画卷。晚上灯一点，里面中轴外侧的图案如云入幻，观赏性就更强了，所以就连风似都会在中秋之夜与众人一起赏灯呢。
今晚王宫的晚宴和往日不同，以往，王宫的晚宴都是宴请当年有贡献的百官，旨在表明王对他们的贡献是看在眼中的，中秋晚宴与他们同庆，意在彰显王上视百官如一家。
今晚风似一改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把今年的中秋晚宴改成了家宴。不过不是王室家宴而是王室和司徒胜两家的家宴，参加的人除了风似和司徒胜之外，四个王子和司徒胜的四个儿子全部参加。
王室家宴经常举办，一年之中总有几次机会需要王室团聚。不过四个儿子全部参加的家宴，这还是第一次。
一大早，王室就给三王子风辙送来了华贵的服装，金丝镶边的立领长袍，玉片打孔相连的腰带，还有蓝色祥云装饰的无袖罩衣，底衣是王室专供的细棉布材质，袜子鞋子也是配套的，华丽高贵尽显王室的尊贵。
石头把这些衣物捧到风辙桌上，“殿下，这衣服我看了，你穿着一定合身，晚上你就风光出现，惊艳四座。”
“父王要见的是你”。风辙继续画画。
“见我是幌子，我觉得陛下是趁机要和你和好的，陛下一直关注着你呢”。石头提起那件无袖罩衣在风辙身上比了比，“我就说嘛，这衣服简直比量身定做的还要合身，你可别说这是宫里的裁缝随便缝制的。”
风辙停住笔，他看了看石头手里的罩衣，“我从没见过宫里来人，他们如何得知我的身高和体型？”
“你问我？”石头把罩衣随手放到硕达的木托盘上，“我怎么知道，或许是他们告诉的呗。”
外面传来纪顺劈柴的声音，风辙看向窗外，厨房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炊烟表明紫心已经开始准备午餐了。
“或许吧”。风辙说。
风辙放下笔，默默的坐着。他不出门但是知道宫里什么时候来人，宫里每次来人都是送笔墨纸砚和一些盐巴，他不记得紫心说起有人问过他的情况。
假如不是宫里的人从紫心这里得到自己的情况，那宫里是如何得知的呢？
风辙看着托盘上的衣服，这么华丽的衣服他许久都不穿了，早年带来放在橱柜中的衣服早就被虫子蛀出了洞，假如宫里不送来这套衣服，他打算就穿着平日的袍子去。
如此也没什么，其实他本不想去的。
风辙找到石头的身影，他还是那么随意，地上一趟就睡着了。
风辙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答应石头去参加晚宴。
“我真的是想弄清母亲被父王下令处决的真相吗？知道了我又能如何？”风辙想不出答案。
如果风似只是无端的杀害了风辙的母亲，风辙觉得自己不会原谅风似的，永远都不会。
可如果自己母亲的死另有原因呢？如果是被人陷害，自己对风似的恨会不会减削呢？
风辙轻轻舒了口气。他不知道答案，所以才躲在这里。
他怕自己知道答案，却又想知道答案。
石头翻个个身，眼睛没睁的说，“又在纠结去还是不去？大男人做该做的事，认定了就别胡思乱想了，想多了容易脱发，小心年纪轻轻的你就秃了啊。”
“我会找到答案吗？”
“至少你在这里不会，如果出去还是有希望的”。石头打了个哈欠，“你是王子，怕啥？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只要不谋权篡位什么的，就是你把天给戳个洞，最多就是被陛下给发配个偏远的地方罢了，那不还是个诸侯嘛，诸侯也不错，总好比在这里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竹子强。”
“我喜欢这里的宁静”。
“宁静的地方多了去了，中州那么大随便找座大山都能隐居。出去你就知道了，这里不是最美的地方，也不是最安静的地方，除了后山的野猪肥一点之外，什么优点也没有。”
“这里是圣山，有它的神圣历史。”
“六百多年都过去了，当初神把圣山折断还不是向人类表明他们从此和人类一刀两断了，你们王室把圣山宣传的神圣无比，只不过为了包装王室罢了。”
“圣山是圣女祈求神谕的地方，也是中州人和神沟通的地方。”
石头哼笑一声。“殿下，你确定别的地方不行？”
风辙没有说话，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中午，风辙走出房门，紫心端着风辙的饭呆在院子里，“殿下，你的午饭…。”
纪顺刚从厨房边的水池洗好脸，脸上还滴着水，他右手抹掉滴落到下巴的水，然后甩了甩手。
“我闻到红烧肉的味道了，要是能有壶酒就完美了，这五年来第一次有个过节的样子啊，紫心，司徒侍卫呢？”
纪顺见紫心立在厨房前却不理他觉得奇怪，双手一拢，把脸上的水一股脑的抹掉，扯起衣服前襟擦手。“紫心你这是要给殿下送饭吧，赶紧去，殿下该饿了。”
紫心这才想起还未给风辙行礼呢，双腿微微弯曲，颔首喊了声“殿下。”
纪顺哈哈大笑，“紫心你是忙糊涂了吗，对着殿下的房门施礼，哈哈哈。”
“今天过节，午饭大家一起吃吧”。风辙说。
纪顺的笑声像是被人用刀子懒腰砍断似得，戛然而止，“殿下…殿下…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