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映照寰宇

中国是陶瓷的故乡，早在3000多年前，中国人就烧制出了最早的陶瓷。在英语中，“中国（China）”与“瓷器（china）”紧密相关。相传瓷器传到海外，一些外国人并不知道这种器物叫做什么，他们只知道来自昌南（今景德镇），于是，根据“昌南”的谐音把瓷器称为china，并用以指代中国。以一种优美的器物（瓷器）作为一个国家的英文名字，既是瓷器的骄傲，也是中国的自豪。

中国的瓷器，与丝绸、茶叶一样同时通过海陆两条通路，传到海外，运输之路因此被称为“丝绸之路”，又叫“瓷器之路”。

瓷器作为中国古代的重要出口商品，大量出口到世界各地，始于唐朝。唐朝中期，随着唐王朝与外部世界关系的不断加强，瓷器作为中国的伟大发明，逐渐成为外销的商品。

晚唐、五代至宋初是中国瓷器外销的第一个高峰期，白瓷、青瓷和彩绘瓷是当时中国著名的三类外销瓷器。从9世纪起，中国瓷器输出国外，“陆上丝绸之路”所到的西亚，“海上丝绸之路”所到的东亚和东南亚，都发现了唐朝瓷片。伊拉克的萨马拉和阿尔比尔的遗址中，都采集到中国晚唐五代的青瓷和白瓷片。9世纪穆斯林旅行家、著名的阿拉伯商人苏莱曼在他的游记中写道：“中国人能用陶土做成用品，透明如玻璃，里面加了酒，从外面可以看到。”高度赞赏了中国瓷器的透明度。

宋至明初，是中国瓷器外销的第二个高峰期，青瓷、黑釉瓷、青白瓷、青花瓷、釉里红成为当时主要的出口商品。出口国家不断增加，几乎覆盖了南海海域、印度洋海域和东北亚地区，包括东北亚、东南亚的所有国家和南亚、西亚大部分国家以及非洲东海岸地区等。当时的外销商品除了丝织品、茶叶，就属陶瓷为大宗货物，因为中国以外的其他国家当时尚未掌握制瓷工艺，中国瓷器属于利润丰厚的技术垄断型商品。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瓷器的出口超过丝绸，成为海上贸易中出口量最大的中国商品。

自唐以来，广州就是中国对外贸易的重要港口，从广州出发，沿着东南亚的越南、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到达印度，再往西直抵阿拉伯半岛的海上航线，在中国历史上被称为“广州通海夷道”。中央政府还专门在广州城西划定专门区域，称“番坊”，让错过了季风无法回到本国的阿拉伯商人在此居住，称为“住唐”。海外贸易的繁荣带来了巨额的税收，广州由此享有“天子南库”的美誉，成为中国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城市。

16世纪中叶到19世纪初，清政府实行“时开时禁、以禁为主”的海外贸易政策，禁止沿海商人外出贸易，但对广州实行特殊开放政策。因此，全世界的商人来中国贸易，都聚集到广州，广州由此成为陶瓷贸易唯一的出口港。

珠江之畔的广州，也是我国货物的集散地，那时，国内众多的外销货物经过长江水系，通过古运河灵渠，进入珠江水系，到达广州，销往海外。

位于广西东南部的北流地处珠江水系北流河的上游，北流河流域的岭垌窑、仓田窑，广西容县的大荣窑、城关窑、大化窑，藤县的中和窑等，在宋代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规模的瓷器生产厂家群，这些瓷窑依山傍水而建，生产出的大量产品利用水上便利的交通条件，顺着河流直达广州，外销到世界各国。据考古学家考证，在我国西沙群岛许多礁盘和沙滩中发现的青白瓷器，以及在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斯里兰卡、巴基斯坦、埃及等国家出土的青白瓷器，大多是中国宋代的青白瓷器，其中就有不少北流的宋代瓷器。

对于北流的外销瓷器，笔者采访广西博物馆原馆长蒋廷瑜先生时，他讲述起了自己30年前在国外亲历的一件事：“1986年12月，我随中国文物代表团访问伊拉克，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走访了古代两河流域许多考古工地和名胜古迹，最后回到首都巴格达。一天，我们在巴格达街上漫步，走入一家杂货店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件底部印有‘中国北流制造’款识的瓷碟。同行的文物处处长党丁文同志是广西北流人，见此更是激动不已。他说想不到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见到了家乡特产。回来的途中，我对他说，你们北流的瓷器，早在1000年前就大批出口了，而且很有可能远销到了巴格达。”

古代中国瓷器的外销路线分为陆路和海路。陆路运输主要靠人力或畜力，运载量小，成本高，而且陶瓷易碎，因此，大批量的瓷器外销主要还是靠海路运输。

在外销的过程中，中国陶瓷受到了域外文化的影响，不断地吸收丰富的外来文化，兼收并蓄，中西合璧，通过不断地改良制瓷技术，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器型和纹饰，深受海外市场的喜爱，成为一种世界性的商品。这些瓷器，既保留了传统的中国风格，又融合了西方的元素，推动了瓷器对外贸易的繁荣与发展。中国日用陶瓷一度占据欧盟国家60%的市场份额，其中广西生产的超过了70%，而玉林北流陶瓷又占据了广西陶瓷生产的主导地位。

近年来，北流市坚持把陶瓷产业作为重点发展的支柱产业，大力推进陶瓷产业的转型升级，逐步形成以陶瓷文化与科技创新为基础，以高端技术陶瓷为核心，以日用陶瓷为主导，建筑陶瓷和其他陶瓷为辅助的相关配套共同发展的陶瓷产业群，做强做大陶瓷产业，现有日用陶瓷企业60多家，从业人员6万多人，年产日用陶瓷、艺术瓷、建筑陶瓷等九大系列2万多个品种。目前，北流陶瓷产品90%以上出口，销往欧美、东亚、东南亚的80多个国家和地区。2015年，北流市陶瓷产业总产值超过120亿元，日用陶瓷出口量占广西70%以上，是中国日用陶瓷四大产区和重要出口基地之一。

北流陶瓷企业，尤其是三环集团，以创新的理念，以精细化的管理标准，以雄厚的经济实力，在海外贸易中抢占了先机，打造出品质优良、款式多样、装饰丰富、物美价廉的高档精美瓷器，适应了海外大多数人群生活和艺术欣赏的需求，一度占据中国日用陶瓷在海外市场的半壁江山，成为最具竞争力的国际性商品。尤其是随着欧洲皇室、贵族对中国陶瓷的追捧，三环陶瓷以中西融合的文化理念、以市场为导向的商品风格，深受欧美和中东市场的喜爱，展现了独有的魅力。从1995年起，在历届欧洲陶瓷展销会上，中国三环陶瓷总会引人注目，德、英、意、法以及美国、加拿大的陶瓷进口商都知道了中国的GXKC。1996年、1997年的英国杂志《国际餐具》（月刊）每期都更新三环产品的信息。当时的香港商会会长陈国柱惊呼：“1998年将出现中国日用瓷出口的北流年！”

在1998年4月香港举办的国际陶瓷展览会上，时任香港特首董建华的夫人专门选定三环陶瓷作为特首官邸的接待用品。至今，香港特首官邸连续多年向三环集团定购瓷器。

同时，中国—东盟博览会、北京故宫博物院和AC米兰俱乐部等的订单纷至沓来。从2004年10月首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开始，三环集团凭借优质的品牌、中西文化的深度融合，与博览会建立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连续多年生产国瓷礼品，由中央政府赠送给东盟各国领导人。2008年10月，第5届中国—东盟博览会，东博会秘书处经过多方筛选，选定三环集团为柬埔寨首相洪森量身定做一套个性化的礼品瓷。由于洪森首相喜欢打高尔夫球，曾在南宁的高尔夫球赛中打出64杆的好成绩，三环集团以洪森首相打球的一个瞬间动作为设计灵感，设计出64杆杯垫系列茶具，杯垫表面由64根高尔夫球杆旋转排列，做成两款茶具系列，得到了洪森首相的由衷赞叹。目前，三环集团借助东盟博览会的展示平台，与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印尼等东盟国家建立了密切的贸易合作关系，市场占有率不断提高，中国广西三环陶瓷品牌“GXKC”誉满整个东盟市场。

三环集团为皇室特制的陶瓷也是享誉全球。最让人引以为豪的是2011年4月29日，英国威廉王子在伦敦举行迎娶平民姑娘凯特·米德尔顿的婚礼。这是一场吸引全球媒体关注的世纪婚礼，许多国家的皇室成员和政要都出席这场隆重的婚礼。对于婚礼上的餐具、茶具、礼品的选定，英国皇室决定采取竞标的形式进行。世界各地的日用瓷供应商纷纷闻风而动，三环集团觉得这是一个展示和宣传三环品牌的绝好机会，一定要争取参与。于是，三环集团派出了国际营销人员，同时组建精干的设计团队，决心为这场婚礼设计成功的礼品。采用什么样的设计理念才能在全世界的竞标中取胜？这在三环的设计部门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多数设计师都把目光聚焦在英国皇室的文化价值观上，这时，一位叫做钟纪宇的年轻设计师，她的想法却另辟蹊径，凭着对爱情的理解，她以“永不褪色的爱情”为设计思路，想在餐具上印上王子王妃结婚照的镶钻头像和象征“永结同心”的“心”形图案，花色简洁、大方，既体现“永恒”的爱情主题，又饱含中国文化的元素，十分符合英国大众的审美。当时，参与竞标的有英国、德国、意大利、日本等国家的几百家著名的日用陶瓷制造商，提供了500多套设计样品。组委会对礼品样板的筛选非常严格，要求制造商必须在欧盟的海关数据中显示为守法诚信企业，如果不是，则一票否决。经过第一轮激烈的筛选后，剩下的50多家符合要求的企业再进行第二轮筛选，这次筛选主要调查产品在消费者中的满意度，即质量和口碑，经第二次筛选，只剩下5家企业。在这5家企业中，三环最后中标，中标了包括咖啡杯、水果杯、杯碟、大瓷盘、小瓷盘等一共16008件的婚礼用瓷。三环集团竞标成功后，三环人都这样说：“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谁也想不到！”然而，三环集团董事长陈显彬却很冷静，他说：“如果拿得到订单，那是三环实力的体现；拿不到，也就当作是一次练兵。”从此，三环集团与英国皇家结下了不解之缘，中标了英国女王登基60周年王室纪念瓷、威廉王子的女儿夏洛特公主洗礼仪式纪念瓷和英国女王90岁生日纪念瓷等，英国皇室祖孙三代都用上了中国三环陶瓷。英国皇室的订单，就像为三环集团做了一个全球性的广告，打开了三环产品通向各国高端市场的大门。从此以后，中国三环陶瓷亮丽的身影在法国老佛爷、巴黎春天以及日本高岛屋、德国卡迪威等有名的百货商场出现了。而在国外，在百货公司销售的商品一般要比超市高档得多。

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地方文化和习俗特点，表现在中国的陶瓷上，就形成了不同的纹饰和图案，各具特色。国内瓷器和外销瓷的区别，很大程度在边饰上。基本上，国内喜欢使用的瓷器是白瓷和素瓷，而边饰复杂精细、图案色彩艳丽的瓷器一般是外销瓷。

在欧美国家，比较畅销的北流陶瓷是浮雕金和平面金瓷器。人们习惯用浮雕金的瓷器作为小礼品或者蛋糕碟，下午茶时用来盛装茶点，因为使用的频率较高，所以要求瓷器硬度高，以免划破；平面金瓷器则属于高档礼品瓷，人们比较喜欢的是北流瓷器的釉中彩产品。

在日本这个茶道文化十分深厚的国家，人们对瓷器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他们一般将北流瓷器作为超市里的赠品，值得一提的是，在当地的文化中，赠品相当于礼品，质量要求比正品更高，且每一件产品必须经过验收，合格率要求达100%。日本人非常喜欢北流的陶瓷，三环陶瓷在日本的市场一直销售良好，从1998年开始到现在，每年的销售额都可以达到600万—900万美金。

中东地区的高端客户也非常喜欢北流的高端瓷器，尤喜高浮雕金瓷器。制作高浮雕金瓷器，要求非常严格，一旦被划破，即使不太明显、肉眼看不见也算失败了。高浮雕金瓷器的工艺极其复杂，需要贴三次、烤三次。它是中国最高端的日用陶瓷产品的代表，其附加值是普通日用细瓷的20—100倍以上，中东地区的贵族把北流高浮雕金瓷器视为珍品，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使用。中东地区的人们对北流陶瓷上的皇冠、清真寺建筑等纹饰图案情有独钟，他们的宗教、信仰文化也反映到了陶瓷上。

国外吃西餐，特别讲究餐具的配套，一般根据就餐的人数来配套餐具，有时一桌会配套餐具99—175头。西餐费时较长，吃一次西餐有时要6个小时以上，因此，桌上的饮食文化非常丰富，点心非常多，餐具的使用频率也就非常高。国外的消费观念也与中国人不一样，讲究一点的人家，这一季用过的餐具到了下一季就丢掉了。

在俄罗斯，人们则比较喜欢印上玫瑰和向日葵的北流瓷器。在俄罗斯，每一种花木都被认为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常常被视为和人类一样的活物，有感觉，也有呼吸，彼此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不受砍伐、不受凌辱，在民间流传着许多同花木相关的习俗和信仰。对于玫瑰，他们认为是“花中之王”“富贵之花”，象征着活泼和热情，也象征着转瞬即逝的青春，诗人普希金还把玫瑰比作欢乐、幸福、婚姻、美人和美色。而向日葵是俄罗斯的国花，他们认为向日葵是向往光明之花，给人带来美好希望之花，全身是宝，把自己无私地奉献给人类。

迪拜是中东地区的经济和金融中心，也是中东最富有的城市。迪拜很少建有工厂，对陶瓷的需求主要依赖中国市场，特别喜欢北流的浮雕金和平面金瓷器。在迪拜，人们对中国人比较友好，当中国的商人与他们进行贸易时，常听到他们热情地表达“欢迎中国人”“我的中国朋友”“来自习大大的国家”等友好的问候。

埃及人也非常喜欢北流的浮雕金和平面金瓷器，尤其喜欢有红色、黑色和咖啡色边饰的陶瓷，喜欢把他们的寺庙、皇冠等元素作为纹饰印在陶瓷上，认为陶瓷这种器物经过高温的烧制，摆放在家里可以辟邪。埃及的年轻人尤其喜欢把陶瓷挂在墙上作为装饰。